乞丐钱多多

  ))现在我去找吃的，回见。”钱多多不见那个盒子还好，见了反而更觉得饿，这比画饼充饥更折磨人，眼见着花不语离开。她也慢慢腾腾地向外走。不对，钱多多猛然愣住，心想，花柱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啊，是天意还是巧合？

  哎呦，钱多多只顾低头想事情，一下子被厨房的门槛绊倒，整个人跌到外面，下巴与大地来了一个结实的亲吻。这个姿势让她恰好匍匐在一个人的脚下，砖红绣银色暗纹的袍子下，一具小小的躯干，更让她羞愧的是对方竟然是个七八岁的男孩。

  男孩乌亮的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突然发生的事情，他甚至在钱多多看他时，已经蹲下去，一只手托着两块金丝梅花糕，一只手拍着她下巴的尘土，动作轻柔，声音中稚嫩未脱：“摔疼了吗？快起来吧。”

  钱多多这才不雅的爬起来，向旁边走几步，边拍身上的土，边看他手中的点心，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从大人身边溜号出来了。

  “你饿了吗？如果你肯陪我玩，我就把这个赏给你。”男孩摊开手，眼睛比刚才更亮，将手中的点头给钱多多看。

  “我才不要你这小屁孩儿的赏呢，咱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钱多多看在他是祖国花朵的份上，没有狠狠地瞪他。赏给我？想我钱多多怎么样也是一代帮主，怎么说也有两分骨气的，不需要别人可怜，也不接受这森严的等级制度下，诞生的一个个主子奴才作派。

  “你不许走，我就要和你玩。”他一把拦在钱多多面前，气鼓鼓地小脸上跳动着红色。钱多多觉得很可爱，伸手捏捏小正太的脸蛋儿。他惊恐地掰开钱多多的手，人向后退两步，小胸脯都一涨一涨的。“大胆，你竟敢对我对我意图不轨。”

  “怕了吧？哼，让开，小心我再对你意图不轨。”钱多多拍拍手，作出一副随时扑上去的怪叔叔样，妄图吓走小朋友。

  偏偏她碰上个难缠的，非但不放她走，还凑上来非要跟她玩，两个一个人走一个拦着，斗争了半天，推搡了了半天。男孩牵着她的衣角，怎么样都不肯放行，还说免费供应她吃喝，陪她玩两个时辰就好。

  钱多多对这个固执的小正太毫无办法，只得勉强答应他，心里又放不下戏台上的事，两人商定只在戏台附近活动。她一直给他讲比较有名的传说，把他唬得一愣一愣的。

  到后来听到戏台那边传来众人的呼声：“我等（草民）叩请大人发兵，征讨回鹘叛军！”她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翁谨不会立刻出来吧，徐少淮他们又有什么安排呢？钱多多脚不听使唤地向那边走去。

  “我们有约定的，两个时辰，你不能走。”小男孩一脸正色，手抓紧他的袖子。

  钱多多有些哭笑不得，虽然无奈还是坐回去，戏台上又响起其他的曲调，她心中暗暗惊着，听天由命吧！

  正这样想着，小男孩从手中掏出一个东西，塞到钱多多手里。悠然闲散地看她一眼：“我也不为难你了，只要你给我吹上几个曲子，我就放你离开。”

  钱多多看着手上光滑的秦源黑陶埙，这种有着泥土本色的乐器经过千年风霜，孤独且清癯，喧嚣的都市里很少听到了，偶然的一串音符飘散，仿若夏夜清风让人心宁，这也是她向如玉学埙的原因。

  她双手捧着，埙声夹风而来，深厚悲愤，一步三折，拖着夜凉的湿气，钝钝的穿透人的心。一曲终了，钱多多仍觉得埙的凄楚音色缓缓渗进骨髓。

  “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屈原楚辞《九章》中的哀郢。”小男孩手敲在旁边的栏杆上，似忧思，似挑衅。钱多多的水平太稀松平常了，看来，下次找人玩，得先问问有什么特长才行。

  “我喜欢埙，它是泥捏的东西，发出的是土声，是地气。现代文明产生的种种新的乐器，可以演奏华丽的东西，但是绝没有那样的虚涵着的一种魔怪。上帝用泥捏人的时候也捏了这个埙。人凿七窍有了灵魂，埙凿七孔有了神韵。”钱多多背着贾平凹的一段精辟的话。

  钱多多听到里面似乎有些安静，想着尽快摆脱这个孩子，到里面看看动向，不免有几分焦虑，再看孩子的表情，不屑？受了刺激的钱多多，决定刺激这个小鬼一下，作斗志昂扬状，“再听听这个。”

  戏台上下的人全都伏地跪倒时，翁谨已经预先料到了，因为没有见到钱多多，他甚至有些等不及，想要知道她准备了什么，可是，台上舞蹈和优美的调子让他烦乱，也让他有些欣慰，钱多多终于输了。

  翁谨面容沉静地看着二夫人，他并未期许她给出什么答案，她很少阻止或左右他的决定，这是他最欣赏的。只是台上的表演远没刚才的汉宫秋更触动他，乐舞竟然变得寡淡无味，似乎还杂糅着其他的乐器一样。他不得不伸手中止节目的进行，这让徐少淮和要欣卉失了方寸，难道就这样功亏一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