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唐

  感觉有些熟悉的故事，方炎猛然想起了猪八戒的故事，似乎跟这个顾先成写的有几分想像，也是因为自己太丑了最后得不到女人的芳心，发怒之下铸成了大错，寓意也明显，世人只劝男人富贵了不要抛弃糟糠之妻，这书里却劝女人不能花痴，漂亮的男人是靠不住的。收起这本民间奇谈的书，方炎抬头便发现了顾先成正等着自己呢，那眼睛里有着莫名的亮光在闪烁着，虽然已经好几年没有从事这方面的事情了，可好歹也是自己的看家本领，方炎笑了笑说道：“顾兄这故事写的果然是跌宕起伏，让人一看就不知不觉的陷入其中了呢，我这连时间都忘记了呢，当真是厉害的紧。”

  果然，方炎的这一顿夸奖让顾先成受用无比，口上谦虚了几句，不过脸上的笑意已经出卖了他，想是终于有人肯认可自己的东西了，顾先成又返身回去找出来了好几本自己的作品。方炎也是大喜，这寂寞的小山村里，能够有这样的娱乐实在是太不容易了，说起来自己已经有好几年没有看过小说了呢。一看顾先成这个样子就知道平日里也没人看，村子里根本就没有一个识字的人，顾先成嘴巴又拙，能写的出来却说不出来，倒是白白浪费了一个大好的人才。接下来，顾先成就将房间收拾出来让方炎住下来了，他和女儿在另外房间里睡，茅草房子很简陋，晚上风大的时候呼呼作响，方炎甚至担心这房子不会被风给吹走了吧。

  因为从那不断摇晃的墙壁来看，这种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一觉睡醒第二天已经呆在天地之间了，顾先成很穷也舍水得用油灯，只能用山上的百年柏树当作灯用了，这百年的松枝也算是好东西，烧起来还有一股子的异香，不过缺点也是非常明显的，那就是烟太大了，方炎凑着那松枝片看小说，只是一会儿功夫眼睛就流泪水了，不过即使是这样，方炎也一直坚持下来了，实在是太久没有看过小说了，这会儿心中激动的很，心中也打定主意不能让这样的人才埋没在这小山村了。

  一夜过去，等到第二天的时候，方炎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顾先成，希望他能跟自己一道去长安发展，怎么也比呆这个小地方强啊，何况以方炎的目光看来，顾先成既然有这样的本领，在长安城里应该能混的不错才对，怎么也不至于落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呢。不过顾先成听完了方炎的劝告之后，却是大摇其头，而且还面色中闪过一丝恐惧之色，在方炎的再三询问之下，顾先成终于把自己悲惨的往事说出来了，那还是三年前的时候，他被一家豪强家族收为了门客，当然了，他的服务对象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豪强的小女儿，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都被宠上天去了，顾先成每天的任务就是更新小说，结果某一次顾先成把女主给写死了，这下好了，那个小女儿脾气大发，结果可想而知了，顾先成不仅失去了自己的饭碗，还最后被打出了家门。就这样顾先成开始了自己的流浪生涯，最后才落到了这里安定下来的。说起来都是一把伤心泪，满纸荒唐言啊。

  方炎顿时汗颜，看来这小说家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或者是以后，都是一门相当危险的职业啊，一不小心就要被千人骂，万人指的，为了一口饭吃当真是无所不能啊，就这样还到最后落了个身无分文的下场，方炎很是同情这位兄台，才华是不错的，天文地理，三象八卦都懂一些，可就是一样也不精通，还真算的上是职业病了。因为故事情节需要什么东西都要涉猎一些，但是人的精力就那么多，最后自然就容易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呢。顾先成说起了自己的往事，想到外面世界那么的恐怖，大有一种就此老死在这里算了的悲观。方炎想了想决定把实情告诉这个家伙了，要不然看他这个样子怕是怎么也不愿意离开这里呢，好不容易在大唐找到了这么一个另类的人才，怎么也不能让他就这样的埋没了啊。话说现在大唐的文人基本上都是吟诗赋月的，一个个风雅无比，都追求着那高雅的境界。

  但是殊不知，相比那些高雅的东西，通俗之物其实更有活力，就比如顾先成这写的小说，其实更符合百姓们的品味，而且最大的好处就是就算不识字也没有关系，说书这个行业可是同样历史悠久的，他们和小说家也是相辅相成的呢，“顾兄，你我既然有缘，我也不忍兄台的才华埋没于此呢，实不相瞒，在下是大唐的千阳侯爷，封地就在千阳县内，此次兄台如果不愿意，也可以住在在下的府中，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发生你之前所的那种事情的，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而且会比在这里过的好上很多。”

  方炎说着，又从怀里取出来了一锭金子，因为身上也没有其它的东西能够证明自己的身份了，能从身上拿出金子来的怎么说都是这个时代的大富大贵之人了。金子有一两多，放在破烂的桌子上金光闪闪的，七八岁的小女孩好奇的将金子拿过来了，把玩了一会儿发现一点也不好玩直接又扔到了桌子上。小女孩这样的反应倒是正常，这东西又不能吃，又不能玩的，难得的是顾先成竟然也只是看了一眼金子便掠过去了，要知道光是这一锭金子就足够他过上富足的生活了。方炎倒有些惊讶于顾先成的反应，能够如此落魄的情况还能如此镇定，这小说家果然是人才辈出啊。顾先成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是这样的，方兄的话我自然是相信的，不过不知道方兄家里是有什么人，看方兄的年纪，女儿应该还没有成年吧。说出来也不怕方兄笑话了，为了讨一口饭吃，在下这些年所写的那些小说，都是一些风画雪月的爱情故事居多，剩下的就是一些奇怪神秘的鬼怪故事了，因为只有这两样是最容易受到别人喜欢的了，那些大家闺秀们也最爱看才子和佳人的故事了。”

  说到这里，顾先成似乎还有些脸红，怎么说自己也是一个文人啊，在这个时代文人还是有着不错的社会地位的，乡里邻居都要称上一句相公的，不过顾先成也算是其中一个另类了，混到去侍候那些大家闺秀们去了。方炎有些愕然，这才发现顾先成似乎有些误会自己的意思了，笑了笑说道：“哈哈，实相相瞒，在下家里除了一老父之外，就只有两位夫人了，至于子女，哈哈，他们才几岁一个字也不识得，我想请你去长安，并不是让你做我府上的门客。也不是让你侍候谁的。”

  “啊，这样啊，那我也不会做别的，不怕兄台笑话，在下这几年过的实在是有些落魄，你也看到了，除了会写一点鬼怪故事之外，其它的还真做不了呢。而且在下也曾经去过长安，要是没有一门手艺在身，那地方还真的难生活下去呢，不像是这小山村里，总有办法弄到一口吃食的。呵呵。”顾先成有些尴尬地说道，别人在学这学那的时候，他只是在房间里写着小说，这几年虽然也学了不少的谋手手段，但是悟性不高的他什么都弄的半懂不懂的，就连院子里的菜都被他种的快要死了，实在是有些担心跑到长安之后会不会饿死的问题。

  方炎便把自己昨晚想出来的办法跟顾先成提了一下，因为长安城里可是有不少的印刷作坊的，采用的都是活字印刷术，虽然原始落后了一些，但是在这个时代已经是非常先进的设备了，只要先排列好就可以印刷了，成本也不高，当然以顾先成的经济自己是没有办法弄出来，所以方炎打算自己出资先把昨晚看过的几本小说给印刷出来，剩下的就是等着分钱了，方炎觉得顾先成的水平还是很高的，缺少的只是一个机会罢了，或者说是缺少一个出名的机会，就自己昨天晚上看过的那些小说，连自己都被深深的吸引进去了，就更别说是那些无聊寂寞的大家闺秀和士绅老财们了，果然，在方炎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后，顾先成顿时大喜，作为一个小说家，顾先成还是很有理想的，相比那些眼睛只盯着黄土地的农民来说，顾先成也是出人头地，做出一番事业来的，只不过被这无情的现实给打败了而已，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方炎无疑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第二天，顾先成就收拾好了，或者说是他其实也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的，家里都已经是空空如也了，剩下的十几斤粮食和几只鸡鸭，他也舍不得杀了吃肉，直接送给邻居去了，小村子里的人几乎全部都跑到他家的院子里来了，看着方炎一身丝绸华贵衣衫，加上那气质，都觉得顾先成这下子是遇到贵人了，几个跟顾先成关系不错，平日里帮助过他的邻居，都分到了鸡或者鸭，这让剩下的那些人很羡慕，最后顾先成带着小女孩和方炎一起上路了，村子里的人都再来相送了。三间茅草房子连锁上都不需要的，倒是可以轻装上路了，只用布包了一个包裹，山路里转了半天，终于来到了最近的镇上，方炎便又雇佣了驾车，三人终于上了马车，重新开始上路了，有了这两个人，方炎倒不用再一个人了。而且意外的是顾先成竟然还会赶马车，这赶马车也算是一门职业了，而且不是什么人都会的，方炎只得在心中感叹，这些小说家还真的是多才多艺啊，什么东西都能来插上一手的。这样也就不用雇佣马夫了。方炎和小女孩坐在后面，重新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