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唐

  而就在方炎和程咬金、魏征两人在自己的府中商量大事之际，住在青山书院里的诸子百家代表们也没有闲下来，这青山书院可是一个传播学说的圣地，现在的青山书院规模已经比初建之时扩大了数倍，同时在书院里的学生已经多达两千多人了，而且这些人全部都是思想前卫关心政事的青年，要不了多少年就都将走向社会上的各行各业，从前面两届毕业生的情况来看，这些人的前景可谓是不可限量的，而青年人又正是思想不稳定的时期，也往往是变革的主力军，一些新的思想暴发往往都是从这些年轻人身上开始的。诸子百家的弟子们几乎是一到来，就受到了书院里学生们的热烈欢迎，而与此同时，一场场思想上的辩论也自然就开始了。

  哪怕是晚上，青山书院里也没有夜禁的规矩，相比安静的长安城里，在青山书院里的规矩就松的多，年轻的学生们精力旺盛，往往到了这个时候才是他们活动的最佳时间呢，一堆熊熊的火堆在燃烧着，一百多人围着火堆坐着，有诸子百家们的代表也有青山书院的学生们，坐而论道，不服气的就到场上来辩论一番，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白子琢一身白衣如雪，神情自如，这些天来在青山书院里凭着自己的真才识干，吸引了不少的青山学子前来求学呢，白天正常上课，晚上全部聚集到了白子琢的身边，在深山老林里面呆了十几年的白子琢，就像是一柄刚刚铸好的利剑，正是展现自己锋芒的时候了。与白子琢争锋相对的是儒家代表孔有林，也是自称为孔子后人的，在儒家中有着特殊的地位。两人虽然不动手，却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谁也不肯丝毫半分呢。

  “古往今来，历朝历代，唯有周朝延续了八百年之久，民间都传言周之所以有八百多年的江山，原因就是当初的周武王亲自为姜子牙拉车，最后拉了八百余步，所以姜子牙保了周朝八百多年的江山。当然了，这只是民间传说，当不得真，但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就是，要数国运之长久，那是非大周莫属，就是大汉也不过才四百多年的国运，仅仅只有周的一半而已。”孔有林背负双手，侃侃而谈，熟知历史的他几乎是句句不离经典。这差不多也是所有儒家弟子的习惯了，他们遵从古制度，推崇古人，不仅说话喜欢引经据典，就是做事也是以古人为标准，老祖宗孔子都被无数的儒家后代子弟推上了神位，每年都会举行大型的祭祀活动，比起那些神仙来还要尊崇的多。这大概也是孔子想象不到的了，明明就是一个四方讲学的老师，最后却被推上了神位。

  “我等身为读书人，自然不能跟那些民间小民一样，相信什么神话传说，但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就是周王朝持续了八百多年的江山，而周王朝最大的特色就是分封制度了，天子居住中央，直辖八百里，四方诸侯守卫四方，拱卫中央政权，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这皆是分封之功也，始皇帝废除了分封制度，将这天下变成了赢氏的一家一姓之政权，最后的结果呢，二世而亡便是它最后的下场，中央集权制度有着诸多的缺陷，依我看，当今之天下就应该效仿周王朝之圣举，分封天下。”孔有林侃侃而谈。不过当这一番话说出来的时候，现场却是一下子安静下来了，其中一个年轻人，更是眼神犀利，暗暗将孔有林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记下来了，朝庭早就对这些诸子百家的人暗中监视了，实际上不管是哪个朝代，从来都没有放松过对读书人的监视呢，毕竟这天下的话语权就掌握在这些读书人的手里。

  “乱臣贼子，安敢窥视神器乎！”白子琢犀利的眼神一下子就盯向了孔有林，手指孔有林直接骂了起来：“好你一个孔有林，你这话是代表你一个人，还是说代表着整个儒家学派，安敢在此大放劂词！”

  孔有林被白子琢的气势给惊吓到了，这法家的弟子可是不同于儒家那样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法家弟子几乎个个都学习武艺，学成之后还要游历天下，所学必须有所用，法家差不多也是最早提出学以致用思想的，白子琢更是法家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身上气势惊人，在游历天下的时候甚至还有过一人挑了整个土匪窝的壮举，孔有林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脸色一下子红了起来，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实在是有损儒家的名头，又皱着眉头向前走了两步，喝道：“这话，当然仅仅是我个人的一些观点，难道这堂堂青山书院连一点新奇的思想都接受不了了吗，你白子琢又有何资格跟我如此说话？莫不是法家没有人了吗，竟然派出你这么一个小字辈的出来代表法家，哈哈，说来也是，你们法家几百家缩在深山老林里面，竟然还能传承不断，实在是让人惊讶啊。”

  孔有林的嘲讽刺痛了白子琢的心，他一直以自己师门为骄傲的，只不过形势比人强，从出山游历开始，白子琢就很少表明自己的法家弟子身份了，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朝庭光明正大的邀请诸子百家的传人出山，自己这次来长安也跟以前游历的时候不一样了，那是昂头挺胸代表着整个法家过来的，又岂容孔有林的嘲讽，顿时反击道：“腐儒竖子，徒活这么一大把年纪，简直连三岁懵童都不如，也安敢自称是孔家子孙，孔子若是知道有你这么一个不孝子孙，怕是都要从地下气死了。竟然混稀视听，鱼目混珠，拿那周朝的旧事来讽刺当朝，你这可是灭门之大罪，一味的推崇祖宗之制度，却完全不顾现实情况，你们儒家当真没有人了吗。连你这样的愚昧之人也能堂而皇之的站出来，当真是要贻笑天下人了啊，哈哈……”

  “你……你胡说什么，老夫所言，句句皆是圣人之言，何来的胡言乱语，倒是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也敢妄言国之大事，真是气死老夫也。”孔有林气的浑身发抖，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同情于他，因为青山书院里的学子不是那些儒家弟子，他们的思想在这个时代无疑是非常先进的，分封制度所对应的是集权制度，虽然不少人都把秦始皇推行的中央集权制度称之为一家一姓之天下，以此来抹黑，但是殊不知的是，集权制度对比的是分封制度，相比起后者来说，集权制度无疑是一次巨大的进步，如果真按照孔有林的说法，那这大唐也进行分封制度的话，李世民的十几个儿子都可以封王了，然后分封到大唐各地，到时候太子就只剩下都城长安和附近几百里的统治权力了，其它的诸侯只需要每年交纳一些贡品就可以了，倒像是大唐跟那些周边的小国关系一样了，除了纳贡之外，其它的军事政治大权全部都是相互独立的。这样的制度历史上也出现过不少次，最近的大概就要数朱元璋了。

  朱元璋得了天下之后，就将自己四十多个儿子全部封王了，一个儿子一个州，结果自己的孙子刚刚继位皇位就被最大的蕃王朱棣给抢了去，这种制度也只持续了洪武一朝，随后就马上被废除了，百姓家的亲兄弟还会打架呢，更别说是皇家的兄弟情了，到时候那兄弟打架就成了战争了，这天下还能有一天的太平日子吗，最后打来打去的遭殃的还是这天下的百姓呢，孔有林这个时候提出这个思想出来，那是肯定得不到书院里学生的响应的，书院里的学生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这里所学到的东西却是外面世界接触不到的，一个个的见识并不比这些诸子百家的弟子差多少。

  一个激进的学生不顾身边同伴的拉扯已经气的直接站了起来，指着孔有林的鼻子骂道：“果然是个冥顽不灵的老腐儒，只会搬弄那些古人的东西，没有半点自己的想法在里面，分封制度早已经过时了，完全跟不上这个时代的发展，你竟然还敢把它搬出来当作经典，哼，这样的经典不要也罢，难道书院里的同学们都是儒家误国，今天我算是真正的见识到了，竟然可笑至此，还一点也不自知，快点滚出青山书院吧，这里不欢迎你们这些家伙。”

  孔有林循声望去，却是一个十几岁的孩童，被一个十几岁的家伙指着鼻子骂，饶是孔有林的脸皮已经足够厚了，此时也不禁的面色通红，花白的胡子气的直抖，指着那个学生半天也没有憋出一句话来，看到孔有林这幅模样，反倒是让青山书院的一大群学生们哄然大笑起来了。书院里的学生个个都是历史通，想要靠一番煽动就鼓动他们那是不可能的，何况儒家极少提倡个性，也不主张自己的思想，凡事都是以古人为准，让他们引经据典没有问题，让他们提出自己的思想来却是要人命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