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唐

  在这个比喻里，李二好比就是那位黑了心的富户，但是方炎却不是一个毫无背景的穷书生，高阳是李二的心头肉，掌中宝，辛辛苦苦养大，捧在手心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没有经过他同意，这颗上好的大白菜，就被方炎这头猪拱了！！！李二能忍吗？李二真是当场宰了方炎的心都有，但实际上又不忍动手，先不说方炎以前的功绩，就说高阳肚子里已经有了方炎的孩子，总不能杀了方炎让自己宝贝女儿高阳守寡吧？那高阳还不得恨他一辈子。

  李二跑了一阵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恶狠狠的看着方炎，不由的有点失落，唐人以狩猎为乐，崇尚力量，当年他还是秦王没做皇帝的时候，那时随父亲李渊一同去骊山围猎，太子李建成，他的弟弟齐王李元吉也在场，不知道从哪跑出来一匹野生神骏，这匹野马通体白色，居然没有一缕杂色，但是唯独性子烈，李渊甚是喜爱，下旨说谁能当场驯服此马就有厚赏，其他人都不行，李建成还差点被马踩折了胳膊，唯独李二下场，花了大力气，稳稳的骑在了马背上，让李渊高看了一眼，现在他才跑了这么一会就已经气喘吁吁，当真是时光不饶人，即便是李二也不得不对岁月低头。

  方炎也扶着石柱直喘息，简直是千钧一发太危险了啊！刚才他能感觉到李二真是动了杀机，这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高阳见闹成这样，连忙澄清自己根本没有怀方侯爷的孩子，刚才是怕父皇问责方炎所以学着戏文上说的。李二边喘息边坐在地上，毫无点帝王的样子，死死的盯着方炎：“高阳说的都是真的？”

  方炎连忙跪下：“自然是真的，陛下可冤枉臣了，公主是好意，但是差点要了臣的小命啊！臣已经有家室，且不说陛下会杀了我！就是家中娘子也会先一步动手啊！”王淼涵最近确实有这种念头。李二有点不放心，没好气的让方炎滚到一边，私下问了高阳几句话，估计是父女之间的私房话，高阳不知道听到了什么，红着脸看了看方炎摇了摇头。

  李二确认完，这才松了口气，这场闹剧总算是结束了，简直是命悬一线，方炎说道：“禀告陛下，请听臣说完，再给臣定罪也不迟。”李二还有点喘，坐在御座上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说。”

  “臣是要和高阳公主做生意的，那些财物是高阳公主入伙的一部分，臣也不知道是高阳公主的嫁妆，引起了这么大的误解。”方炎以为就是高阳平日积攒的首饰，还真没有往嫁妆上想。

  李二皱了皱眉：“做生意？这是你的主意？”方炎偷偷看了高阳一眼，高阳聪慧，立马就明白了方炎的意思，站出来委屈乖巧的说道：“父皇，其实是我的主意。”

  李二心里冷哼一声，高阳才多大，多半是方炎出的主意，这会不敢说，要借着高阳的口说出来，之前让方炎多缴纳盐铁赋税，搞了半天原来在这等着他呢！李二脸色不变，淡淡问道：“是什么生意？说来让朕听听，要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主意，拉出去砍了吧！”

  “……陛下……”方炎热泪盈眶。

  高阳连忙把票号和票引的事情说了一遍，见高阳说的如此有条理，自然知道这么复杂的法子绝对不是高阳能够想到的，李二是何等人物，心里明镜似的，这点子肯定是方炎在背后出的，但听完之后不由的眼前一亮，票号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考虑的，哪怕长孙无疑房玄龄这样的得力辅臣也没有想到过，但他仍然还有几点疑问，也是关于如何平均金子和铜币质量的问题问高阳，高阳按照方炎教的平色余利的方法对答如流。

  李二不由的高看方炎一眼，他以前就知道方炎一直在做生意，但是票号这件事没想到他也能想出来？现在大唐版图扩大，各国商贩都会不远万里来到长安交易，带着大宗货物或者大量的钱币，如果有了票号，商人们只凭一张纸就能行走于天下，行动更为便利，交易更为简单，会加快交易的速度，大量的金子和铜币会变成一张小小的票引从四面八方而来，还有西边的皮毛，马匹、牛羊，南边的水果物产，茶叶，新罗高句丽的药材渔产，还有长安的铁器，香水，盐巴，织锦府花纹美丽的丝绸，名贵的琉璃玉器名人字画，然后在这里交易繁茂，又被带往各地去贩卖，那大唐的盐铁赋税增加的何其多也？李二心里都不敢想象，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长安会富庶成哪般模样？

  而且还可以通过票号交易过的票引直接扣除盐铁赋税，可以避免商人逃税，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但这涉及到国家的经济脉搏，聪明如李二也明白了为什么方炎花这么大的功夫借着女儿高阳的嘴说出来，方炎也是害怕这件事太大，也知道这件事如果是一个私人来做，到时候出了差池恐怕就不是扣税罚俸这么简单能够了事了。

  大太监冯德海一直门外提心吊胆的听着里面的动静，刚开始听到陛下叫喊要杀了方候爷的时候，一身的冷汗，但是打着打着又没动静了，冯德海偷偷的瞄了一眼几人似乎正在聊天，见好像恢复如常了，冯德海才心情坎坷的哆嗦进来，伺候着给陛下倒了一杯茶，听了两句，见高阳公主正在对奏做什么生意的事情，冯德海这才觉得没事了，脸色恢复如常站在李二身边，等着伺候。

  李二想了想，虎目目光锐利看着方炎说道：“这件事你打算让高阳来做？”李二其实很想把票号和票引这件事单独建立一个国家机构进行管理，这样他能更好的掌控。

  方炎点了点头没敢多说话，他现在有点吃不准李二是不是还在气头上，毕竟现在手里还握着剑，坐在御座上虎视眈眈的看着他呐！高阳在旁边帮腔道：“父皇，这个票号是我的，要用我的名号来命名！是我的产业，你可不许跟我抢！”

  高阳这么一撒娇，一跺脚，李二心立马就软了，苦笑的宠溺道：“好，是你的，朕肯定不能和你抢，不过……”

  方炎竖起耳朵，李二通说要说“不过”两个字后面都有重要内容，果然就听到李二沉吟了一会张口说道：“不过票号大唐国库要出一半的铜钱用于流通，朕会单独设立一个府部，每三个月会去查一次赋税和本金，朕也会发令让在长安做生意的商贩统一换取票号进行交易，从这里面国库要抽一成利润。”

  李二心里乐呵呵的觉得一成利润不少了，之前他扣方家的盐铁赋税也不过三十分之一，现在抽百分之十已经是很重的税了，但是作为最大的投资方，他有这个权利分配利润。

  方炎心里一乐，不过才一成利。和他想的一样，扣掉这一成利，方家和罗郡主，高阳三人还能各分三成利，他之前想要达到的目的也是这样。因为个人想建立起一个能遍布大唐的票号实在是难度太大，不管是监管上，还是从大量的金钱上，毕竟他个人怎么可能比一个国家，更有财力做这件事？有了李二的大粗腿先抱着，资金没有问题了，监管上也没有问题了，方炎的目的达到了！本来他是想让高阳先来求道旨意，只许高阳一家进行票好生意，然后再循序渐进，没想到今天闹这么一出，反而把事情全部解决了，差点砍头也是值得了，方炎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那陛下是同意我们建立票号了吗？”

  “朕准了。”有了票号就解决了以前冗杂的不好收取的盐铁赋税问题，进行统一管理，而且还能促进贸易，增加赋税收入，这样的好事李二能放过吗？李二越看方炎，越想把他的脑袋打开看看，究竟是怎么长的，能有这么多层出不穷的主意？要是让方炎知道，李二想打开他脑袋看看，估计现在就动了带着家人跑的越远越好归隐山林的心思。

  李二毕竟是千古一帝，目光长远，其实李二设置的这个监管机构，职能上基本相当于是后世的税务局，本来方炎还想着能把税务局想个办法推荐给李二，其实李二算是自己想到了，不得不说李二的高瞻远瞩。

  最重要的是，李二会发布官告让这些进城的商人在进城的时候就去办理票号，这个基本上不出意外就是强制的，这下推广也不需要了，只要打开门做生意，等着各个地方的商人在虎视眈眈的士兵眼前进来把大笔金叶子和铜币换成票引就行了，这简直就是等着天上掉馅饼啊！

  方炎出了宫殿走远了之后，这件事可把他牛逼会熬了，忍不住想叉会腰，朝天哈哈大笑起来，这事虽然有点曲折，但是比他预想中的事情要顺利太多，导致正在大殿门口的大太监冯德海还以为方候爷刚才是吓傻了。

  方炎回了家，就和罗郡主说了这件事，罗郡主说这件事宜早不宜迟，她现在就可以动身先前往安西都护府打前站，设立票号以便和长安这边对接。

  安西都护府统管安西四镇，包括天山南北，并至葱岭以西至达波斯，地域宽广，战略意义极为重要，所在位置其实就是现代世界的新疆吐鲁番，后人所熟知这个地方都是因为这里甜的沁人心脾而闻名世界的葡萄。而这里在几年前曾经也是罗郡主的故土，高昌国。要说方炎不担心罗郡主是假的，罗郡主真的只是为了来投靠他来的吗？会不会是假意和他合伙做生意，实际上是想积攒财富复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