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唐

  这次重修完《氏族志》，陇西李氏终于能在天下士子面前抬起来头来，李二一高兴，给许敬宗封了一个高阳县男，这几日诏书就会下来，县男虽然是大唐最低的爵位，但是是可以世袭的，这也就说明，许敬宗开始慢慢进入了这个中央权力的圈子了，许敬宗这几天晚上做梦都笑醒了，随着陛下今天来青山书院观礼，对方炎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再邀方炎去平康坊找乐子。

  方炎脸一黑：“……怎么你又想让我老婆去平康坊拆楼了吗？这次是哪一家？”

  许敬宗见方炎脸一黑，心说自己高兴之下怎么把这茬忘记了，现在长安城还有谁不知道方候爷惧内？这不是当着面揭短吗？捋了捋胡须苦笑道：“方侯爷和大夫人当真恩爱的紧，羡煞我也。这两天下官听闻这两天玉盘儿正在平康坊吟唱方候爷所做词曲，均是满堂喝彩，甚至有贵客登门花重金单单要点玉盘儿姑娘的一首《明月几时有》，恐怕要不是了多少时日就可以为自己赎身了。”

  许敬宗其实故意提起玉盘儿是想看看方炎是不是落花有意，如果有意思，他想着把玉盘儿赎出来，然后送给方炎，在古代人看来文人雅士之间互相送个当红歌姬也是风雅之事。

  但是方炎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没有再说其他，许敬宗心里诧异猜不出方炎的心思，反而心里琢磨方炎比他岁数还小上六七岁，但是没想到喜怒不行于色，这份厚黑城府倒真是一个上位者才能拥有的，不由的打心底对方炎又敬佩了几分。

  李二在台上讲完话，许敬宗也不与方炎说话了，众人皆是一拜，李二今天心情不错，亲手给青山书院写了一副字，许敬宗见缝插针夸李二这幅字如何如何是好，拍的李二龙颜大悦，方炎看在眼中，微微一笑不说话，许敬宗后面去哪里，他心里早有安排，最起码十年内许敬宗都不会再有什么向中心靠拢的机会。

  李二写完字，李承乾在旁边深深的行了一个礼说道：“儿臣今天有个要求，斗胆想向父皇提出来。”

  李二看着李承乾，李承乾说话举止不卑不亢，隐隐已经有了王者之风，虎目里精光一闪，要知道以前他这个儿子性格阴郁，在他面前永远是唯唯诺诺的，没有一点男儿风采，所以他更喜欢性格外向的李泰，今天这个儿子能主动向他要什么东西，倒是很少见，可见这方炎一手创办的青山书院究竟有多大的能耐，四年时间能把自己的儿子变成另外一个人。

  李二今天心情不错，淡淡的说道：“什么要求，说出来父皇听听。”

  李承乾用眼角扫了扫台下的方炎一眼，对李二抱了抱拳说道：“正所谓学海无涯，儿臣从青山书院毕业之后，还想继续找老师学习。”

  李二放下毛笔一边在旁边大太监赵德海伺候下净手，净了手坐下，才沉吟一声思索道：“太子太师一职自两朝老臣李纲离世就一直空缺着，你已经毕业，又已成年，也确实是时候能找个培养你文韬武略的太师了。”

  要说历史上太子太傅李纲这个人不简单，曾经在隋朝的时候就当过历史上有名的暴君杨广哥哥的老师和杨广的儿子杨昭的老师，后来隋朝灭了，李渊敬重李纲的学识，李纲继续任用，但任过当时的太子李建成的老师……李建成死后，李二登基，李纲又做了太子李承乾的老师。

  所以细细数来，李纲这个人一共当过四个太子的老师，但是说来悲催，这四个太子每一个当上皇帝的……

  李二坐在台上思索这一时半会也没有想起个合适的人来。

  李承乾拱了拱手说道：“儿臣一直很敬佩方炎院长的文采里略，请父皇让方炎院长能继续做我的东宫太师！”

  李承乾这么说完，全场一片寂静，都看向台下一袭青衫的方炎，其实就连方炎也微微一愣，他曾经在东征之前当过一段时间李承乾的老师，但是也没有上过几节课，那是私下里的事情，李承乾在这个时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这件事提出来，就有很重的拜师之意了。

  李二虎目金光乍现，低头看了看方炎，方炎连忙把头低下来，示意自己不知道这件事，生怕李二起了什么别的怀疑之心。

  站在方炎身后的许敬宗，却心里大惊，要知道太子太师这个官职，自古以来多为大官加衔，表示恩宠而无实职。

  但要太子属于东宫，如果没有意外，李承乾将来就是大唐的主人，那么太子太师这个职位虽然只是个虚职并无实权，但实际上却是在李承乾身边出谋划策影响力非常大的一个职位。

  当年李二还不是的太子的时候，有自己的将军府，天策军是李二手里的剑，天策府是李二的大脑，有了这两样东西，李二才能击败李承乾登上帝位，一手建立天策府的长孙无忌和李绩后来都已经变成了位极人臣的朝中大佬。所以要把昨日的天策府比作东宫的话，那么太子的老师，恐怕将来会随着太子登上帝位，而变得权倾天下！

  李二微微一笑，看了看方炎，他今天兴致不错，心情尚佳，张口问道：“你意下如何？”

  要是给李承乾当老师，教他诗词歌赋不妥，伦理道德自小也有人教李承乾，而方炎更想教他后世的治国方略，如何把这偌大一片天下治理的井井有条，这才是他想要做的，方炎郑重的抖了抖身上的衣袍，行了一个书生礼：“臣全凭陛下决断，但是如果这件事让臣来做，臣的方式方法必然与以前的大儒不同，还需陛下细细考据。”

  方炎这话分寸也把握的很好，话不多，全凭陛下决断，把自己摘了干净，表示这件事让他做也可以，但是方式方法会不同，还需要陛下做主决定是让他当这个太子太师，也没有顺杆子爬，表明今天李承乾说这一番话，绝对没有事先和他私下里有过沟通，没有私通太子结党营私的图谋，要知道虽然李承乾是太子，是李二的儿子，但是说到底现在的皇帝还是李二啊！李二这头猛虎怎么允许他眼皮子底下，李承乾现在就开始准备自己的力量呢？这不是和以前发动玄武门之变的李二有一样的野心了吗？这是不可取的。

  李二笑了笑，最近方炎做的这些事情，不光是面对外邦敌酋高常务，还是面对七宗五姓钱库之争，分寸都掌握的不错，也能看出来方炎和别人不一样来，同样的事情或许教给别人做不会有方炎这么顺利吧！之前李二也在想要不要给方炎赏赐加官进爵？但是又怕方炎得了实权会变成下一个侯君集，太子太师这个虚职倒是非常合适，既能把方炎留在这个权利的中心，但是又能让李二他继续把关，一举两得。

  想到这里，李二又看了看李承乾一眼，见李承乾眼睛里满是祈求之意，再没有犹豫，沉吟了一声：““好，吩咐礼部侍郎，选良辰吉时为太子行拜师之礼！””

  许敬宗心里也是大惊，没想到方候爷不但在陛下面前是大红人，就连太子都对方炎高看一眼，这么快就做决定了吗？这个太子太师的名头，现在看起来恐怕还不起眼，但是经历过朝代更替的许敬宗明白，这里面的名堂大了去了！！

  他是又眼红又羡慕，看着方炎的背后都觉得自己的目光能把方炎的衣背射穿一般，这是多大的福泽啊！

  方炎整理衣冠跪了下来，朝着李二叩了叩首，收起了以前的玩味之心，格外的严肃认真：“臣必将鞠躬尽瘁殚精竭虑教习太子，不负陛下之厚望。”

  李二笑着点了点头吧，把李承乾交给方炎他放心，没看青山书院短短四年时间，就把李承乾改造成这个样子？方炎的思路手段，都和往常的人不一样，兴许能为他教出一个举世无双的儿子来也说不定？

  李二带着太子李承乾离开的时候，李承乾冲着方炎眨了眨眼睛，方炎笑了笑，这个李承乾确实性格变化很大，希望是往好的地方发展，如果他不往好的地方发展，自己这个太子太师据说是有权利体罚太子，到时候，嘿嘿嘿……就不要怪他方炎心狠手辣了。

  已经走出去一截的李承乾打了个喷嚏，浑身一机灵，心里琢磨是不是自己的高阳妹妹几年没见想自己了？

  李二李承乾一走，许敬宗走过来笑道：“贺喜方候爷，太子太师一职加身，以后必然仕途坦荡，假以时日位列公爷仆射也不是什么难事啦。”

  方炎笑了笑不置可否，又露出一种贱贱的笑容来，故意装作神神秘秘的说：“延族（许敬宗的字），我还有一升官发财一步登天的门路，你想不想知道？”

  这刚当上太子太师就开始飘了？不会是想要谋逆吧？许敬宗脸色一变，把方炎拉到一边说道：“方候爷，怕不是什么数典忘宗谋逆之路吧？”

  方炎哈哈一笑：“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来。”

  许敬宗心里一松，他还琢磨着如果方炎今天要是有什么谋逆之举，他就要去李二陛下那里参方炎一本，兴许他就能更上一层楼也说不定，不得不说许敬宗是真小人，连忙又摆出虚心请教的姿态问：“还请教方候爷是什么门路，如此神秘？”

  方炎笑道：“今夜宵禁之前，带着一百两金子来找我，我定为你指出一条康庄大道来！”许敬宗也是神情一凛，方炎果然是膨胀了，索贿这么明显的吗？只见方炎表面带笑，身后的跟班虎头却打了个冷战，自家侯爷侯爷坑人之前总是这一副贱贱的表情，但就这样，还是有那些呆头鹅愿意送上门来被他坑，上哪说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