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唐

  方炎想来想去，这件事原本在历史上就是长孙无忌解决的，最后就连处决荆王李元景的审判过程也是长孙无忌一手经办的，这件事还得找长孙无忌。

  方炎把名单放进了袖子里，带着虎头到了长孙府，递上了拜帖，长孙无忌看到方炎的拜帖笑了笑：“这个方炎就没有一天安生的。”

  长孙冲在一边，看到自己的兄弟方炎前来，想想说：“父亲，方候爷恐怕这次来是为了荆王的事情来得，上次在珠玉楼孩儿就在一旁，荆王的嚣张跋扈的嘴脸现在还记忆犹新……”

  长孙冲在长安纨绔里可以算得上是翩翩公子了，在他父亲长孙无忌的教导下，长孙冲性格品德都不错，之后取了长乐公主，两人生活也很和睦，算的上教子的典范。

  长孙无忌抬了抬手：“你先下去吧，我自有分寸。”长孙无忌又说道：“你以后也少去那种地方，少生事端。”

  长孙冲答了一声喏，行了个礼下去了，心里也着实为自己要好的朋友担心才在他这个威严的父亲面前斗胆为方炎说话。

  长孙无忌把方炎的拜帖放在一边，想了一会，自己装作身体不适的样子，躺在床榻上，让人请方炎进来，他这么做不是没有原因的，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在政治权力中心这么多年的长孙无忌心里很清楚，陛下和他这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同胞有一种很奇怪的情感，陛下当年为了帝位，几乎亲手杀了自己的哥哥李建成和兄弟李元吉，也因为这件事和太上皇李渊反目，李渊一直没有饶恕李二。

  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李二对于自己这些封王的兄弟都是睁一眼闭一眼，哪怕出了错也不会有太过分的责罚，这次对于荆王李元景的处罚算是不轻了，方炎应该要知道轻重，知道进退，长孙无忌装作一副发病的模样，就想让方炎放弃这件事算了，毕竟李二陛下也不想天天背着杀兄嗜弟的罪名和不安的良心活一辈子啊！这件事始终是陛下心里的痛。

  方炎进来，看到长孙无忌躺在床上，病恹恹的直哼哼，皱了皱眉头，这老小子平时吃肉能吃一钵子，米饭能吃两碗，怎么就今天病了？这么巧吗？

  方炎跪坐在长孙无忌床前，故意装作痛惜的说道：“仆射为天下黎明百姓过度操劳，忧劳成疾，没想到终于有病倒在床榻上的这一天，实在是百姓之祸也！天下之祸也！”

  看到方炎还故意抹了抹眼泪，长孙无忌心里盘算这臭小子真是戏精啊，真是演技精湛，假以时日恐怕陛下都得相信他了，长孙无忌心里感慨长江后浪推后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这方炎好的不学，这官场上的厚黑倒是学了不少，长孙无忌假装病很重哼了两声算是回应了方炎。

  方炎拍了拍手说道：“本来我这次来还为仆射带来了最爱吃的羊肉汤饭，还有方家秘制的红烧肉，最新款的牛乳冰糕，我看仆射也是无福享受了，那我就代替仆射享用了吧！”

  一直站在门口的虎头提着一个食盒进来，冲着床榻上长孙无忌行了个礼，把东西放下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方炎把一个个碗从食盒里端出来，先是尝了一口羊肉汤饭，感慨道：“真是香啊，这羊肉是三月羊羔，肉真嫩啊。”

  方炎吸溜吸溜的吃了半碗，然后又端起旁边的秘制冰糕，上面铺着一种黄色的牛乳，这是方炎废了心思想办法从牛奶里熬制出来的奶油，上面还放着一些缤纷的水果，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方炎用小勺挖了一勺，先是在长孙无忌眼前晃了晃，长孙无忌都闻到味了，暗暗的咽了一口口水，心里骂道这小兔崽子是要要美食让他上当啊！不过他是决计不能上当的！

  方炎一脸惋惜的说道：“这奶油我让下人在家里用铁锅熬了十斤牛奶，就熬出一碗奶油来，再配上这冰糕，简直是人间美味！可惜仆射大人是无福消受了。”

  方炎吃了一口，露出享受的神情来，长孙无忌在被窝里躺着难受，这臭小子故意的吗？！！当着病人吃这些东西，真的好吗？

  方炎再端起一碗红烧肉，这红烧肉是方家特质秘方做成的，从食盒里拿出来长孙无忌就闻到香味了，这是他最喜欢吃的一道菜，方家红烧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也不知道方炎是怎么做的，看到方炎拿着筷子怎么当着他面糟践那一碗红烧肉的时候，长孙无忌从被窝里一下钻出来，朝着方炎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蠢货！吃方家红烧肉有你这样吃的吗？暴殄天物！要配上今年新下来的大米饭，一口肉一口米饭才是美食之道！”

  长孙无忌一把抢过来那盘红烧肉，和其他两样已经被方炎动过筷子的饭食放在一起，心疼的厉害，长孙无忌极不好色，也不爱赌，唯独喜欢这人间美食，明明知道方炎刚才这是表演，他也不得不上当啊，要不然这三个吃食就都被方炎糟蹋了！

  方炎嘿嘿一笑，装作惊喜的说道：“呦，仆射大人健步如飞，还能用这么大劲把小的脑袋扇的这么疼，看样子是病突然间好了，真是天下百姓之幸，陛下之幸也！”说完还煞有其事的朝着李二皇宫的方向拜了拜！

  长孙无忌咳嗽了两声，这也太明显了吧？这臭小子当真脸皮越练越厚了，距离臭不要脸估计已经只有一步之遥了，大家都心知肚明，他还能说得像真事一样？

  长孙无忌吩咐人把美食拿下去，他晚上再独自一人慢慢享用，皱着眉头问道：“臭小子无事献殷勤，说罢，究竟是什么事，但是若是荆王的事，就不用说了，留下来和老夫在家里用饭吧。”

  长孙无忌和方炎接触了这么多次之后，渐渐的觉得这臭小子还算不赖，人聪明学识辩才无一不精通，就是少年心性太出挑了一些，真心把方炎当做晚辈来对待，既然不能帮他，想想看，谁能有这条件，到当朝二品大员，朝堂上说一句话地动山摇的大佬家里吃顿晚饭？

  方炎正色说道：“长孙大人说的对，小子这次确实是为了荆王的事情来的，别的我不多管，红楼妓馆的事情我也确实没有放在心上，但是有一件事不能不提。”

  长孙无忌看了看方炎突然郑重其事的，有点不适应：“什么事？”

  方炎低声说道：“我怕是荆王李元景要谋反。”

  长孙无忌脸色大变：“臭小子，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的！！！我当你今天没有来过我这里，也没有说过这话，”这藩王谋反，自古以来都是杀头大罪，历史上也有藩王造反成功的，这可不是小事情啊！

  方炎从袖口里拿出礼单，递给长孙无忌，饶是长孙无忌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也是强行定了一下神，细细的看了一眼方炎的这份礼单。

  长孙无忌皱起了眉头：“仅凭一份礼单，这个罪名恐怕无法坐实。”

  方炎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如此，但是一个藩王，进都之后大肆和毫无关系的大臣交好，甚至还有各地刺史，掌管军权的将军，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恐怕另有内情，我也绝对没有因为一个歌姬而对荆王有任何敌对之心，只是就事论事。”

  长孙无忌没吭气，但是他看到这份名单上，确实都是朝廷重臣，要不就是一州刺史，要么就是掌管各地军权的将军都尉。

  长孙无忌越来越心惊，如果方炎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个李元景恐怕是已经有了谋反之心啊！一个巴掌拍不响，以后这个李元景想要造反的时候，登高一呼，这些名单上的人恐怕就是荆王起兵在大唐相呼应的人了！

  长孙无忌快速把这张名单藏在了袖口里，看着方炎说道：“这事还有谁知道？”

  方炎摇了摇头：“除了我，就是仆射大人了。”

  长孙无忌松了口气点了点头：“这件事谁都不要说，我会派人暗中调查的，若又实证，再发难不迟。”

  长孙无忌就下令送客了，急匆匆的前往天策府，方炎双手缩在袖子里，穿着一双木屐，颇有唐人之风，这是从新罗那边传来的一种穿法，木头鞋子，在夏天很透气也很舒服，见方炎这么穿，程处默他们没有公事的时候也会这么穿，舒坦。

  方炎慢慢带着虎头往家里走去，这件事他想过，告诉长孙无忌是最正确的选择，长孙无忌的眼睛就像是老鹰，被他查看的事情会无所遁形，时间还很长，这件事会给长孙无忌提个醒也是好的。

  尚鹰骑马过来，看了看方炎拱了拱手说道：“方候爷那个白脸侍卫的身份我托军中兄弟查清楚了。”

  方炎点了点头：“这个人武力怎么样，是什么人？”

  尚鹰下了马牵着缰绳跟着方炎向前走：“这个人复姓长宫，单名一个南字，曾经在荆楚小有名气，善使弓箭，剑法无双，算是荆楚一名勇将，武德年间，此人刚及弱冠，曾仅凭一人之力击杀十八名流寇，后又在当时的割据军阀萧铣当任过统领，后萧铣被李孝恭李靖击败，长宫南不知道怎么跟随了荆王李元景，有万夫不当之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