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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之外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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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身后汽车的鸣笛声将我的思绪猛地拽回。

  我走神了。

  看着眼前已然变绿的红灯,我赶紧松了刹车,一脚油门轰了出去。

  我买车时避开了哥哥的车型,但没有避开四根排气筒,保时捷的动力似乎要更足一些,声响也不比玛莎的轻。

  于是我在人烟稀少的大道上一路狂飙,两侧的树影和灯影很快变成落幕的影像被我忘得干干净净。

  我将车停到地库,坐电梯直接到了二楼卧室,木木然地卸了妆洗漱,然后倒进宽大的被褥里。

  粉色的床品是我自己挑的,粉色的账曼也是我自己挑的。

  如今坚强独立又孤独的人生,却是我挑也挑不得的

  这一夜睡得极不好,做了许许多多凌乱的梦

  梦里除了弗吉尼亚的红枫叶,还有尼瓜拉加瀑布的水雾,甚至有奥兰多宽阔的港口,我还能看到那辆即将出航的游轮上印着royal的字样

  薛成恺带我走遍了整个美国,给了我三年最无忧无虑幸福美好的时光……

  可我却给了他什么……

  “乔西,我不懂,你一定是有什么难处,你告诉我,我帮你。”他的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悲伤和渴望。

  眼前的男人明明有着一米八几的身高,却卑微的像是尘土里的细砂。

  他一定是渴望我留在他身边,他能保护我,他能给我一辈子的疼爱。

  他能,我信。

  可

  哥哥死了,我又查出生了那样的病

  爸爸妈妈只有我一个人了

  我怎么留?

  我怎么还能自私的留?

  “你帮我,你帮我,你不要什么都帮我,吃饭走路逛街学习考试工作没有一样你不在帮我,我在你面前像是个废人!我现在烦了!我嫌你烦了!我要走了!我要回国了!我嫌美国烦了!我要走了!”

  伴随着梦里的歇斯底里,我居然闷声哭醒。

  窗外仍旧一片夜色,房内的灯光感应到屋子主人的动静亮了起来,我虚着眼睛一点点的睁开,伸手摸了摸脸颊,一片湿润的痕迹。

  我慌张的伸手够了够床头的纸巾匆忙拭去,我脆弱的样子谁都不能见到,包括我自己。

  这几日我脾气不大好。

  广告策划部的几个负责人见到我都要绕道走。

  我想,要么是我脸色太难看,就是他们的/广告策划创意太烂以至于我的脸色太难看。

  我来到二十八层顶楼走廊尽头的办公室,礼貌地让廖秘书帮我开了门,然后恭敬地站在偌大空旷的房间中央,轻轻地叫了声:“爸。”

  坐在红木大案一侧的父亲抬了头,依然没什么笑容:“我有些事情问你,过来,坐吧。”

  我慢步过去,坐在他的对面,父亲的办公用品是一整套红木制品,大气珍贵但总让我觉得冷。

  “临威高速那个项目你做的很不错,现在已经公示了。”他的面前是一盏冒着热气的铝制茶盏,那是哥哥有一年专门从日本京都买回来的,父亲很喜欢。

  我轻轻笑了笑:“是咱们集团的实力摆在那里,夺标也毋庸置疑。”

  “不是,是因为你是许家的儿媳。”父亲两手放在桌上,身子向前探了探:“听说许家的儿子惹了一些桃花债,正在处理,乔西,你最好不要给我们添麻烦。”

  我忙摆头:“自从从美国回来后,爸您知道的,我没空谈恋爱。”

  父亲沉沉地“嗯”了一声,继续道:“那薛成恺呢?听说这次他是主动跟利生集团提出要回中国地区的。”

  我心中一沉,父亲的智商像是宇宙黑洞探不清深浅,我对他的敬畏很大一部分源自于他洞悉世事这个本领,让人想犯错都无所遁形。

  “他结婚了,老婆是上海人,这次回来,可能是为了照顾家庭。”我从容应答。

  “那就好。”

  父亲喝了一口茶,表情轻松了许多:“婚礼还有两个周了,你把手里的案子搁一搁,抽空跟许家的儿子培养培养感情。”

  我木然地答“好。”

  父亲继续道:“现在就打电话,说下午到我们家吃晚饭。”

  “啊?”

  “愣什么,让你打就打,两家人多见面,我跟你妈也说了,晚上在家里多备一些菜。”

  我心里一边连连称赞父亲的老谋深算,一边来回思索着许穆森的电话号码,可看了一圈下来,我却连他一个联系方式都没有。

  刹那间有些尴尬,抬头傻笑:“爸,那个,我好像没有他的电话。”

  父亲冷冷地看我一眼:“许家儿子在外面的莺莺燕燕他们许家会给我陈迈一个交代,但你总得学会抓住男人的心。”

  他朝后重重一靠:“一直听说许穆森很有经商头脑,有他帮你,我也放心。”

  我心中一阵莫名酸楚,自顾自地找出了廖秘书的电话,廖冰的神通广大之处就在于,我只要索取,她都能给予,于是我飞快地给她发了一条微信,内容大致为:邀请许穆森一家人到陈府用膳。

  发完我胸有成竹的笑了笑:“那我今天跟你一起回南城湖。”

  父母住在远离市区的南城湖畔,那是十多年前父亲买下大概二十多亩地,依湖而建,陈府不算阔气庄园,但在x市已经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府邸,偶有来南城湖跑步的男女,远远看见一座欧式庭院都会驻足拍照发朋友圈,大意是,出生不公,真有钱诸如此类的话语。

  我很少回这里,一是离公司太远,在路上太过折腾。

  二也是不知道怎地,就很排斥跟父母天天住在一起了。

  我把这叫做叛逆,巧巧说我是怕想起我哥。

  我跟在父亲身后,手里还拎着电脑,脑子里想着吃饭前先把几个方案再润色润色。

  谁知一开门,王妈便招呼着我换鞋:“先生小姐你们可回来了,客人都等了好一会儿了。”

  父亲倒是从容,说道:“无妨,在哪坐着?”

  王妈弯腰帮我拿拖鞋:“在书房,太太陪着聊天呢。”

  父亲“唔”了一身,转头叮嘱我:“去换一身文气点的衣服。”

  我低头瞧了瞧,确实一身修身西装不是很适合这种氛围的家宴,于是小声答了“好“,就径直上楼换衣服。

  待我挑拣了一条海蓝色及膝连衣裙心满意足的下楼时,两家人正其乐融融地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平日里房子太大,水晶灯跟鹅黄色的墙砖映衬着更显空旷,这一下倒好,加上王妈一共七口人,恍惚间家庭的温暖好像灌满了这座宅子。

  我略微开心了起来,于是甜甜地开口:“许伯伯好,赵阿姨好。”

  赵书记欣喜朝我招手:“西西,来坐我这来,你这条裙子可真好看,我们西西穿什么都好看是不是?”

  长辈们满意的看着我,妈妈也起身过来拉着我的手:“让你不回家吃饭,怎么又瘦了?”

  我小声撒娇:“妈,这时候不适合批评我。”

  妈妈戳了我额头,拉着我坐在赵书记身边,开始拉家常。

  此时的许穆森,一个人远远的坐在客厅的另一头,妈妈在那里放置了一个藤椅秋千,就在落地窗旁,窗外是她平日里打理的花圃,正值春日,繁花初盛,只是此时阳光已落,乘着将上未上的月亮,看不出什么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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