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招供
天空上翻涌了一下午的云层在傍晚时分消失殆尽,西边天空出现了绚烂的晚霞,把阳谷县染成了橘红色。
公堂外也是橘红色一片,已经到了饭点,可公堂外围观的百姓不仅没有半点减少,反而越来越拥挤了起来。
武植注意到,西门庆一干家人也挤到了前面,大声哭诉西门庆是无辜的。
武植当然不予理会,直接再抽出一枚令箭。
“既然嘴这么硬,就掌嘴一百!”
话音刚落,西门庆吓得面色惨白。
“我还没定罪,你不能用刑!不要!不要啊!”
他嚷嚷乱叫,可衙役们得了令箭,不管他叫的再大声,也阻止不了行刑。
公堂上的“掌嘴刑”可不是用手扇耳光,而是用竹片做成的专门刑具抽嘴巴,寻常用刑,几十下就能抽的人嘴巴肿涨如香肠,可想而知一百下有多恐怖了。
pia!
衙役按住西门庆,照着嘴巴抽第一下的时候西门庆就一脸痛不欲生了,他养尊处优,何曾受过这个苦头。
“呜啊!”
但任凭西门庆如何惨叫,武植不说话,行刑的衙役是不敢停手的,所以竹片像雨点一样打向了西门庆的薄嘴唇。
pia!pia!pia!pia……
很快,西门庆嘴唇就开始红肿,然后嘴里出血,直至血肉模糊……
“知县大人!知县大人!”
此时,外围人群中的西门庆管家慌乱冲进公堂,对武植跪了下来:“知县大人!您不就是怪我们丙辰街药铺没有搬迁吗?我们立刻就搬迁,而且一分钱不问县衙要,求大人对我家大官人手下留情啊!”
“呵呵。”
武植冷笑一下,心说早干什么去了?
“乱杖赶出去,若是再有闲杂人等私闯公堂,一律大刑伺候!”
压根不踩西门庆的管家,武植直接命人将其驱赶了出去。
pia!
公堂之上,西门庆的掌嘴刑已经打够了一百下,西门庆满嘴是血,嘴唇红肿如牛欢喜,根本合不上去,血水不断从嘴巴里流出来,模样凄惨至极。
见西门庆如此凄惨,围观众百姓除了他家人,竟无一人可怜他,甚至人群后面还有人拍手叫好。
毕竟西门庆是罪有应得,比起他以前做的坏事,只是掌嘴太便宜他了。
“西门庆,本官再问你一遍,赵二指控你的罪名,你承认否?”不给西门庆喘息的机会,武植再次询问。
“呜……呜……”
西门庆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支吾着摇了摇头。
他心中清楚,承认那些罪名麻烦就大了,比起性命危险,他宁愿受些皮肉之苦。
啪!
“还不承认是吧?本官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武植早就知道西门庆肯定不会这么容易承认,但他还是装作震怒的模样,又抽出一枚令箭:“上夹刑!”
“夹刑”就是夹手指,刑具是五根细圆木棍用绳子串联,中间留有缝隙,行刑的时候套在犯人手指上,然后两名衙役分别拽住两端绳子,加以收紧挤压。
所谓十指连心,此刑对犯人带来的痛苦超出所有刑具,是以西门庆一听武植要上夹刑,立刻紧张的脸色发青,眼神惶恐,嘴里“呜呜呜……”叫着,似乎在求饶。
但武植根本不管他,哪怕他现在承认了,这夹刑也是要让他尝尝的。
衙役在西门庆手指上套了刑具,然后开始收紧绳索……
“啊!!!”
惊天的惨叫响彻公堂,后面围观的众百姓们也都为之色变,而西门庆混在人群中的老婆直接吓晕了过去。
西门庆管家也是一脸惊恐,忙让人把西门庆老婆抬走。
“啊!!!”
公堂里,西门庆惨叫不绝于耳,直到他手指被夹的发紫,浑身虚汗颤抖不已,行刑才结束。
“西门庆。”
看着瘫软在公堂下像条死狗的西门庆,武植缓缓道:“你倒是挺能扛,不过你以为你不承认,本官就查不出来吗?来人,将西门庆逞凶那天的爪牙带上来指认他!”
“是!”
李达立刻领命下去带人,而西门庆听武植居然早已抓了他手下后,也是抬起头,怨毒的看了武植一眼。
既然已经抓了人,为何不早叫出来指认,偏偏用刑后才唤人带出来,武植分明就是故意要对自己用刑!
王八蛋!
西门庆那些爪牙们本还有恃无恐,可被压抑带上公堂后,见公堂里的西门庆满嘴是血,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这些酒肉之徒立刻吓得面色发白!
“大人!大人!我招!我全招!那日就是西门庆带我们去打赵二,还特意嘱咐我们把赵二腿打断!”
一个软骨头率先跪下来和盘托出后,其余人也都争先恐后的招供指认了西门庆,惹得一旁西门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拉下去,每人打三十大板,赶出衙门!”
待这些人画押后,武植摆了摆手,这些参与者武植这种处理已经很仁慈了。
“谢谢知县大人!谢谢知县大人!”
爪牙们对武植感恩戴德,武植则冷声道:“以后若再敢为虎作伥欺压百姓,本官将你们逐个杖毙!”
这种具体的威胁,让这些爪牙离开公堂后都心有余悸。
现在,公堂中,原告赵二都老实巴交的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喘了,他虽然心中快意,可武植的手段也让他胆寒。
外面天色已暗,公堂里也是点上了灯笼,一片明黄。
“西门庆,如今有三波证人指证你,你还不招吗?”
武植对西门庆微微一笑,可这笑容不仅让西门庆毛骨悚然,连围观的众百姓们看到后都背后发凉。
知县大人好深的套路,这一波人证一波行刑的,真是能把人整死。
“我……”
西门庆已经勉强能含糊不清的说话:“我…招!”
西门庆终于服软,他在下面磕头认罪的时候,后面围观的百姓们第一时间发出喝彩,无数人都在高呼着青天大老爷。
这种被百姓爱戴的感觉很好,武植脸上倍有面子。
“好!让他画押!”
武植端起茶杯,他还有给赵二父亲诊治的大夫没有叫上来,没想到西门庆就招了,倒也省事。
这些罪状西门庆一旦画押招供,武植上报青州提刑司,至少治他一个充军边关的罪名。
公堂下的西门庆开始签字画押,这是公审,当众签字画押后案件就再不容推翻。
赵二一共控告西门庆三条罪状,一是纵容恶犬伤人,二是带人将他打残,三是逼迫他为恶犬戴孝。
不过西门庆只画押承认了两条罪名,纵容恶犬伤人那条罪状,他迟迟不愿画押。
就在下面看着西门庆画押的李达打算禀报武植的时候,公堂下西门庆突然把笔一扔,盯着武植道:“那…狗咬了…赵二爹,赵二已经…将其打死,此事…已经两清,大人为何还治我罪?我不认!”
西门庆眼睛里透着精光,似乎看出了武植后面还有证人等着他。
“是啊,那狗虽然咬人,可也被赵二打死了,两清了。”
“这个罪,不治也罢。”
“反正那两条罪状已经够西门庆喝一壶了。”
………后面围观百姓也是议论纷纷,这个时代不讲究什么精神损失费,寻常百姓人家狗咬人后,只是赔些汤药费而已。
若是咬人的狗被苦主当场打死了,那么这事就算结了。
但法案后的武植这会则面色不善,对他来说,这第一条罪状才是彻底整垮西门庆的关键,只要他画押认罪,武植就可以进一步开发,引出赵二父亲是引恶犬致死,让西门庆身上背一条人命!
可西门庆显然也看出了其中门道,在他撂笔的那一瞬间,武植就知道就算再用刑西门庆也不会承认。
“哼!这第一条罪名改日再审。”
百姓们都议论纷纷了,武植也不好因为恶犬伤人这件事再对西门庆用刑,只能暂时搁置。
“既然另外两条罪名你承认了,那么本官现在宣判,着西门庆罚钱五百贯充公,并赔偿苦主赵二五百贯,三日内交付,否则翻倍!”
一下就要西门庆大出血一千贯,围观众百姓都是一阵唏嘘,寻常小康人家一年吃穿用度不过二十贯,一千贯算是一笔巨款了,即便是西门庆的家底,也是难拿出这些钱。
“谢谢大人!大人英明!”
赵二欣喜若狂,不断给武植磕头,后面羡慕赵二的百姓也不在少数,一件官司赔了五百贯钱,够他贩卖一辈子柴火了。
唯有公堂下的西门庆,脸色难看,以前这种伤人辱人的官司,最多赔偿不过一二十贯,武植一开口就是一千贯,这纯粹是敲诈!
啪!
“西门庆害你家破人亡,这些赔偿是应该的,来啊,将西门庆收监,择日栽审,打他三十大板,退堂!”
砸了下惊堂木,武植起身离开,中午只喝些绿豆汤,现在他早饿了。
“为什么还打?”
武植起身离开的时候,堂下西门庆又是一阵挣扎,他已经伤痕累累,若是再打三十大板坐牢,到牢里就起不来了。
可武植没搭理他,径直离开,衙役们则按照武植吩咐,把西门庆按到了板凳上,对他屁股抡起了木棍。
围观的百姓在看完西门庆受刑后,心满意足的离开,离开路上人们议论纷纷,对武植多有称赞。
“青天大老爷啊!”
“终于有人惩治西门庆了!”
“看来,新知县是个好官。”
…………
嘴上这么说,但不少得知上午武植在西门庆药铺吃瘪的人则心知肚明,武植对西门庆这是报复,不一定就是为民请命的好官。
“不过我听说西门庆在青州认识大官,新知县不一定真能整倒他……”
“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