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红绿卜卦
话说征半仙送走了蠢勾一家老小,却迎来了红红绿绿。
那傻叉不知道这“瞎子算命”的由来,拉着玛瑙坐在征表姐摊前,并真诚地问:“你不是瞎子啊!那算命的瞎子呢?”说罢,他掀开人征表姐的桌布,抬起算命的小方桌,翻动着桌上的那一沓白纸,并没有发现瞎子,他又不甘心地拿起砚台,一看,还是没有瞎子!
他怄怄地在玛瑙身边坐好,怒道:“那瞎子不在,找个小老头来守摊子,我还想算命呢!”
玛瑙看着他宠溺一笑,也不解释,只由着他胡闹。
征半仙算是回过神了,也看穿了这傻叉的水准,还自以为是的认为玛瑙也是和傻叉差不多的水平。征表姐将上下捣腾的傻叉拉来坐好,并说:“我就是这算命的,这位少爷想算点什么?”
傻叉看了他许久,怄到:“你蒙爹呢这是?你根本不是瞎子,你这可是欺骗行为,你给我适可而止!”
征表姐摸了摸他下巴上根本不存在的胡子,故作深奥道:“谁说我不是瞎子?你的眼睛欺骗了你的心。你仔细看看这招牌,可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凡存在的都是合理的,凡合理的即是存在的。所以我,就是个算命的瞎子。你可以称呼我为征表姐,当然,你若是愿意,也可以亲切地叫我一声表姐。”
傻叉何时听过如此故弄玄虚的话,当即便愣住了,倒是玛瑙早看出来征表姐不过是一个江湖骗子而已,若傻叉高兴,打赏点银子给他也无妨。
征表姐也不管愣着的傻叉,随手抽出一张纸画起了表解。玛瑙唤回了出神的傻叉,指着不远处一个卖面具的小摊,道:“邦邦,那里有面具卖,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像嘿拜您今那样的面具吗?去挑两个吧。”
傻叉一看,那摊子上果真摆着许多五颜六色、花花绿绿、奇形怪状的面具,他一笑,欢喜地跑了过去。
玛瑙见傻叉专注于挑选面具,便看征表姐的表解都写了些啥,而后看着傻叉对征表姐说:“那孩子第一次出远门见世面,什么也不懂。我不阻止他算命不过是为了不扫了他的兴,你也别瞎编,在姻缘那里写上‘长安玛瑙公子治国’,其他的你挑着好话写即可。”
征表姐放下笔,抬头看着玛瑙严肃道:“这是不行的,我们算命的算出什么就写什么,擅自篡改天机可是要折福寿的,我万万不敢冒这样的不韪。”
玛瑙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说道:“这‘瞎子算命’的招牌还是符合实际的,你在算命方面也就是个瞎子。当然,我也不是说你水平差,出来混口饭吃嘛,也没什么。不过都是挣钱,写好点写坏点都是一样的,不是吗?”
征表姐听了玛瑙的话,不住点头,眼睛死死地盯住那锭银子,他飞快伸手拿起银子,摸了摸,又咬了一下,方才放进腰带里,后又觉得不妥当,又重新揣进胸前。
那征表姐刚将表解写完,傻叉拿着两个面具欢喜地跑过来,一个红脸关公,一个青面妖魔。他坐到玛瑙身边接过表解细细地看,一会后抬头苦恼地对玛瑙说:“我看不懂。”
玛瑙接过表解正准备与他一一细说,这时走来一群叽叽喳喳的妇女。她们看见了红绿二人及其手中的表解。其中一位大妈上前来与玛瑙说:“两位公子,算命呐?在征表姐这里算算玩也就罢了,上次我邻居毛大婶帮他孩子算姻缘,这征表姐竟算出那小伙子的红线连在柿花巷十三号牌坊,您知道那里住什么人吗?”
傻叉听到这事,十分好奇,全然忘记了自己那尚未解开的表解,“不知道,是谁嘛?”
那大妈见傻叉附和自己,立马容光焕发,讲得唾沫横飞,“那呀,住着一个孤老太婆。您瞧瞧,一个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和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婆连着红线,这不瞎扯淡么!”
傻叉愣了一下,复而诚恳地问道:“那最后这两人成了吗?”
“嘿!这公子你脑壳里装了什么啊?怎么问出这种问题呢?一个小伙子与可以做他曾祖母的人成什么啊!不过,最后这小伙子倒是找着了一好对象,就是常在我们这背个箱子四处游荡的郎中。”
这时一个嗑着瓜子挺着肚子的女人走来,“吴嫂,这你说得可不对,人征表姐可是算准的呢!那小伙子和那个郎中在一起后一问才知道,征表姐为他算命的时候,那郎中正在那婆婆家为她看病。”
被称作吴嫂的妇女见有人反驳她,心中颇为不满,但面上依然笑嘻嘻的,“呦,是翠花呢,你大着肚子怎么就出来了。虽然你说得对,不过那不是征表姐刚好遇巧了嘛!”复而她又如发现西洋镜般故意大声说道:“哎,你这身衣服挺漂亮啊,嫁了个有钱丈夫就是不一样!”
这时旁边的三姑六婆们都悄然围了过来,那被唤作翠花的大肚少妇得意一笑,带着炫耀的语气道:“是吗?我夫君专门让我去做的呢!我都说不用了,太破费,可是他非请了裁缝到家里来。”说完又是得意且甜蜜地呵呵笑,笑中还悄悄观察吴嫂的脸色。
那吴嫂也笑道:“翠花你就是嫁得好啊,不像我家那死鬼,一天油嘴滑舌,只会说不会做。”
“只怕吴大哥做起来你吃不消啊。我得先回去了,你们慢聊。”
“翠花,你可当心点走啊。”吴嫂盯着那翠花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与她的视野。她又对旁边的那些妇女说道:“这方翠花有什么可得意的,怕是还不知道他男人隔三岔五上勾栏院的事吧!不就是因为会腌酸泡菜嫁进去的么,腌泡菜谁不会呀!”
其余人听了,并没多大表示,她们早已习惯吴嫂对方翠花的羡慕嫉妒恨了。
吴嫂也不在乎别人搭不搭理她,又开始自顾自一个劲地讲着方翠花的坏话。其实这吴嫂和方翠花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们从小就爱互相攀比,不过吴嫂从来没能争得一口气。
红绿二人早已忍受不了这市侩大妈的虚伪及聒噪了,逃了开去。而征表姐倒是习以为常,在咒骂声中自得其乐地誊写着曹溅所吟的诗句。
“生不得结连理,死亦可化彩蝶,犹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