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回来吧
“师兄!”
须肃正搭着一个浓妆艳抹的臃肿女人在街上走着,冷不防被这惊天动地的一声给吓着了。
他惊恐地转过头一看,真是嘉韵!
那伪勾将头发用一根木簪盘在脑后,素面朝天未施脂粉,身着一件翠绿嫩黄交错的衣衫。狗勾心想:才几月不见,师妹竟变成了这副黄脸婆模样,若在大庭广众下与她相认,该是多么丢脸。
这样想着,狗勾便加快了步伐。
伪勾见此景,施展轻功,一瞬便到了狗勾身后,她左右手同时一抬,扣住了那两人的肩膀。那矮且臃肿的女人立马尖叫了起来,而狗勾不慌不忙以一招锁喉将自己解救于伪勾的鹰爪之下,几个翻身跳上房顶消失了。
伪勾并没有立刻去追他,而是打量着那个女人,那女人厚重的脂粉并不能掩盖住她的实际年龄及真实面貌,那些粉全卡在了她的皱纹里,成了一条条白色的粗线。
伪勾认出来了,这便是街坊口中的七娘,这七娘年轻时嫁进了城内一大户人家,人们都以为她就要过上遭恶婆婆折磨虐待的地狱日子了,人人都为她捏了一把汗,但可喜可贺的是,她嫁进去第一年就克死了婆婆,第二年克死了公公,第三年克死了妯娌,第四年克死了小叔子们,第五年克死了她丈夫的小妾,第六年克死了丈夫。就这样,夫家的财产一文不落地被她收入囊中。
百姓们都为她克死夫家一户口本的行为叫好,这是无背景穷酸儿媳战胜刻薄多金夫家道路上的又一个里程碑呀!她鼓励着众多被恶婆婆欺压着的儿媳们奋力反抗,不要放弃。
如此这般,受尽恶婆婆们欺负压榨的儿媳们全站起来加入了起义队伍,七娘还慷慨地、不计回报地用得来的遗产成立了“俺踢婆婆协会”,几乎全杭州城内的新老媳妇都加入了,还有一些外地的媳妇慕名而来。七娘重金请来苗人教巫毒下蛊之术,请来四川唐门中人教暗器下毒之技,更是请出了皇宫中退休的嬷嬷来教她们毒蛇嘴、二指掐、刀子眼等一些能与自身结合一体的高级技能。而媳妇们也不负七娘期望,她们在家里养毒物、做小人,在婆婆的茶里下剧毒、饭菜里搁上慢性毒,在婆婆房门前放香蕉皮等阴损招数,让人防不胜防。
一时间,城内婆婆们非死即残,媳妇们终于扬眉吐气了。
可七娘过久了物质丰富精神贫瘠的生活竟堕落了,她开始养起了小白脸。
伪勾只道是这狗勾去当起了老女人包养的小白脸,她气不打一处来,立刻弹出袖内匕首,便挥手欲结果了七娘,可七娘早已不见,只留下一句话:“臭丫头,想杀我还早呢!”
伪勾懊恼地在原地跺脚,少顷,提身向七娘府第而去。可七娘竟不在府内,不过伪勾却在一间房内看到了她日思夜想的须肃,伪勾破窗而入,用匕首指着狗勾道:“师兄,我一心为你,可你却三心二意,还自甘堕落当起了老女人的小白脸,你,你还是男人么?”
狗勾气极:“你乱说什么!什么小白脸,七娘是我失散多年的母亲!你才自甘堕落呢!你瞧你,在雨荷楼当个婊子多自在、多欢快!你有资格说我吗?”
伪勾不忍见到狗勾眼中的绝情冷漠,不忍听到狗勾话中的鄙夷嘲弄,顿生杀意,抄起匕首冲向狗勾,狗勾也不是吃素的,两人便过起招来。
打斗间,狗勾无意打飞了伪勾的木簪,伪勾的一头黑发便如泼墨般散了开来,伪勾抓住时机,将头风情万种的一甩,欲让发丝随风起舞、轻轻飘扬,可她忘了一个致命的问题,她未曾洗头。
这便使得她油腻的发丝结成股,没有如预想中般飘逸飞起,她的头皮屑却飞了出来,像下了一场大雪,还有一些发丝贴在了她的脸上,使她看起来像一个深闺怨妇。
不过不打紧,狗勾的欣赏水平与常人有些偏差,他在这一瞬间只觉得:师妹好美!
霎时间,两人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对视,狗勾是还未从惊艳中回神,伪勾则在后悔昨日偷懒未洗头之事。
可伪勾是极聪明的,她很快便捕捉到狗勾眼中的呆滞及惊艳,她心中飞快地打起了算盘。她一下就想起了从前上街采购胭脂水粉时见到过的一张寻狗启示。那失主在上面写了这样一句话:“贱狗,我有肉了,你回来吧。”
伪勾当时顿觉心有感触,她默默地记下这句话,不断回味,竟越回味越觉得感人肺腑,不禁心潮涌动、泪流满面。这么一句简短质朴的话,可却包含了多少辛酸无奈与满腔爱意啊!
伪勾就暗下决心,她日后也要在公众场合说一句这样感天动地却又平凡无比的话。
而今天就是一个好时机。
伪勾望着一脸惊艳的狗勾,深情款款道:“师兄,我有胸了,你回来吧。”
那狗勾听得这话,表情十分惊讶,“你不是早就过了发育期么?怎么还能长?”
伪勾娇羞道:“师兄,不瞒你说,乾坤娘娘有一种丰胸药,我偷来用的。”
狗勾一把扯过伪勾,迫不及待将她拉进房内,急道:“长了多少?让我来看看!”
伪勾心中喜悦万分,感谢乾坤娘娘的那一瓶丰胸药,使她又挽留住了她的爱人。
享尽愉的狗勾唯一感受便是:师妹的胸果真大了不少,加上在雨荷楼呆了这么久技术也进步了许多,况且师妹又不收钱,看来还是师妹好。
伪勾自然欢喜,不只是因为她的师兄又回到她身边。所以,一早伪勾就梳洗打扮去给她未来的婆婆——七娘请安了。
七娘一见伪勾便知风水轮流转,多年的媳妇熬成婆,自己的报应来了,这伪勾绝非善类,甚至比自己更为歹毒,硬碰硬绝不是一条好路。
如此想着,七娘立马换上一副慈祥面孔,拉着伪勾的手,深情款款道:“我十几天前偶然才能与须肃相认,我这二十几年从未尽过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倒是你一直在照顾他,若能有你这样的儿媳,夫复何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