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收之桑榆
“合作嘛，怎么都得拿出一点诚意。”
唐笑风摊手道，而后瞥了一眼白羽，见到对方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唐笑风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周承玄看着潇洒随意的少年，眉头轻挑道：“这么说，萧家主是想周某供出幕后之人了？”
唐笑风嘿嘿一笑，道：“前辈果然聪明！想来前辈应该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值得替背后之人隐瞒，枉送了性命。”
“这么做，我有什么好处？”周承玄问道。
“一条命还不够吗？”
唐笑风皱眉道：“只要前辈能帮助萧家揪出幕后之人，萧家主承诺前辈安然无恙，如何？”
闻言，周承玄沉默了半晌，并未说话。
见状，唐笑风舔了舔嘴唇，咬咬牙继续道：“如果前辈肯帮我们，我们除了保前辈安然无恙外，并给予前辈幕后之人承诺的报酬，而且事后前辈也可以留在萧家，我们定会扫榻相迎。”
说完，唐笑风可怜兮兮地扫了一眼白羽，谈判嘛，总得有所付出才行。
白羽撇撇嘴，不置可否，但也没有反驳，只要能完成家主交代的任务，付出一点小代价也是可以的。而且，若能招揽周承玄，似乎也不算亏本。
对于唐笑风和白羽间的“眉目传情”，江若愚表示看不懂，也没在意。
闻言，周承玄略显沉默，唐笑风站在一旁也未催促，只是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从一瞬十死无生到富贵荣华的买卖，想来，只要脑袋没问题，就没有人会拒绝。
思忖半晌，周承玄苦笑一声：“似乎，我没有理由拒绝！”至于后面那句“也没资格拒绝”，就心照不宣了。
“哈哈……”
唐笑风大笑道：“前辈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前辈将来绝对不会后悔的！”
接着，唐笑风看了一眼白羽，稍稍后退一步：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见状，白羽也满意地点点头，他原本也是这样打算说服周承玄的，但既然有人代劳了，他也省得劳心费力。
同样的，他对唐笑风也高看了一眼，混江湖，有时候凭的不仅仅是拳头，还得有脑袋。
“承你贵言！”
既然做了决定，周承玄也不会扭扭捏捏，既做婊子又立牌坊，就像唐笑风说的，他和那些人，也只是一桩交易而已。
“让我做这件事的是双安楼的慕双言，目的就是借无央公子之手杀了梁青月，从而挑起萧梁两家的内斗。至于原因，周某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也不便多问。事成后，慕双言承诺给周某一颗玄真破障丹和一本宗师功法。”
“双安楼？慕双言？”
白羽脸上的笑容凝固，和江若愚相视一眼，有些震惊。双安楼慕双言，他们当然知道，甚至于萧家一些人暗地里和慕双言都打过交道。
双安楼，其名双安，一为安人，一为安本，意寓常安，和常安城之名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其干的偏偏是令他人家破人亡不常安的缺德事，是常山最大的人口贩卖组织，从妇孺到青壮，从战俘到奴隶，从平凡人物到江湖武者，只要他们能啃下的骨头，双安楼都敢去碰一碰。
因而，双安楼的生意门路也很广，和许多世家门阀、富贵豪门都有生意往来，其牵扯甚广。
所以，双安楼虽然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对象，却偏偏也是常山各方势力最不愿触碰的势力之一。而且，双安楼背景神秘，没人知道是背后势力是谁，就连萧家也不甚清楚，这也更添了人们对其的忌惮。
至于慕双言，则是双安楼的楼主，抱一六境的修为，为人心狠手辣，狡诈如狐，在常山有“智狐”的称号。
但他们想不通，慕双言又有何理由来做这些事？慕双言所做的生意和萧梁两家并没有什么冲突，显然，他也没有这份能耐和胆量。
所以，慕双言也可能只是明面上的一颗棋子罢了！
脸上的震惊之色转瞬就消散不见，白羽又恢复了先前的潇洒无羁，轻笑道：“玄真破障丹，宗师功法，慕双言还真是大手笔啊！”
玄真破障丹，可增加江湖抱一境武者突破至沧海境的几率，抱一至沧海，一流高手至宗师，这一步间就是天地之别，若能跨过这道门槛，就是鱼跃龙门的九天之路。所以，纵然玄真破障丹增加破境的几率很小，但也是江湖上有价无市的珍奇之物。
至于宗师功法，就更不用说了，若没有相应的功法，即便是天资绝顶之辈，也难拾阶而登青天，更是江湖人人趋之若鹜的东西。也难怪周承玄会动心，若他是周承玄，无权无势无背景，也会为这两样东西拼死搏一把。
“呵呵……”
周承玄苦笑道：“周某自忖天资不差，也焚膏继晷一日不敢懈怠，可苦于功法资源限制，这么些年来进境甚微。周某年纪也不小了，若不能搏上一搏，一辈子也就这样浑浑噩噩了。”
“江湖人，若一辈子井底之蛙，只见方圆不见天地倒也罢了，凭几手武功，混个饱暖无忧，红袖添香美人盈袖，也算不错。”
“可惜，见过了一剑天门的风流，看过了一人战一国的壮举，揽过了甲子无敌的无双，我辈武者，若真还守着自己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可就未免太小家子气了，枉在这个江湖上走一遭！”
闻言，唐笑风、白羽、江若愚三人皆感同身受的点点头，不管周承玄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但不可否认，见过了江湖的气象，又岂能不羡风流。
“好了，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们了，不知接下来，萧家主有什么安排？”周承玄问道。
白羽低头略一思忖，道：“周兄随我们去一趟萧家吧，这些事情还得劳烦周兄亲自向家主禀告。”
“不可！”
唐笑风忽然插嘴，见三人都不明所以地盯着他，唐笑风笑笑道：“若是被他人看到你们在一起的话，恐会打草惊蛇，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前辈待会反正要前往萧家汇报萧二公子之事，也不用急于一时。”
闻言，三人顿时恍然，看向唐笑风的目光又有些不同。这些细节他们不是想不到，只是一时各怀心事没有注意到而已。
“既然如此，周兄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无需改变；至于具体事宜安排，家主到时候会亲自和周兄详谈的！”
白羽笑道。
周承玄点点头表示明白。
“呵呵，那周兄自己就多加小心了。等到事成之后，希望能和周兄一起共事！”
白羽拱手笑道：“方才之举，是白某小人之心了，还望周兄不要介意！”
说着，白羽走到周承玄身旁，手若叠花，在其几处重要经脉穴道上轻拍，周承玄体内那抹白羽先前留下的气机顿时消失不见。
“白兄严重了！”
周承玄抱拳一笑：“周某定然不负家主所托！”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虽然失去了一枚玄真破障丹和宗师功法，但若能搭上常山萧家这颗参天大树，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些事情，白羽他们自然明白，所以也不虞他逃跑或者告密。
“既然如此，我和若愚就先走了；虽然方圆数里有小青监视，没有闲杂之人，但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们现在不宜过多接触，以免引起他人的怀疑。”
白羽笑着指了指空中的海东青，显然小青就是那头海东青的名字。
“走吧，唐小兄弟！”
白羽揽住唐笑风的肩膀，道：“你总该跟我们去见一下家主吧！”
唐笑风苦笑一声，最终能不能保住小命，看来还得见过萧家家主后再说。
“你……你不是萧家的人？”
听到两人的对话，周承玄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呵呵，这个，先前欺骗前辈，只是为求活命，迫不得已而已，还望前辈见谅。”
唐笑风尴尬道。
闻言，周承玄面色一变，看向唐笑风的眼神多了一丝愤怒和杀意，但转瞬即逝，感慨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不敢，不敢！”
周承玄眼中的愤怒和杀意唐笑风自然看得一清二楚，但却不敢有任何不满，他自己自作自受而已，又怨得了谁。
“告辞！”
白羽拱拱手，拉着唐笑风转身而去。
“你武功很厉害，下次我们再行切磋！”
周承玄正欲回话，却听得少言寡语的江若愚之言，不由点点头，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早就听闻江兄嗜武成痴，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能与江兄切磋，周某求之不得。”
周承玄之言，倒也不全是客套，武学一途，最忌闭门造车，能与比他厉害许多的江若愚切磋，对他而言，亦大有裨益。
目送白羽、江若愚离去，周承玄不由看了一眼雨花江面被湮没的破碎乌篷小舟，轻轻一笑，颇为畅快。
但是在扫过唐笑风时，眼底深处又多了一缕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