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氛围生疏
萧生夏立于原地,冷眼瞧着萧帝的所作所为。他若是上前劝阻,则会显得矫情,若是言语劝慰,萧帝也约莫听不进心。两难之下,萧生夏还是择选了沉默应对,待着那人自我冷静平定。
“朕原先便想着寻个时间去看访贺卿一番,可是朝事繁多,总是抽不出闲暇时间行此外访。”萧帝叹声道,脸上也流露出了一阵茫然。他万没料到,这是这一错失,竟成了与贺司徒的永别。
“圣上不必这般怪罪自责自己,事实突然,又有何事能一直为您所料,为您之手掌握的呢?”萧生夏话语方落,便前行了几步。他从衣怀中取出一枚灰白色的帕子,为萧帝进行了简易的包扎。
这样技法娴熟的包扎方式,想必受伤之况,于他而言也只不过是家常便饭。萧帝见着身前蹲跪之人,正在细心备至的为着他手上砸掷所损的皮肉包扎,心中竟骤然的升了一股心酸愧疚。
他将额头微抬,以着丝毫不愿松懈的眼神,细细的凝着萧生夏紧张的眉目。他瞧着眼前之人那般娴熟的扭转着素指,开口多问了一声。
“你这包扎的手艺,可是同着别人学来的,朕觉着你的轻重拿捏得当,松紧也分寸极佳。”得了萧帝难得夸奖,萧生夏却只顾着埋头,并未说出任何一句应答之词。
“对了,你说你撞见那人,随后受了重伤,伤在哪里?可还有否大碍?”萧帝方才的话语未得回答,便开口又转口引向了别的话题。这样无话找话的言谈,当真是论证了父子二人之间的尴尬氛围。
萧生夏依旧未曾搭话,他将手上用以包扎的动作倏然停止。手指微微伸展,起身便扶起了一旁弯曲身躯,以手鼓地的萧帝。
“好了,既然你事出有因,那么朕且不多加责怪你疏于朝事的事了。“萧帝瞧了瞧包扎完好的手背处,随后轻咳了几声说道。
“谢圣上放宽处置责罚一事。”萧生夏跪身请示了一声。便巴望能尽快的着离于此地。
”起来吧,先前的几脚,同口头上的说辞,朕的确是操之过急。定论过早了。“萧帝说着此话时,手指一直整理着自身的衣襟处。
他内心的歉疚和举止上的心虚,由此便可轻易理会。萧生夏没怎么在意此事,他起身后,便想着起步离开这里。
既然事先于心中备好的说辞已经说罢。那么,他也实在寻不到什么继续留于此地的理由了。见着萧生夏轻提着步伐,逐渐的向着前方行去,萧帝如炬的目光则是以着流光之速,一并赶至而去,来到了他的身旁。
萧生夏的脚步未停,依旧向着前方的地处渐渐远离。萧帝见状,即刻便扬起右袖,向前探去臂膀,向着前方远走之人心切的令了一声。
“朕还未允你走。怎么就走了!这个时候一切皆是迷惑之局,你这亲眼目睹之人,难道便不多同朕商榷分析一般!“萧帝话语凌冽,倒真是让萧生夏止住了步伐,这样的要求,他没有理由不答应。
“那,圣上想听些什么,又想问些什么?”萧生夏转眸,凝着萧帝问了一声。这样不羁的口吻,萧帝却并没有多加在意。
“朕问你。你为何会去往贺府,又怎会恰巧撞见了这等祸事?”萧帝的由先至后的问着,那循循善诱的口吻中仍是残存了一丝疑惑之意。
“回禀圣上,妻室近日来夜不能寐。连着梦中的呓语,所念及的皆是归府一说。生夏见况心生不忍,便暗自寻了一日,未请辞早朝,便领着她去贺府探访了一番。”
“原是这样,那容后发生了何等事迹?”萧帝淡然无惊的问道。在听罢了萧生夏言说的合理解释后。他总算能渐渐将眉眼舒缓,心绳平定。
闻之此话,萧生夏则是配合的继续说着。他一副淡然无惊的模样,顺手便从残损的椅桌上,取来了一颗覆满了灰尘的转珠,来回扭转于掌心。
萧帝见着他此举,心中先是一紧,随后耳边便传来了萧生夏用以的应答话语。
“那日生夏同着妻室并肩入府。待着我们二人达至厅堂,等候贺府主事之人时,转眸间瞧见了一抹黑影正行迹鬼祟的,向着一处跑去,所以……“话语说道这个份上,已是清楚明白。萧帝微作点首,将话语顺应承接着。
“所以,你便尾随其后,想要看看那人是否存着不轨的心思?”萧生夏冷哼了一声,神情依旧是毫无波动。”那,你赶至后,可是发觉为时已晚了?“萧帝目光微沉,道出了心中的猜论。
“的确,还是晚了一步,待着我赶上那人时,贺府的主卧其内,已然是横躺了贺司徒的身躯。“萧生夏皱起眉头,轻声叹息着,他双目微闭,手指并和,似是在缅怀一逝去的亡灵。
“这,朕不怪罪你,世事难以预兆,一切皆有定数,纵凭你一人的能力恐也无力逆转。”萧帝伸出手,轻拍了拍萧生夏的双肩,以示安慰。
萧生夏还未习惯这等的关怀,他微微退身,便闪避开了那双大掌的安抚。萧帝见着徒然落空的掌心,心中翻涌起了一股不明的失落。他未曾深虑过父子间的隔阂竟在不觉间,有了这么大的空隙。
“好了,你退下吧,好生准备狩猎大典,至于贺卿家的事,明日,朕会亲自去一趟贺府,勘察起始末节。萧帝留下这句话,便黯然的转过了身躯,他的背影于前,看着也很是落寞。
“生夏告退。”萧生夏说罢,便决绝的扭转身躯向着前方行去。待着他走了几步后,这才觉察到自己手中却仍持握着一物。那转珠,是他儿时惯爱把玩的一物件,现在,却又以着这样的方式回到了他的手中。
待着萧生夏的身影渐行渐远时,远处一直默默守望的萧帝方收回了凝视的目光。他的双眸盛满了微光,心中的感慨也是一时难以言喻。
那个转珠,他也是存着些许印象的。之所以将会见之地定在他曾经小住过的地界,无非是想着以此唤醒他些许的过往回忆。
然而,目的是达到了,可自己的心怀也不是很好受。“罢了,摆驾归寝。”萧帝说罢,公公便一溜烟的从角落里窜出来了,萧帝心生诧异,不由开口质疑了一声。
“你总何处冒出身影的?朕,怎么都未曾瞧见你。”公公低头窃笑了一声,话语却是没说的断续。“你还是不若瑾瑜那厮厚实,这般的笑着哪里还有半分模样。”萧帝眉头舒缓了许多,话语轻松的怪责着那位内监。
“老奴啊,向来是耳听八面,陛下同着七殿下独身于此,老奴定是候在一个您触手能及的地方啊。”公公说罢,便恭敬的领送着萧帝上了龙辇。
“非然啊,你当真不愧是瑾瑜手下的左膀右臂。他修养病患不得伺候在朕身旁的这几日,朕怕是要被你的性子逗弄的唇舌难合。”
萧帝玩笑般说道,便将方才心中的那抹伤感,悄然的受进了心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