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新伤旧痛
“有古怪呦～”我方准备同着萧生夏归位，耳畔便听闻了十一这一声抑扬顿挫的话语。看来，时机不妙，我这般想着，转而便见着萧帝手中那帕子于刹时间扭转到了十一的手中。
“十一，给父王罢。”萧帝探出双手轻柔的道着，对于这个儿子他的宠溺可正是由着各种细节加以明见。“父王，我就瞧一眼，等下便给你～”说罢，十一便背过了身小心翼翼的展开了帕子。与此同时，萧帝的扶了扶额，也轻省低叹了一声。
“额，父王，儿臣实感歉意，这个还予你。”十一转过了身，挠了挠头，随后便备着将手中的帕子递予萧帝。只见着帕子虽是予了原主，可这帕子包裹的东东却在悄然间遗落在地。
在场的众人本就是好奇满满，如今难得以先机一睹为快，自是齐刷刷的投去了目光。“噗……”一声抑制的声音慢慢的散开，然则他们这些朝臣也终究步了我的后路。“微臣们该死……”待着嘴边的笑意尽数散尽后，朝臣们方体会到了方才的失礼仪态。他们皆躬身致责，而萧帝却只是扬了扬手，示意着其起身在论。
“罢了，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你们都见着了，那么倒也省去了朕的一番口舌。”“咳咳，没错，如尔等所见，朕的牙齿的确是因着十一所制的那一道菜式，而有了折损。”萧帝见着情势已定，便也坦然的认了自己的尴尬处境。
与此同时，十一这孩子也撒娇般的抱住了萧帝轻声细语道：“父王，您要相信十一，待着回宫后，十一定会用心的制上一菜式，好能补偿您今朝的失牙之痛。”“那……父王且拭目以待了。”说完，这二人便又在我的眼前上演了一幕父子情深对视的现实写照。
“那，父王，我先回去了，还有几位哥哥的菜式您还未曾品鉴呢。”得了萧帝的话语安慰，十一总算舒心的溜跑回了原先的站位。萧帝点了点头，先是另着身旁随侍的内监匆匆的处理了地上遗留的那颗齿牙。
“陛下，这物……如何处之？”内监显然是有些不明圣心，他双手捧着那物，眉目间也满是惑意。“予朕罢，便算是一此存入心间回忆。”萧帝说完，便将那整齐叠放于帕内的遗齿放入了衣口。见着此况，我特意的去瞄了瞄十一那小子，只见他目露星光，好似在诉说着无尽的情谊。
“那……陛下，可还要继续品鉴膳食了？”内监陆续的问着，心中的忐忑同期待也是尽藏心中。身为一方被调配到萧帝身旁的内监，他心中的忧喜解释参半的。喜的是，伴君身旁可以得以依仗，而忧的则是，君心难料难免不会殃及池鱼。
“照常进行罢，毕竟这还有几位的菜式朕是存着期许的。”萧帝答着，神色和话语倒是好似平静了许多。“是。”内监低首应答，便扶搀着萧帝重回了食桌之旁。
“朕想要点选的第二道菜式，便是你了。”萧帝说完，目光则定定的向着我们这方瞟来。我心中清楚的知晓他口中的“你”，意为何人，而那当事者却目光空洞的立在原处，一副不明其意的模样。
我隐约的体察到了局势的不对劲儿，便向着萧帝那方偷瞄了了几眼。见着他因着话语得不到回应二渐渐坍塌的容颜，我连忙以着手肘处轻撞了撞身旁那人以作提醒着。
“说你呢，他口中那个人指的是你。”身体的冲撞并无效用，情理之下，我也只得实行旧招，对他传音了一番。“哦，知道了。”他转首看向我答着，行动上依旧没有任何的举动。
“生夏，朕问的是你。”萧帝深叹一声，随后才好似退让的道出了这句话语。“原是这样，那生夏倒是失礼了。”如此情境下，萧生夏方刻板的回应了一声。“那，你的那道菜式究竟是这食桌上的哪一样？”萧帝耐心的问着，目光也粗略的饱览着桌面上还未品鉴过的菜式。
“圣上不妨自己感应一番？”此言一出，场上的众人又陷入了一片哗然的境界。他们万没有想到萧生夏的这个回答，就连着饱经世面的我，也不禁为他捏了一把冷汗。这丫的，也太他喵的狂了罢……
“呵，有些意思，那朕……便测上一测。”萧帝的反应倒是出奇的反常，他非但没有在意萧生夏的失礼尔尔，反而是允同了他这无力之举。看来这回他想要同萧生夏交好的诚意备至，至少我这个旁观者也能体会到他的态度变更。
“那生夏便于一旁拭目以待了。”萧生夏说完这话，便又重回了那副神色空洞的模样。就依着他这一言不合就放空的情势来判，我真不敢肯定他的甚至是同常人无异的。
“这，不似你的作风，这也不似……”萧帝一边审瞧着，一边则是自语着，他这话本就是有些不符实际，不管不问如他，又怎会知晓萧生夏的作风为何呢？
我心中忽而泛起冷飕飕的感觉，而萧生夏的面色好似也因着他那几句自语而起了细微的变化。他没有过多的表态，只是将放空的目光移向了萧帝的身上。说是不在意，但存在于他的内心深处，应当还是在乎这份失而复得的亲情的罢。
“难道这道……！”伴随着这声略带惊异的话语所生的，乃是那筷子着地的清脆之音。萧帝目光愣愣的定守在一菜式上，而他的双唇微微动着，却是半点声音都未曾发出。
“嗯，圣上对了。”萧生夏的话语依旧简洁，而此番确认的话语，则是让萧帝的身躯忽而向后瘫软了一下。好在内监存着眼力劲儿，一下子于身后托住了萧帝，不然，这因着情绪而失控的身躯着实是易受伤损的。
“陛下，您没事吧。”内监的惊呼声成功的吸引了众人注意，他们纷纷的向着萧帝投来关切的目光。而与此同时，萧帝也总算是暂时的稳住了心绪，他眼神示意着内监松手，随后向着那道令他失神的菜式走去。
萧生夏见着此况，不存防备的便撤离了我的身旁，我努力的维持了平衡，方能够勉强着的立上了少时。见着他走到他的身旁，我心中不禁泛起了迷惑，这家伙的，到底卖的什么关子喽……
我努力维持着身躯的平衡，随后将视线固定的瞄准向了那方。只见着萧帝蓦然的转过了身，深藏情绪的凝向了款款而来的萧生夏。
“朕……朕没想到你……你还记着这事。”“怎么不记得呢，这是圣上同我的一段往事啊。”萧生夏说着说着，便向前多走几步，躬身捡起了那双猝然落地的筷子。众人不明其意，我却是莫名的泛起了忐忑，他这招应当不简单，就单单凭着我的第六直觉来说。
“圣上可还想尝尝这道名曰的故忆的菜式？”萧生夏忽而将筷子递出，面向了萧帝开口道。“什么？！萧生夏，您既然将落在地上的筷子递予父王？”“是啊，七殿下怎么能这般放肆？”
该回答的人还没有说话呢，那些管不住嘴的人便开始了叽叽喳喳的鸣叫。皇帝不急太监急，如今，这句话总算是有了正确的应用场地……
“都住口，朕……愿意。”萧帝抬了抬手，随后道出了这句，此话一出，众人皆成了一副欲开口却又猛然休口的模样。即便是今日屡屡冲撞了萧帝的萧锐，倒也总算识趣一回，择选了小声的絮絮叨叨。
“既然是你给朕做的，朕便愿意。”萧帝接过了那筷，随后夹起了一块止鸠之肉放入了口中。他将此物放入口中之时，目光却还停留在那盘中的摆饰上。只见着那一个个雕工精细的人形摆饰，一个依着一个的呈现在了盘中，那样熟悉的画面，却是二人心中同一个久久不能忘之的旧事。
“这味道是……”萧帝挪移了目光，随后品味着自语道。还没等着众人开得及回答，他便倏地闭上了双眸，好似陷入了自顾自的地境中。这思想是他一个人的，我们亦是无力窥探，然则也从他的闭合着双眸的神情中，我却仍能感觉到他所流露的幸福之感。
萧帝骤然静止的举措，无疑是引起了众位朝臣的注意。而十一这个小机灵鬼，方想着开口打破这份静谧，便被萧锐的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他本是心有不甘的捂了捂唇，然后冷静下来了却还是想通了此事。这毕竟是属于他父王一个人的思想空间，即便是他，又怎么舍得相扰呢？
时间分分秒秒的流逝着，而萧帝也总算由着自己的想法中跳了出来。他将双眸睁开，随后的首要之事便是快步走到了萧生夏的身旁。萧生夏丝毫没有闪避，哪怕是萧帝已然轻轻的附在了他的耳畔。
“这在止鸠的皮肉内层中加以芡汁的做法，是何人交予你的。”萧帝问着，目光也分毫不移的定在了萧生夏还未开口应答的双唇之上。“不过是突发奇想的制法了，难不成让圣上记起了别的事？”萧生夏答着，容颜上的神色纵使是我也看的不清明。
“真的只是一时的突发奇想？朕还以为，还以为……”萧帝的声音渐渐的递减了下去，而萧生夏却于着此刻有了别样的反击。“圣上还以为？呵，圣上不会是以为是母妃指教于我的罢，母妃她可是于我出生的几日之夕便没了生迹的啊。”萧生夏的声音依旧轻柔，可说出的话语却仍然让萧帝的脸色变了色泽。
他心中的确知道那人不可能有机会教了他这等方法，可当他的舌尖再次感触到那熟悉的味道之时，唯一的念头便是她。“对，朕多想了，怎么可能是她……”萧帝暗自神伤着，身躯也重新与萧生夏拉开了距离。
他承认，方才闭眼之瞬，的确好似回到了过往的那段与她相处的时光。那时，他总是会费心的为她烹饪出各式各样的佳肴，那时，她总不惧闲言碎语的伴在他身旁，为他研墨，为他绾发。
而一道止鸠的菜式，便是她曾为用心所制。就连着于其内加以芡汁的法子，也是连御厨都并未知晓的，只属于他们二人之间的小小秘密。
若是没有当日生产之夜的撞破奸情，他同着她也曾部署幻想过美好的未来。哪怕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情感归属，他也曾有过为她实现的想法。可若是只能成为若是，即便曾经有过多美好的过往，于他而言也终不及仅此一次的背叛。即便这次的背叛的真假，仍是有待进一步查证的事。
想着念着，时间又悄然溜走了几许，而我于原地支撑着身体也明显有了些力不从心。“啊喂，萧生夏，你快同他说上几句话啊，我同你说，依着我现在的状况，可站不了多少时辰的哈。”无可奈何之际，我也只能向着萧生夏发出了传音的求救信号。他以着不可闻的动作点了点头，随后便直面着萧帝问出了一句话。
“圣上，生夏心中忐忑，不知你可还满意这道菜式？”他的话语维持着一惯的冷冰冰，或许从着他将他送出宫的那一瞬，二人之间产生的间隙便是难以修补的。萧帝本是在沉思的深海中久溺，而这一刻被这句话语相扰，倒是使他重新归于了现实。
他看了看眼前这个切实同着自己六七分想的男子，随后面露难言的说道：“咳咳，至于这菜式如何朕尚且不予评定，朕还想问问你，这些，又是为何？”问罢，萧帝便伸指指了指那些排列在盘内的人形摆饰。
其实，他怎会不知那些应为何物，只是，他想听听他怎么说，想听听他口中的还记得是否是真的记得。
“这些啊，是那个破碎的梦啊，是那个存在于我童年思绪中一个可笑且虚幻的憧憬啊。呵呵。”萧生夏面色无波的说着，好似说的话语根本不是忧关于自己。
如此的话语，或许比之歇斯底里的控诉指责更为伤人。若是责怪，那么尚且可以请求原谅，可若是心死，那么便是连着弥补的机会都一并剥夺了去……
萧帝黯然失神，话语也久久的哽咽在了喉间。对于这个自己从未公正对待过一天的儿子，他的确是心存愧之，可他已经想着弥补了，甚至答应了那个灵魂让他重查“旧事”的要求。
难道，这些努力，他都不愿瞧着，甚至都觉得不足道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