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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英雄以貌娶人[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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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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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订阅率不够  默契存于心中, 有些“事情”不需言表, 只需要一个眼神, 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就比如……此时,此刻。

  莹莹如玉的月光轻拂下来,却并没有如平日那般柔软, 可能与气氛有些许关联。

  这两名挚友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些许奇怪的痕迹,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肯定不会争吵, 更不会就自己的发现多说什么,自是自然而然地转移了话题。

  恩奇都缓步走了过来, 先是看了看四周摆了一地的空酒瓶, 最后,才蹲下来, 离得更近一些地打量起趴在吉尔伽美什身上已经醉死过去的埃迪。

  “喝得可真多啊。”

  他倒是把之前吉尔伽美什没来得及做的事情给做了。

  神色已经冷淡,没有多余的变化,但却伸出一根手指,在某个即使喝醉也沉浸在自己居然被拒绝了的郁闷中的男人的脸上, 轻轻戳了一下。

  脸颊的稍稍凹陷虽然是个很细微的细节,但按照常理, 埃迪就算睡得再死, 也会在第一时间警觉地醒来。

  他的警惕性很强, 这也是他从不畏惧什么突发情况的原因之一。

  然而, 这时候, 他没能醒得过来, 只是在睡梦中哀叹了一声——唉,恩奇都啊。然后,嘀咕着歪了一下头,直接滚到被他当做睡垫的王的腿上接着睡觉了。

  吉尔伽美什挑眉,可就算是抓着这个也太不客气了的家伙的头发,要把他扯起来,也没能把埃迪弄醒。

  “警惕性”似乎不见了。

  根本原因,其实很简单。

  就像恩奇都曾在心里低语的那样——

  “轻而易举地赋予本王如此强烈的信任。该说他愚蠢,还是单纯?”

  内容似乎是不满,但实际上,吉尔伽美什显然是用相当满意的语气说出的这句话。

  “口口声声说要和本王痛饮到天亮,结果天还没亮呢,这家伙就自己醉过去了。”

  “那你肯定没有他喝得多,吉尔。”

  恩奇都不着痕迹地收回了手,同时垂下了眼睑,不知看向了哪里:“你们的酒量我是知道的。真是的,怎么可以看着他自己把自己灌醉呢。”

  “少来维护这个笨蛋了,恩奇都。”吉尔伽美什回了他句式差不多的话。

  恩奇都暂时没有再接话。

  身着白袍的少年重新站了起来,沐浴在月色中的身姿比那淡淡的光华还要柔美。再坐下时,他就席地坐在了挚友的对面,中间隔着王又一次取出的酒樽。

  最先兴冲冲地提出要喝酒的那人还是把王尊贵的大腿当做枕头,此时正安然地睡得更香。

  这一回,换成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对饮了。

  在此之前,和抛下胜负之心来一场的比试一模一样,他们偶尔也会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喝酒。

  但情况相同又不同。这两个相互知根知底的挚友此时却异常地沉默,连中途随口提及的几句闲聊都省去了。

  吉尔伽美什不喜欢这样的沉默,这是理所当然的。可最终率先打破沉默的人,却是恩奇都。

  这向来冷心的人,只在挚友和喜欢的事物面前能够稍展柔情的恩奇都啊,他为挚友空掉的酒杯盛满琥珀色的酒液,却也在同时轻笑。

  “吉尔,你很喜欢他呀。”

  吉尔伽美什的手指略有一刻停顿,虽然在下一刻他就微微抬眼,脸上的神色是对恩奇都突然说出此话的疑惑,还有几分无意掩饰的傲然。

  “虽然比你差了一些,但就朋友而言,这家伙还算不错——若是再给出更高的评价,他可是会得寸进尺的,暂且就这样吧。”

  王的嘴角上翘,同样不吝于将笑意显露。恩奇都把挚友的表情看在眼里,道:“那就好。”

  “我和你的感觉是一样的。”

  不知怎么,恩奇都又说。

  等到吉尔伽美什终于变得古怪的目光望来之时,看到的就是挚友比方才还要真心实意的微笑。

  这抹笑容可胜过世间最美的宝石的光辉,若是映入某个尝试着追求他的男人的眼中,想必定能留下难以抹去的印记。

  这一番对话,在很早之前就出现过。

  便是他们深入芬巴巴守护的杉树林,一齐见到埃迪的那日。

  恩奇都对吉尔伽美什说,他与他的感觉差不多,他也挺喜欢他,只因为他是一个很有趣,也十分任性的人类。

  对话的内容相差无几,可其中蕴含的意思,还是相同的吗?

  好像——

  ‘有些不一样了。吉尔,你也察觉到了吧。虽然,你只是察觉,还没有深入地意识到那代表着什么。’

  这一次,恩奇都想要将轻叹藏在了心里。

  “我要以最认真的态度,与你来一场真正的竞争了。”

  一字一顿,话音落定。他明明还是在微笑,可坚定跃然于清澈的眸子深处,反而透露出了他绝不会妥协的强硬意志:“做好准备了吗,吉尔伽美什?”

  吉尔伽美什先是惊讶,随后放声大笑,赤眸中掠起的是同样不容挑衅的高傲。

  “听不懂你在指什么……不过,恩奇都啊。”

  “即使对手是你,本王,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

  ……

  埃迪醒来之后,险些以为自己的记忆出现了断裂。

  酒虽然是个好东西,但每次宿醉过后,都会让他的头痛上一阵。

  那股疼痛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过一会儿就好了,只是有点晕沉沉的感觉而已。

  哦,记忆回来了。

  他先想起来的是昨天——不对,是前天?还是更久之前?——因为被恩奇都拒绝,拉着吉尔伽美什喝酒的事情。

  可睁开眼,埃迪不仅没看到酒局的残骸,连吉尔伽美什也没看到。

  “什么啊,笨蛋王居然把我丢在这儿自己跑了。”

  他从冰冷的地上爬起来,倒是没想过要找不够哥们的笨蛋王算账。

  但是——

  走出一步。

  两步。

  埃迪先还显得懒散的神情忽然僵住,慢慢地,开始冻结。

  “……卢卡斯!”

  埃迪突然又呼唤卢卡斯,然而,往常不管飞到哪儿撒泼、只要一呼喊就会回来的鹰,却是异常地不见踪影。

  出现在他眼前的,不是王宫内如黄金般璀璨发光的建筑物,与之相反,完全是另一番可怖、可憎、可恶的光景。

  比他曾经杀死过的蛇怪还要庞大的尸体横倒在面前,大半的皮肉已经腐化,剩下的发臭的烂肉执着地攀着白色的骸骨,头部的尖角泛着幽幽的寒光,加在一起,勉强还能拼凑出公牛原有的形状。

  腐肉与骸骨上有枪,刀,斧,以及数不胜数的各式武器留下的痕迹,也还有疑似被寒气冻伤的痕迹。

  曾经,从尸身中漏出的血如洪水倾斜,将方圆几里的田野淹没,如今泥土还是鲜红的颜色。

  “…………”

  埃迪想起来了。

  记忆果然有断层,此时,距离春祭开始的那一天,又有几个月过去。

  他是来找不久之前,与吉尔伽美什、恩奇都联手杀死的天之公牛的遗骸的。

  ——求爱遭到乌鲁克之王拒绝的女神伊什塔尔恼羞成怒,在大地上放出了足以摧毁人间的天之公牛。

  ——王和他的挚友们杀死了天之公牛,但也因此让女神更加恼怒,最终,以凡人之躯也敢杀死天牛为理由,神罚降临。

  每走一步,脚下深红近黑的土壤下陷,仿若就要渗出浑浊的血液。

  愤怒之火在心中灼烧,他的眼同样被烈焰蒙蔽。有些花了,先前还那般清晰的景象,似在一瞬间变得模糊。

  脸上的神色全被冻结了,他伸手,狠狠地擦了一下眼。再翻开手掌,低头,只看到一片血污。

  ——去他妈的神罚。

  ——恩奇都……死了啊。

  就比如……此时,此刻。

  莹莹如玉的月光轻拂下来,却并没有如平日那般柔软,可能与气氛有些许关联。

  这两名挚友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些许奇怪的痕迹,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肯定不会争吵,更不会就自己的发现多说什么,自是自然而然地转移了话题。

  恩奇都缓步走了过来,先是看了看四周摆了一地的空酒瓶,最后,才蹲下来,离得更近一些地打量起趴在吉尔伽美什身上已经醉死过去的埃迪。

  “喝得可真多啊。”

  他倒是把之前吉尔伽美什没来得及做的事情给做了。

  神色已经冷淡,没有多余的变化,但却伸出一根手指,在某个即使喝醉也沉浸在自己居然被拒绝了的郁闷中的男人的脸上,轻轻戳了一下。

  脸颊的稍稍凹陷虽然是个很细微的细节,但按照常理,埃迪就算睡得再死,也会在第一时间警觉地醒来。

  他的警惕性很强,这也是他从不畏惧什么突发情况的原因之一。

  然而,这时候,他没能醒得过来,只是在睡梦中哀叹了一声——唉,恩奇都啊。然后,嘀咕着歪了一下头,直接滚到被他当做睡垫的王的腿上接着睡觉了。

  吉尔伽美什挑眉,可就算是抓着这个也太不客气了的家伙的头发,要把他扯起来,也没能把埃迪弄醒。

  “警惕性”似乎不见了。

  根本原因,其实很简单。

  就像恩奇都曾在心里低语的那样——

  “轻而易举地赋予本王如此强烈的信任。该说他愚蠢,还是单纯?”

  内容似乎是不满,但实际上,吉尔伽美什显然是用相当满意的语气说出的这句话。

  “口口声声说要和本王痛饮到天亮,结果天还没亮呢,这家伙就自己醉过去了。”

  “那你肯定没有他喝得多,吉尔。”

  恩奇都不着痕迹地收回了手,同时垂下了眼睑,不知看向了哪里:“你们的酒量我是知道的。真是的,怎么可以看着他自己把自己灌醉呢。”

  “少来维护这个笨蛋了,恩奇都。”吉尔伽美什回了他句式差不多的话。

  恩奇都暂时没有再接话。

  身着白袍的少年重新站了起来,沐浴在月色中的身姿比那淡淡的光华还要柔美。再坐下时,他就席地坐在了挚友的对面,中间隔着王又一次取出的酒樽。

  最先兴冲冲地提出要喝酒的那人还是把王尊贵的大腿当做枕头,此时正安然地睡得更香。

  这一回,换成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对饮了。

  在此之前,和抛下胜负之心来一场的比试一模一样,他们偶尔也会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喝酒。

  但情况相同又不同。这两个相互知根知底的挚友此时却异常地沉默,连中途随口提及的几句闲聊都省去了。

  吉尔伽美什不喜欢这样的沉默,这是理所当然的。可最终率先打破沉默的人,却是恩奇都。

  这向来冷心的人,只在挚友和喜欢的事物面前能够稍展柔情的恩奇都啊,他为挚友空掉的酒杯盛满琥珀色的酒液,却也在同时轻笑。

  “吉尔,你很喜欢他呀。”

  吉尔伽美什的手指略有一刻停顿,虽然在下一刻他就微微抬眼,脸上的神色是对恩奇都突然说出此话的疑惑,还有几分无意掩饰的傲然。

  “虽然比你差了一些,但就朋友而言,这家伙还算不错——若是再给出更高的评价,他可是会得寸进尺的,暂且就这样吧。”

  王的嘴角上翘,同样不吝于将笑意显露。恩奇都把挚友的表情看在眼里,道:“那就好。”

  “我和你的感觉是一样的。”

  不知怎么,恩奇都又说。

  等到吉尔伽美什终于变得古怪的目光望来之时,看到的就是挚友比方才还要真心实意的微笑。

  这抹笑容可胜过世间最美的宝石的光辉,若是映入某个尝试着追求他的男人的眼中,想必定能留下难以抹去的印记。

  这一番对话,在很早之前就出现过。

  便是他们深入芬巴巴守护的杉树林,一齐见到埃迪的那日。

  恩奇都对吉尔伽美什说,他与他的感觉差不多,他也挺喜欢他,只因为他是一个很有趣,也十分任性的人类。

  对话的内容相差无几,可其中蕴含的意思,还是相同的吗?

  好像——

  ‘有些不一样了。吉尔,你也察觉到了吧。虽然,你只是察觉,还没有深入地意识到那代表着什么。’

  这一次,恩奇都想要将轻叹藏在了心里。

  “我要以最认真的态度,与你来一场真正的竞争了。”

  一字一顿,话音落定。他明明还是在微笑,可坚定跃然于清澈的眸子深处,反而透露出了他绝不会妥协的强硬意志:“做好准备了吗,吉尔伽美什?”

  吉尔伽美什先是惊讶,随后放声大笑,赤眸中掠起的是同样不容挑衅的高傲。

  “听不懂你在指什么……不过,恩奇都啊。”

  “即使对手是你,本王,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

  ……

  埃迪醒来之后,险些以为自己的记忆出现了断裂。

  酒虽然是个好东西,但每次宿醉过后,都会让他的头痛上一阵。

  那股疼痛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过一会儿就好了,只是有点晕沉沉的感觉而已。

  哦,记忆回来了。

  他先想起来的是昨天——不对,是前天?还是更久之前?——因为被恩奇都拒绝,拉着吉尔伽美什喝酒的事情。

  可睁开眼,埃迪不仅没看到酒局的残骸,连吉尔伽美什也没看到。

  “什么啊,笨蛋王居然把我丢在这儿自己跑了。”

  他从冰冷的地上爬起来,倒是没想过要找不够哥们的笨蛋王算账。

  但是——

  走出一步。

  两步。

  埃迪先还显得懒散的神情忽然僵住,慢慢地,开始冻结。

  “……卢卡斯!”

  埃迪突然又呼唤卢卡斯,然而,往常不管飞到哪儿撒泼、只要一呼喊就会回来的鹰,却是异常地不见踪影。

  出现在他眼前的,不是王宫内如黄金般璀璨发光的建筑物,与之相反,完全是另一番可怖、可憎、可恶的光景。

  比他曾经杀死过的蛇怪还要庞大的尸体横倒在面前,大半的皮肉已经腐化,剩下的发臭的烂肉执着地攀着白色的骸骨,头部的尖角泛着幽幽的寒光,加在一起,勉强还能拼凑出公牛原有的形状。

  腐肉与骸骨上有枪,刀,斧,以及数不胜数的各式武器留下的痕迹,也还有疑似被寒气冻伤的痕迹。

  曾经,从尸身中漏出的血如洪水倾斜,将方圆几里的田野淹没,如今泥土还是鲜红的颜色。

  “…………”

  埃迪想起来了。

  记忆果然有断层,此时,距离春祭开始的那一天,又有几个月过去。

  他是来找不久之前,与吉尔伽美什、恩奇都联手杀死的天之公牛的遗骸的。

  ——求爱遭到乌鲁克之王拒绝的女神伊什塔尔恼羞成怒,在大地上放出了足以摧毁人间的天之公牛。

  ——王和他的挚友们杀死了天之公牛,但也因此让女神更加恼怒,最终,以凡人之躯也敢杀死天牛为理由,神罚降临。

  每走一步,脚下深红近黑的土壤下陷,仿若就要渗出浑浊的血液。

  愤怒之火在心中灼烧,他的眼同样被烈焰蒙蔽。有些花了,先前还那般清晰的景象,似在一瞬间变得模糊。

  脸上的神色全被冻结了,他伸手,狠狠地擦了一下眼。再翻开手掌,低头,只看到一片血污。

  ——去他妈的神罚。

  ——恩奇都……死了啊。

  按照设想,今天本应是无比热闹,也无比高兴的一天。

  虽然说,埃迪的心情从来都没有黯淡过,但一系列的好事儿挤在一起涌来,还是让他兴奋了起来,以至于比往常更肆意飞扬。

  “这个地方还真是来对了。”

  几天前他揪着卢卡斯的尾巴毛,便提前发出了以上这般若有所思的感叹。

  “老家”完全是冷冰冰的,那儿的人,除了他和那个未曾谋面的妻子以外,大抵全都缺了点灵魂,不是完整的人。

  埃迪很早之前就觉得无趣,那个还未诞生就已经毁灭的世界太狭窄了,容不下他这样个性鲜明得过分的人。

  乌鲁克就不一样。

  论事实而言,乌鲁克就是跟他的“老家”截然不同的地方。他在这里遇到的人,也跟“老家”的人完全不一样。

  乌鲁克有吉尔伽美什,金色的王虽然笑声一如既往地吵闹,但脾气对他的胃口,也能和他畅快淋漓地打一场,舒展筋骨。

  乌鲁克有恩奇都,那真是一个美丽的人啊,绝美外表下的刚强也很让他喜欢——如果恩奇都能够尽快答应他的求婚,就更好不过了。

  乌鲁克还有一群也很合他胃口的人啊,无论男女老少,反正通通都很弱小。但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些弱小的人类身上有一种极其积极的力量,值得让他喜爱。

  他能察觉到,有无数双眼睛,无数道视线都在注视着他,其中有好奇,有尊敬,还有别的什么——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就算此前没有经验,埃迪依旧是相当自然地默许了这些注视,就仿佛他本就应该吸引到这么多目光,并沐浴其中,昂然地前进。

  现在,春祭的第一天已到了傍晚,庆祝的活动却还没有结束。

  埃迪想着,当众宣布完他在追求恩奇都之后,按捺不了多久,他就要再一次正式地向恩奇都求婚。

  求完婚——肯定能够成功,他完全没想过自己会失败——就该去神庙找被他们遗忘了半天的吉尔伽美什了。

  这么美好的夜晚,如此值得纪念的日子,当然得拉上挚友,带上爱人,沐浴着夜色痛快地喝酒啊!

  没错,埃迪把步骤全都想好了。

  而他唯一没想到的,也就是最致命的那一个关键点——

  “恩奇都,答应我的求婚,成为我的妻子吧。”

  那个时候,埃迪半跪在恩奇都的身前,亲吻了一下美丽之人白皙如玉的指尖。

  很难用具体的言辞来形容那样的神情,与很少展露情绪的恩奇都比起来,感情时常外露的埃迪笑起来,真是格外地好看。

  有一种比通常意义上的“美”不同的美感,只因这个桀骜的男人神采飞扬,眼里除了刺人的光芒,更有婉转地柔情。

  仿佛在用这样的眼神告诉所面对的人他的真诚:他真的爱上了他。

  也几乎可以让被他面对的人彻彻底底地相信:他确实爱上了他。

  之所以是“几乎”,便是因为,恩奇都差一点就这么认为了。

  差点就被那永远炽热的感情——包括男人自己在内,将所有人蒙蔽的热情一同蒙蔽,但他的心在莫名地刺痛过后,最终还是坚持了自己原有的判断。

  “不要。”

  “婚礼就定在祭典结束之后吧,我……等等,你说什么?”

  埃迪愣住了。

  埃迪惊呆了。

  他的听力肯定是正常的,但为什么会听到不应该出现的话?

  恩奇都看到了浮现在男人脸上的似曾相识的神情——虽然这么说似乎不大好,但是,能让埃迪露出震惊到极点的呆滞表情,真的很不容易。

  于是,他默默地欣赏(是这样)了一下,才给了埃迪同样似曾相识地重击:“抱歉。”

  “我刚才拒绝了你的求婚。”

  埃迪再一次惊呆了。

  “为什么啊?!”

  恩奇都心想,理由很简单,就是他不久前便对埃迪说过的那件事。

  他喜欢他。

  他真的很喜欢他。

  但那只是“喜欢”,始于对美丽的欣赏和喜爱,此后,便产生了“想要和他在一起”的想法。

  真是单纯啊。恩奇都终于明白了,埃迪就是这么单纯的人。

  擅自用自己的热情去填补人偶心中的空洞,完全无法阻挡,最后果真成功了,但导致的结果,却并不那么完美。

  恩奇都不想责怪埃迪,因为,不知从那一刻起,他确实被触动了,也确实被融化了——

  可他也不愿意就这样答应。

  “笨蛋。”

  埃迪正迷茫着,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惹恩奇都不高兴了,可这时,他就听到从心上人的唇间吐出的轻柔字音。

  ——笨蛋。

  才被埃迪亲吻过的手指稍稍抬起,没过多久又落下。恩奇都学着之前埃迪的动作,摸了摸男人眼睛和眉头就快挤到一块儿去了的脸。

  埃迪按住了他的手背,不甘心地追问:“笨蛋什么的先不管了。你,真的要拒绝我?”

  恩奇都:“嗯。”

  埃迪:“一点儿机会都不给了?”

  恩奇都:“不了。”

  埃迪:“…………”

  这,简直是飞来横祸啊!

  埃迪险些被砸懵了。

  以他的性格,此时大概还应该继续追问,并且苦思冥想自己究竟在哪里得罪恩奇都了。

  可此时,他仰头,注意到恩奇都的神色,竟出乎意外地——恩奇都并非是面无表情的,也并非显露出生气,或是冷漠。

  绿发少年绝美的面庞甚至被一层浅浅的柔和笼罩着。

  他的眼里有更加柔和的笑意,埃迪看得出来。但与笑意并存的,还有毋庸置疑的坚定。

  也就是在注意到这一点之后,埃迪才微怔地确定,恩奇都是认真的。

  认真地拒绝了他的求婚。

  也就是说——

  他被相当认真,相当干脆地拒绝了啊。

  “好吧……你不愿意,我也不能勉强你……等等,虽然你这么无情地把我甩了,我还是得再问一句。”

  埃迪大概消沉了一秒,随后便重新振作了起来,目光炯炯地看向恩奇都:“不做妻子也不做情人,做朋友总行了吧。第一要好的挚友……位置已经被占了啊,那,你和吉尔伽美什并列第一?”

  他一说到这里,恩奇都便忍不住轻笑出了声。

  “算了,吉尔会生气的。只要是朋友就行了,没有必要分出个先后。”

  “……行吧。”

  恩奇都就此抽回了手,像刚才拒绝埃迪一样,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埃迪这次没有去追。

  虽然明面上看不出来,他心里还是在郁闷。

  想不明白啊,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往地上一躺,对着半圆的月亮苦思冥想,也还是不明白恩奇都为什么要拒绝他。

  明明气氛很好。

  明明他感觉得到,恩奇都的态度已经软化了,而且,恩奇都——

  唔,该怎么说呢。

  总而言之,他觉得恩奇都应该是喜欢他的。

  事实就是如此,现在的埃迪,无论如何都得不到正确的答案,也不会联想到恩奇都隐藏在“笨蛋”之后的话。

  他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有想到,恩奇都骨子里深藏的骄傲。

  那可是个高傲不比吉尔伽美什少的人啊,即使如今的他还未完全脱离懵懂,但人类所拥有的部分情感,却已经在某个男人的影响下,率先地苏醒了。

  埃迪在地上躺了一阵,终于懒洋洋地爬起来了。

  惨遭拒绝的他决定去找吉尔伽美什喝酒。

  吉尔伽美什此时应该还在神庙,埃迪过去,也不出意外地找到了人。

  可是,和吉尔伽美什在一起的还有个人——哦,是神。

  祭典的期间,乌鲁克城的守护之神,金星女神伊什塔尔自天空落下。

  春祭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就是“神婚”,本来应是由一国的君主与接受供奉的女神结合,但吉尔伽美什这个任性的王对女神不感兴趣,此事就由祭司们代替了。

  然而,这一次,尊贵的女神竟主动来到王的面前。女神喜欢强壮的男人,于是,她便含情脉脉地向强大的吉尔伽美什求爱。

  埃迪这一过来,刚好就撞见了这一幕。

  毫无疑问,伊什塔尔生得美艳绝伦,身材更是曼妙动人,能让这世间所有的男人心醉。

  可被她的美丽醉倒的男人里,却不包括吉尔伽美什,也不包括埃迪。

  埃迪只看了伊什塔尔一眼,就漠然地移开了目光。

  伊什塔尔倒是在他出现之时投来了视线,神色似是僵了一下,其后才仿若无事地也把他无视。

  而吉尔伽美什就做得更决绝了。

  王压根就对伊什塔尔看不上眼,不仅拒绝了她的求爱,还当众把她嘲笑了一顿。

  “少自取屈辱了,伊什塔尔,本王对你这样的荡/妇,一根手指也不想碰。”

  伊什塔尔大怒:“什——”

  埃迪为挚友鼓掌:“拒绝得好!”

  伊什塔尔:“……”

  最终的结果定然是,遭到羞辱的女神怒气冲冲地消失了。她的到来没影响到王的好心情,她的离开,倒是让王的心情更好了几分。

  抛下被王的肆意之举惊得面如土色的祭司们,吉尔伽美什和埃迪找了个没人敢来打扰的僻静角落,如约开始彻夜痛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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