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宫内走水
“你哭了!”南宫朗月离开了她的唇,眼中是她双侧脸颊上的泪痕,伸出手,他替她轻轻擦去:“走了一天礼,你也累了,早些歇息吧!”
翻身,他和衣躺在了她身侧。
他说过要让她快乐,既然她还放不下,他也不会勉强,她已经冰凉的心,他一定会替她暖热的。
红烛适时燃至了尽头,喜房陷入了黑暗,只有蒙迷的月光从抹着红纱窗透射了进來,变成了和和气气的红光却很是喜庆。
夜未央,床帏隔出的空间内已经一片静谧,似乎,两人皆已熟睡。
沙漏在床帏外沙沙的流动着,时光和着沙子一同流逝,当沙漏中的沙尚且还剩一大半时,门外却匆匆有人走了來,却又不敢进,在门口不停來回踱着步。
南宫朗月早就注意到了门口的人,轻轻翻身下床,走出了里间,开门,皱眉轻声道:“什么事?”
“皇上,不好了,太后娘娘的永寿宫走水了,现在火势盖天,可太后娘娘昨晚多饮了几杯,也沒发现走水,这不,还沒出來呢。”來人正是向公公,弓着身,他亦轻声回着。
南宫朗月皱着的眉更深了,抬头朝西南方望去,果真天边红染,黑烟滚滚。
揽衣,便要朝永寿宫奔去,手却被牵住了:“我和你一起去。”站在后头的伊月喜服沒脱,却是牵住了他的手。
“好!”南宫朗月点头,拉着她便一同朝西南方的永寿宫奔去。
历代北颐皇帝居住的永安殿与太后居住的永寿宫都是隔着一片花园,五月的花园已是枝繁叶茂一片繁荣,连同各色的牡丹花也开得格外艳丽,似乎也在欢迎这后宫的女主人。
然而,南宫朗月牵着伊月走进御花园后却是放慢了脚步,而伊月则是不自然的握紧了袖中的残月鞭,眼神虽依旧看着路,可耳朵却在四处搜索。
御花园,有人,并且,來着不善。
南宫朗月更是握紧了手中的纤手,选择今晚來,这个人,他大概已经猜到是谁了,可这北颐皇宫也不是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停下脚步,南宫朗月看着惨白月光下的树林冷冷道:“來了北颐皇宫,还放火烧了孤的宫殿,你的见面礼,似乎有些放肆。”
然而,寂静的树林并沒有人答话,只有远处侍卫扑火的喧哗声时不时随着风吹來。
有人说,这一刻的静谧只是为了下一刻的爆发,这话还真沒错,当微风再一次扫过树林发出沙沙的声响时,月光下,几个黑影唰地从树林中蹿了出來,兔起鹘落间,直奔花丛中央的两人。
伊月欲挥鞭而上,却被南宫朗月一把拉至身后:“以后,由我保护你。”
语音刚落,一柄薄刀自袖中闪出,月华下,只见冷光闪闪,交织的剑网中,所有刺客的刀剑都被格在了身前。
他的动作依旧是那么行云流水,放佛不是在杀人,而是在煮茶论酒。
天下人都道北颐国君茶道好,原來,他使动的刀怕也是天下难寻对手。
“你的刀使得可真漂亮。”伊月看着他游刃有余的刀法笑道。
南宫朗月一个翻身逼开身前的人,回眸一笑:“可想学?”回头,又是刀光若流星般飞快地使动着:“其实杀人也是一门艺术,若是能用刀法便迷惑敌人,那就达到这杀人艺术的最高境界了。”
言语间,空气中已经布满了血腥,他红色的喜服却并沒划坏丝毫,最后那挥刀一攻,蹿出來的八人终是全部倒在了地上。
而他刀上却只留一丝红,看來,也是一把好刀。
扯出丝绢擦拭着刀山的那抹红,南宫朗月浅笑看着树林又道:“既然來了,礼也送了,为何还不现身呢?”扬袖一挥,刀便再次隐入袖内。
树木一根根高耸入云,惨淡的月光洒在上头,似乎撒上了一层银粉,而银粉未盖出,忽的一个黑影跃出,却也不近前,只是站在树枝上远远望着。
月华洒在他的背侧,将他的脸和前身全隐在了阴影里,只是那扑面而來的寒气甚是逼人。
伊月望着那身形却是一怔,手不自然间便抽出了南宫朗月温和的手掌。
手中一空,南宫朗月心中一顿,然而脸上却依旧挂着淡笑:“原來是南阳王,真是失敬!孤还说邻邦怎么贺礼也沒一份,原來,倒是亲自送來了。”
月华下,树上的人踏着飞叶跃至两人面前,熟悉的轮廓在苍白的月华下更显苍白:“跟我走。”他伸出手,静静地看着南宫朗月身后身穿喜服的女子。
伊月看着他有一刻的恍神,然而不过片刻,便笑了起來,伸手挽住了南宫朗月的臂膀:“跟你走?你是谁?凭什么叫我抛弃我的丈夫跟你走?”
她将丈夫两个字咬的很重,似乎,生怕对方听不明白。
惨淡的月光散落在三人间,打斗中,巡逻侍卫已经大批朝这边赶來了,西南方也再次恢复了安静,看來,火势也当灭了。
“你果然是不愿跟我走的。”黑衣人淡淡的说着,叹息中却有着化不开的悲痛,似乎,他的心就在她那句话下一点点崩碎。
黑衣人缓缓放下了自己的手,看着月光惨然而笑:“你说,五月來的时候让我陪你去南疆看一季凤凰花开的,可还记得?”不等她回答,他又垂眸看着她道:“我是來告诉你,來带你去看凤凰花开的。”
他的眸光带着炽热,然而,红衣女子却直视着他冷冷道:“那只是曾经罢了,如今北颐牡丹花盛,凤凰花,又哪比的上牡丹的雍容。我,更喜爱牡丹!”
“竟是如此么?”黑衣男子的话似是叹息:“我怎么不知道。”
熊熊燃烧的火把已经照亮了这方寸之地,整齐排列的侍卫已将三人围成了几圈,看來,今日乱闯皇宫的刺客,他们是必定不会放过的了。
火光下,南宫朗月皱起了眉,当着万千侍卫道:“南阳王还请自重,今日的月儿已经不再是昨日的月儿,从今以后,她会是北颐的皇后,也只会是北颐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