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诸天

  “凌峰，走吧，小比开始了。”

  江雷敲响隔壁小屋的门，轻声道。

  房门并未立即打开，过了好一会儿赵凌峰才走出来，灰暗至极的脸色中混杂着憔悴、失落以及两道泪痕。

  “小比不去了，我走了。”

  江雷黯然神伤。

  赵凌峰的修为依然停留在炼气二层，小比后卷铺盖回家毫无悬念。其实，观摩一下小比，看看他人间的斗法对他日后会有莫大好处，但他选择在这个最不引人注意的时刻离开，江雷也完全理解。

  他想说点安慰的话，但嘴巴张合几次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在无力改变的现实面前，任何的安慰都显得苍白而矫情。

  他掏出一百枚灵石递过去，道：“多保重！”

  赵凌峰吓了一大跳，一百枚灵石啊，他整整五年的收入！而且是在明虚宗才能有的收入，离开之后说不定十年都赚不到。

  “太……太多了，我不能要。”赵凌峰急忙推托，更感到不可思议：“江雷，你哪来的这么多灵石？你可千万不能因小失大。”

  “放心吧，这些都是我自己挣来的。我以后还能挣更多，拿着吧。”

  在他的坚持下，赵凌峰最后还是收下了灵石，反复道谢后洒泪而去。

  望着他的背影，江雷不禁唏嘘。仙路难啊，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没有天赋没有势力的辛酸更胜凡俗。就像之前的江雷，若非自己穿越而来，早就死了，也根本不会有人惦记或者同情。

  片刻后，他收拾心情，御剑飞向半空中位于最东面的那座浮空岛。

  明虚宗山门内的六座浮空岛，分别隶属于六殿。这六殿名为长生，长流，长和，长胜，长平，长济，分别对应凡俗世界的吏户礼兵刑工六部，也即明虚宗的管理机构。

  来到浮空岛，江雷看到偌大的广场上已是人潮如织，热闹非凡。

  每隔三年，秋风起时，就是宗里最热闹的时候。明虚宗和大多数宗门一样，每隔三年会招录一批新弟子。在新弟子入门测试过后，便会举办上届新弟子的小比。而在小比之后，则是入门六年弟子的中比。而紧接着中比的，才是这个秋天的重头戏——大比。

  所有入门九年及以上的弟子都要参加大比试炼，争夺排位。而排位，对于修士的前途几乎意味着一切。它关系着修仙界多宗门联合试炼的名额，筑基大阵的资格，不同等级的薪俸、洞府等等等等。

  在江雷看来，大比简直就是地球上高考加公务员考试的结合体。而在这场盛宴前举行的中比、小比和入门，则多少有点像是中考、小升初和幼升小。

  所以，这种种比试也被称作通往仙峰的独木桥。少数佼佼者能够挤过去，攀向更高的仙峰，有的则会从独木桥上摔下去，粉身碎骨。而绝大多数人，则只能在继续待在独木桥的这边，等待下次的机会，或者泯然众人。

  这一个多月，也是整个宗门的大聚会。不但筑基修士悉数回归，检验和比拼各自弟子的表现，并找机会招揽优秀后辈，就连位高权重的部分金丹修士都会前来观看。

  总之，这是三年一届的盛大聚会，也是个巨大的舞台。

  江雷费了不少劲挤进内圈，便听到有人喊他：“江雷，这边。”

  循声望去，只见玉千晓正红着脸，羞涩地向他招手。

  好不容易挤过去，人还没站定，南浦云便打趣道：“你怎么才来，害得玉师妹一直伸着脖子找你，脖子都细了两圈。”

  玉千晓双颊涨得通红，急忙辩解道：“没……没有，才不是呢！”

  南浦云娇笑道：“不是？那你翘首等待的是哪位英俊师兄？”

  玉千晓清理的脸蛋红得要滴出血来，论斗嘴，十个她也比不上南浦云，干脆低下头，闭嘴不言。

  “哟，好委屈啊。好个受了气的小媳妇，我见犹怜啊。啧啧，”南浦云搂住玉千晓，在她耳边以故作小声，实则旁边都能听到的声音道：“江师弟的口水啊，都滴到衣襟上了。”

  玉千晓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很快与她闹成一团。

  旁边神情有些郁郁的莫一菲看着她们笑闹，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她转过头对江雷认真道：“谢谢！”

  “别客气，”江雷摸摸下巴，道：“咱们是朋友，所以才会告诉你，所以你也不要见外。”

  南浦云忽然插嘴道：“小雷雷，我们的菲菲姐最近可是又伤心又寂寞，赶紧过来安慰安慰，填补填补。”

  “填你个鬼，你这个浪蹄子才要填呢。”莫一菲可不像玉千晓逆来顺受，立刻反击。

  三女闹成一团，江雷抬起头，忽然发觉不对。

  原来，本届大多数的男弟子，以及许多前来观礼的上届及上上届男弟子都正望着他，目光像刀像火又像酸。如果这些目光变成实质，此刻他必定已被劈成数百段、然后被烧成灰、最后在强酸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这其中，有几道目光有些特别。

  齐远山等四人的目光像长江，仇恨的潮水后浪推前浪，永无停歇，一浪更比一浪高。而姬云上的目光更像是海啸中的汪洋大海，滔天的恨意可以摧毁一切！

  江雷不理会他们，又向别处望去，又见到一人在和自己打招呼，竟然是昨日遇到的石尚留。他是高一届的弟子，纯粹是来看热闹，正拼命地给他竖着大拇指。

  而在主席台上，花满溪已经就座，正和旁边的老者闲聊着。感觉到江雷的目光，花满溪冷哼一声，比了个手势。

  江雷苦笑，那分明是‘你小子小心点，千万不能输’的意思。

  恰在此时，广场一侧传来喧闹声，密集的人群忽然让出条通道。十余个弟子簇拥着两个人走近前来。

  两人中的男子，二十出头，身材挺拔，相貌堂堂，举止潇洒。用玉树临风来形容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万界曹，几乎所有炼气弟子心中的偶像。

  女弟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就连南浦云也是尖叫连连。不过，尖叫声很快便停歇，因为他们发现万界曹正小心翼翼地讨好着他身边的少女。

  在看清那少女的同时，所有人的脑海里不约而同地浮现出四个字：冰山雪莲。

  而江雷的目光，仿佛粘在少女的身上，再也收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