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调

  乌平志同欧阳雄继续斗嘴，朝沈霓裳笑道：“我帮中好手也不少，我们神龙帮同桃花坞不同，他们的门路是暗地里，轻身凝息的功夫无人能及，可我们水上讨生活的，哪年不打个几十架，拳脚兵刃那是必须得有硬功夫才能行。此外，我们跑船，日后沈东家若是想开多些分店，这货运上我们还是能帮上大忙的。”

  乌平志停住口。

  沈霓裳心中其实已经定了，但未有立时开口。

  上赶着不是买卖，再说，便是为着欧阳雄，她也不能这般快应下。

  这个人情，还是卖给义父的好。

  乌平志能说的都说了，见沈霓裳不吭声，便将目光看向欧阳雄，一个儿劲儿的打眼色。

  乌平志不清楚欧阳雄同沈霓裳的真正关系，只当是欧阳雄早前说的那些话让沈霓裳拿不定主意，还想多看看，于是有些着急了。

  来之前，欧阳雄可是有意卖弄了一把。

  特意邀请他一道试用了那意可香一回，欧阳雄很是趾高气昂，他才刚刚品出味儿，欧阳雄就把香给灭了。

  他说尽了好话，这老东西也不能转让他一盒。

  香楠和沉香对武者而言，是极其重要的物资。

  可香楠本身价格奇高不说，很多时候还是有价无市。

  即便偶尔出现些上品，也大多被那些上士族豪门大家攫取。

  以乌平志这样的身份，这一辈子也没用过几块真正上品的香楠。

  而一般的帮众就更不必提了。

  能在进阶的时候，用上些品质好些的沉香，已经算不错的运道了。

  而这意可香，价格不及沉香的三分之一，且一盒还可供多人使用多次。

  心里算珠子“噼里啪啦”一拨，这账一算下来，乌平志觉得这意可香简直是上天摆在他神龙帮面前的恩赐。

  若是不能抓住这个机会，乌平志觉得自个儿一定会痛心疾首。

  而且，数日前，他已经收到消息。

  不忘居所有的店铺，现在已经不再出售意可香。

  欧阳雄下颌微抬斜睨，同乌平志眼神来往。

  “帮帮忙……”

  “干我屁事。”

  “条件任你开。”

  “…………”

  欧阳雄干咳一声，转首看向沈霓裳：“乌帮主方才所言确实也不算大话，神龙帮人多船多，若是论运输这一条，的确要占起手些。不过我只是个中人，关键还是看沈东家觉得合适否？”

  沈霓裳低头沉吟了下。

  乌平志虽无大表情变化，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期许的。

  “既然欧阳门主这般说，那咱们就先订个协议试试吧。”沈霓裳微微而笑，“买卖本是双方的，也不止我们挑，万一乌帮主日后觉得不合适，也可以提出。总之先试试吧。”

  “好好好，沈东家爽快。我老头子就喜欢同爽快人说话。”乌平志大笑。

  …………

  条约商议好，乌平志就匆匆离开去安排了。

  沈霓裳留欧阳雄用膳。

  欧阳雄摇了下手，正色看向沈霓裳：“红杏街同于光混着那人有消息了。几日前，有人见得此人在西二十里的永和镇出现过，我已经加派了人手去寻。另外，还有一个消息，我同你说了，你自个儿决定要不要同长生说。”

  沈霓裳点头。

  “扈嬷嬷有个孙子，似乎落到了穆东恒手里。”欧阳雄望着沈霓裳，“听说幼时得了病，脑子有些不灵光。我也是才收到风声，恐怕穆东恒这厮便是以此来威胁扈嬷嬷的。”

  沈霓裳微微愣了下，蹙眉起来走了两步：“义父，能想法子把人救出来么？”

  “只要能打听到地方，救定是不难的。何况扈嬷嬷已经死了，穆东恒拿一个傻子也没啥用。”欧阳雄道，“眼下都没把人弄死，应该是不会动这个手了。但问题是，若是救人，恐怕眼下不是时机。万一触怒了穆东恒，恐怕会给你们带来麻烦。闺女，我觉得还是先等等。”

  沈霓裳觉得有理，但又担心出什么变故。

  万一日后穆清得知，只怕心里又添一层负罪感。

  欧阳雄看出沈霓裳的担忧：“我先打听好地方，到时大不了让人盯着些。穆东恒不会在意一个傻子，想来也不会浪费多少气力。万一有事，再捞人出来也不迟。”

  “太辛苦义父了。”沈霓裳感激道。

  “傻丫头。”欧阳雄笑笑，拍了拍沈霓裳肩膀，“好生照顾好自个儿。那头你大哥正在盯着，今儿个就不吃饭了，义父也去看看，说不定能多得些线索。”

  不论是为着心里对牧平海那份欣赏，还是沈霓裳这层关系，欧阳雄都想早日将人寻到。

  欧阳雄走后，沈霓裳低头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将消息瞒下。

  穆清眼下的心里负担已经够重，再百上加斤，事情眼下同样解决不了。

  好不容易隆武帝将穆东恒按了下来，此时激怒穆东恒，对他们没有好处。

  如是般，又过了三日。

  这日傍晚，赛戈朗对宅子的改动全线完成。

  最初十来日，玉春几个丫鬟帮手，到了后面，赛戈朗便不让她们插手，也不让旁观，只自个儿独立完成。

  沈霓裳也知晓这其中有一些忌讳，便将三个丫鬟召了回来。

  赛戈朗当着司夫人和沈霓裳还有孔祥甲一等几个暗卫的面，演示了一部分机关的功效。

  司夫人惊叹之余，表示很满意。

  甲一乃是六暗卫之首，武力值不是最高，却能得到凌飞和其他暗卫的信任和信服，眼力自然不同。

  观看之后，甲一心生震撼。

  赛戈朗的这套机关，非但有困人之效，还具有警示功能。

  按赛戈朗的布置，无论来人从何方入户，只要不是正当途径进入宅子，他们都会第一时间收到警示。

  这样一来，大大减轻了他们三人的工作量不说，还极大程度的提高了宅子的防御能力。

  “时日不足，工具不足，只能做成这般。”

  赛戈朗在小本子上写道。

  甲一瞥了一眼，默然。

  司夫人心情极是愉悦地召集府中下人，按赛戈朗的布置，交待众人，并开始培训。

  玉春一干丫鬟都跟着去了。

  沈霓裳独自回了房，只二丫跟在跟在后头。

  二丫觉得沈霓裳心情不大好。

  沈霓裳确实心情不大好。

  今日都九月二十一了。

  明日就二十天了，而罗才还没有归返。

  沈霓裳在房里坐了许久，想看书也静不下心来。

  莫名觉着心慌意乱，总好似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一般。

  不知不觉，天色暗下来。

  小扇子偷偷溜来寻沈霓裳。

  “沈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