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调

  吴家香坊三成份子？

  沈霓裳先没反应过来，而后才想起，宁氏大嫂宁家族长夫人乃的出身吴家，而吴家虽在上士族大家中算不得一流世家，但吴家的香坊开遍七国却是赫赫有名，出了名的不缺银子。

  之前不忘居在大沥王都的分店开业后，吴家还曾试图伸过手，后来大概是察觉不忘居后面有隆武帝的手笔，这才缩了回去。

  而吴家除了恩侯府这门拐着弯的皇室姻亲外，早前还同皇室有过一门姻亲。

  穆清在王都新交的好友之一李怀志原本就是吴家子孙，而后因李怀志之父吴家嫡次子宠妾灭妻，李怀志之母贞安公主以自降品级为代价，不但和离还将夺得了儿子的抚养权，李怀志改从母姓，从此同吴家斩断关系。

  凌珍虽是那样说，但沈霓裳却是清楚，吴家香坊三成的份子可真的不少。

  不忘居的账目沈霓裳是一旬一点，毛利纯利尽皆有数，而不忘居如今才六家店铺，吴家的香坊早已开遍七国，店铺数目是不忘居的数倍有余，即便有不如不忘居之处，但只凭这个量就足以压过不忘居好几头，利润可想而知。

  而那宁家族长夫人吴氏也是拼了血本的，这三成份子应是她作为宁家嫡出小姐从宁家嫁出来后的最大一笔老本，如今竟然为了一个女儿，白白送给了凌家。

  不错，这三成份子虽是披着嫁妆的名义，但也不过是为了两家面上好看，实际上是意义的确是白白送给凌家的。

  显然，凌珍虽是鄙夷不屑，但心里还是明白的，银子谁都不会嫌多，有时候愈是经年世家倘若不会经营，最后还是会败在一个“钱”字上头。

  “霓裳姐姐这事我就只同你说了。”凌珍怏怏低声道，“我娘不让我往外说。”

  “那你还同我说？”沈霓裳故意笑问。

  “你不一样嘛。”凌珍扭捏下，又叹气，“再说你同七哥好，我不想七哥被逼着成亲，更不想叫那个宁惜梦做七嫂，霓裳姐姐，你这回来是不是听到了消息来帮七哥的啊？你消息好快，也幸好你消息快，要不就来不及了。”

  小丫头自说自话，说完便用一双妙目亮晶晶期许的望着沈霓裳。

  沈霓裳无奈而笑：“我不是消息快，也是凑巧。听说商将军夫人收到帖子准备动身过来贺喜，我才知道的，今儿个下午才到了王都。想着消息不明，这才想寻你问问。”

  “商将军夫人？”凌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她是大伯母的族妹，不过是庶出的……大伯母也真是的，一个定亲而已，故意闹这么大，分明是想逼七哥娶自家侄女！”

  凌珍几分不满地撇嘴。

  沈霓裳没接话。

  宁氏对待这门亲事的态度起了变化，一开始宁氏只是想敷衍过自家大嫂，如今看来却是想做真了。

  沈霓裳思量了下，大致也猜出宁氏的转变是为何。

  其一是宁惜梦闹得太大，一副非凌飞不嫁的架势，最后宁家那头也没法下台，势必给宁氏施压，而宁氏有把柄在大嫂吴氏手里，加之经凌阳一事后，宁氏在凌家地位受到影响，这样的情形下，宁氏必定不敢得罪娘家，失去娘家这个依靠。

  其二则是凌飞的避而不见让宁氏不安，宁氏一开始看不上宁惜梦，但如今却觉得宁惜梦这样的媳妇反而容易掌控，而凌飞不喜宁惜梦，也许更容易让她从中做什么。

  从宁氏以前同她的对话看来，宁氏会有这样的打算和手段，再正常不过。

  “除了这三成份子，还有其他么？”沈霓裳看向凌珍。

  这回凌珍却是摇头了：“我娘就同我说了这个。霓裳姐姐，你觉得还会有什么？”

  “应该不止。”沈霓裳摇首。

  吴家香坊三成份子虽客观，但应该还不至于让凌家大长老同意这样一门亲事。

  凌飞几乎是凌家大长老一手培养起来的，而在此番前来时，她也才得知，大长老还是凌飞的嫡亲叔祖父。

  大长老一生未婚，凌飞各方面都出类拔萃，加之武道上的天赋，沈霓裳相信，大长老是将凌飞当作继承人来培养的。

  只凭吴家香坊的三成份子这样的筹码，于公于私，大长老还不至眼浅到这个地步。

  凌珍皱着俏脸想了想：“要不我再去问问我娘？”

  “你娘也未必知晓。”沈霓裳沉吟再摇首，“这样的事估计除了大长老也没几人知晓，就不知凌飞知不知道？”

  “对了，霓裳姐姐可以直接问七哥啊。”凌珍蓦地想起，“明儿个宫宴，贺长公主康健，太后娘娘给各家都发了帖子，听说太后娘娘特意提了七哥，明日我七哥肯定去。”

  宫宴？

  贺长公主康健……

  沈霓裳怔了怔。

  “霓裳姐姐，”凌珍小心瞅着沈霓裳问，“你娘身子好些了么？还有——你同穆哥哥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啊？”

  沈霓裳回神，垂眸：“你都听说了？”

  “市面上没人传，不过王都有些家世的估计都知道了。”凌珍弱弱声道。

  “怎么传的？”沈霓裳抬眸。

  “也没怎么传，大家都忌讳着太后，长公主去云州的事儿也没传到市面上，不过你们早前的婚事宫里也没啥消息，也没个赐婚什么的，所以外头传的不多，消息都在头面上的这些个人家里头才知晓。”凌珍觑着沈霓裳，“都说是你爹娘那头出了岔子，你娘受伤了，所以……婚事没成。”

  最后一句，凌珍顿了下。

  沈霓裳没接话。

  “霓裳姐姐，你同穆哥哥还重新办婚事么？”凌珍忍不住小声问。

  沈霓裳唇角弯起，淡淡笑了笑：“你知晓的消息不齐全，我们并未有拿到婚书，所以这门婚事其实本不能作数。”

  “没拿到婚书？”凌珍惊诧。

  沈霓裳点头：“你娘应该没同你说，但应是知晓的。”

  不提这个话，顾忌的是太后。

  凌珍的娘应是知晓凌珍同简惠心不睦，太后的举动明眼人只怕早看出端倪，凌珍的娘不想凌珍掺和进去，故而才隐去这些内情。

  凌珍果然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是太后不肯？”

  “过去了，眼下不提这些了。”沈霓裳打断凌珍，“你娘是为你好，你装作不知就是，莫在外头说。我娘身体还没好，我来王都是为你七哥的事，不能在王都久留。咱们先说这头吧。”

  凌珍眼神惆怅地看着沈霓裳，无奈状叹口气：“好。”

  两人遂挨拢头，商议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