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抗战

  周佛海在青海过得确实“不赖”。

  名义上是青海省主席，可青海本土的势力根本就不待见他，因为这些人原本都是跟着“青马”的马步芳一家混的，马步芳被秦卫派空降兵顺溜溜儿地就拿下了，马家军几万骑兵现在还在傅作义手里使唤着，虽有一位“马少将军”率领着，而且因为都是回教徒，比较抱团儿，可傅作义既然是民国后期最出挑的人物之一，又岂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马继援能对付得了的？这一两年下来，被傅作义软硬兼施，早就被拾掇得服服帖帖，傅作义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叫他打狗，他也肯定不敢撵鸡。而这么一来，留在青海的原马家军的势力残余就对国民政府更加的不满了……在人家手下当打手，哪有在青海当土皇帝痛快？于是，身为马步芳的“继任者”，周佛海也就成了这些人发泄不满的对象，即便大家明知道他是汉奸出身，是被老蒋发配过来受苦的，也依旧如此。

  不过周佛海终究是青海省主席，马家军绝大部分力量又都被老蒋弄下了高原，剩下的这些人其实也没有多少力量，又怎么敢对他表示不满呢？这就要说到另一股被秦卫“算计”的力量了，这就是川军！

  当初刘湘等人率领川军出川作战，结果刘湘病了，可这一病却病死在了川外。川军几十年内战，确实是很不着调，也把四川的老百姓祸害得无比凄惨。可必须承认，人家参加抗战之后，那确实是出了死力。都说“百万壮士”出川抗战，可实际上，整个抗战史上，四川先后为前方各部队补充兵员250多万人，占全中国的百分之四十。南北各战场，无川不成军。无役不有川军抗战部队，无部不有四川人，黄河、长江两大流域，无处不洒遍四川人的热血。据计算，整个抗战史上，每五个阵亡的中国将士之中，就有一个是四川人。这还没算四川为抗战贡献了高达1200万吨以上的粮食，占国民党统治区的三分之一，总支出法币4400亿元。同样也是高达抗战总花销的三分之一……

  这些都是四川老百姓付出的，可川军许多人都认为那是他们付出的。尤其是在刘湘不明不白地病逝之后，川军对国民政府的不满达到了最高峰。他们觉得自己被人给坑了。可他们又不敢硬抗老蒋。于是。当秦卫替他们找到一个“休整”之地后，他们在几番商议之后，点头答应了。就这样，原本在四川省内自相残杀多年，又在抗日战场上拼过死力的那些川中军阀除杨森等人依旧率部留在抗战前线之外，其余几人都在刘湘继任者潘文化的率领下。陆陆续续地开到了青海。而经过这一两年的“迁移”，川军到达青海的兵力已经有接近八万之众。

  可他们的日子并不好过。

  四川的气候跟青海可说是完全不同，水土不服者众，这是其一！其二，青海物产贫瘠。尤其是对出自天府之国的川军众人来说更是如此，让他们觉得非常的不舒服！其三。青海省政府……在潘文华等人看来，青海是他们拿四川跟老蒋换的，本来就已经吃大亏了，所以在青海这个地界儿，他们才应该是说话算话的那一批，青海省政府理应只是摆在面儿上好看的，没资格管理青海的大小事务，何况这个省主席还曾经是个大汉奸，就更加没资格跟他们争夺青海省的主导权了。

  于是，在川军一帮人的蓄意架空之下，周佛海在青海可说是半点儿权力都没有，他的命令甚至连青海省政府都出不去，因为那些政府工作人员也没几个把他当回事儿。

  就这样，周佛海在青海基本就成了一个透明人。可他偏偏还没有办法。他跟丁默村、王天木等人意图把南京伪国民政府的黄金储备私吞，已经得罪了老蒋，丁默村和王天木为此丢掉了性命，他能不死，还是老蒋看在他“名声”大，不想让人说自己杀俘，以免让那些汉奸一个个都成了铁杆儿，从此一心一意地跟着日本人混，所以才留了他一条命。他要是还想夺取青海省的政权，军统西宁站的人就能先斩后奏地了结了他。

  结果，一两年下来，周佛海在青海就差点儿消声匿迹，不仅行政方面毫无作为，连生活也几乎没有了保障……重庆方面几乎就没有人记得青海还有一个省主席需要工资，经常性的欠发，再加上青海省政府内部某些人蓄意克扣，堂堂省主席居然要靠给人当家教才能勉强维持生活。

  ……

  “也就是说，你在青海的日子很苦？”

  见面之后，秦卫差点儿没认出眼前这个人就是曾经风流倜傥的大汉奸……一身破旧的西装，上面还缝着不少补丁，头发散乱，眼镜腿儿还断了一根儿，只能用线拴好，套着耳朵硬撑着，尤其是脸上……要知道，汪精卫、陈公博、周佛海、丁默村这些人虽说都不是好人，却都生有一副上好的皮囊。汪精卫就不说了，那是民国四大美男子之一，就连排在最末的丁默村也是鼎鼎的帅男一枚。不然张爱玲那个小资女人在写小说的时候，又怎么敢胡说八道，说郑苹如是爱上了丁默村，所以才在中统安排的刺杀行动中故意给丁默村报信？这要是没点儿长相，谁信哪？后来的李大导演也就不敢胡拍什么《色戒》了。

  可现在，要不是那身衣服，周佛海就妥妥一个刚从高原上下来的草原牧民！

  “其实也不是吃了什么苦，这都是卑职……罪有应得。”周佛海并没有要告状的意思，在听到秦卫貌似带些可怜的话语之后，竟然还讪讪地干笑了两声，貌似有些不好意思。

  “罪有应得倒也是真的，不过……”何应钦高扬着下巴，摆出了一副极其生硬的怜悯相：“潘文华这帮人也太过份了！丝毫不把中央派去的省主席放在眼里，我看他们是连青海也不想呆了。”

  “没错，”秦卫使劲儿点头，“真是岂有此理。不把省主席放在眼里，就是不把中央放在眼里，不把中央放在眼里，就是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应该好好教训教训。”

  “不值得，不值得！”周佛海连连摆手，“为了我这么一个罪人，不值得中央如此大动干戈！”

  “别这么说嘛，什么罪人？你的罪早就在你离开南京的那一刻就被洗清了。你现在是中央派去青海的省主席，就应该拿出一省主席应有的气势来。”何应钦不满道。

  “何长官说笑了，佛海岂敢因为及时反正就自认洗清了罪名？何况我当时也是害怕被中央清算，说到底，不过是怕死罢了。”周佛海弯着腰，低声陪笑道。

  “潘文华那帮人还是要教训教训的，这样对待周先生，就是不把中央放在眼里。”秦卫也学何应钦一样努力腆着肚子，抬着下巴，“这根本就是连最后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说明他们对中央还有着很大的怨气！这是不行的。”

  “你真还要收拾他们？”何应钦诧异地看过来一眼，“那你打算怎么动手？”

  “简单，让他们派兵去拉萨！”秦卫一扬手，“顺便兵压印度！”

  “你疯了？”

  何应钦吓了一跳，周佛海也一个不小心，差点儿把那条好的眼镜腿儿也扯了下来……他虽然被压得厉害，连生活都变得极为艰难，可省政府里总还是要有点儿报纸什么的，这可没人管着他省主席要不要看，所以，他对现在中英之间的局势也算是了解。说起来，英国人虽然因为前段时间的胡搅蛮缠而被中国坑得厉害，现在已经不敢再乱来，可如果川军那八万子弟兵压到拉萨去，也还是能让那帮鬼佬儿急得再跳起来的……谁会相信那么一支大军只是为了保住西藏？以中国人这期间表现的对英国的决绝，那八万大军要不是为了打到新德里，鬼都不会信？

  “这怎么能算疯呢？西藏是中国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中央派一支部队过去，天经地义，需要在乎谁吗？”秦卫撇了两人一眼，“何况，我就是要让川军到拉萨，到日喀则，到西藏边界去！我还就不信了，有这几万川军压在那里，他英国人还敢再闹什么妖蛾子出来。了个巴子的，真当咱们中国人好欺负，不会还手了吗？”

  “可这手你不是已经还了吗？”何应钦急道，“不用再闹这么一出了吧？”

  “那你觉得，咱们再把日本人打出缅甸，他们就会消挺了？”秦卫冷哼一声，“英国人要是能老实，太阳都能从西边儿先出来！不给他们点儿压力，他们就永远都觉得咱们该被他们欺负。”

  “这事儿还是再商量……”何应钦苦笑连连，又把脸转向了周佛海：“佛海老弟，那个……知道我们这回找你来是为了什么吗？”

  “不敢当您这么称呼，”周佛海急忙弯了弯腰：“至于为什么要卑职回来……应当是为了南京吧？”

  “不是。”秦卫微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