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魔法

  东瑜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我喜欢卓然。

  她小声开口，“夜岚组长，你？”

  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夜岚迅速从背后离开了她。

  东瑜没回头，只觉身后炙热的目光如芒在背。

  头顶上有阴影遮下来，大概是云彩把月亮遮住了，四下里变得更暗，东瑜也愈发紧张。

  忽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在她眼前一晃，啪地落到地上。

  “啊——”东瑜被吓了一跳，往后退去。

  夜岚的身体适时迎上来，挡住她，又很快离开，一时间似有若无的碰触又惹得她心绪难宁。

  她偷看夜岚，夜岚却只看那个黑影，却对她说话，安慰她，“别怕。”

  东瑜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明白夜岚也在刻意回避两人的接触，只好把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黑影身上。

  黑影是一个人，又矮又瘦，只头上一顶白色帽子，和脖子间闪闪的金光，在黑暗中显得分外清晰。

  “可惜，可惜啊。”那黑影开口说话，语调轻佻，像个街头混混。

  “什么可惜？”夜岚问。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连我都能看出来人家女孩子对你没意思，夜岚组长，你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黑影笑着说。

  话很刻薄，东瑜替夜岚尴尬，更觉得是自己的错令他处在这种境地，心里又涌起歉疚感。

  夜岚面无表情，目不转睛地看着黑影，同时也在悄悄观察东瑜的反应，看她微微撅了撅嘴唇，知道这话也刺痛了她，沉默了几秒才对黑影说，“你迟到了。”

  “哈哈。”那黑影大笑，“没想到夜岚组长你也是转移话题的好手啊……你没听说过吗，我窃时者从不准时。哈哈！”

  窃时者？东瑜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窃时者是什么？”

  “简单说，就是时间小偷。”夜岚快速回答，又问黑影，“现在到处都在通缉你，只怕你想准时也难了吧？”

  东瑜问话的声音很小，几乎是在自言自语，夜岚却听到并且优先回答，这让东瑜感到备受重视，同时心里的内疚感也更甚。

  “哼！”黑影不屑地从鼻孔发出声音，“夜岚组长，只要你们审判军肯放我一马，其他人我根本不放在眼里。”

  轮到夜岚轻蔑地笑了这，他一语双关地说，“就算我放过你，你也逃不了多久了。”

  那黑影愣了愣，冲两人缓缓走过来。恰好头顶的黑影也移到了前方，月光幽幽洒下来，照得眼前明亮了不少。

  东瑜不经意抬眼一瞟，顿时震惊。

  只见前方原本以为是云彩的黑影，竟是一艘大船。

  “那、那是船？”东瑜指着空中诧异地问夜岚。

  船身巨大无比，船底黢黑，在夜空中显出更深的颜色，像深海之底的鲸鱼，与周围融成一色，却在缓缓前行。

  “是。”夜岚简短回答，一直盯着眼前的黑影，似乎对他有很深的戒备。

  这引起了东瑜的注意，她再看黑影，发现他已经走到月光下。

  “那是我的宝贝——窃时者号，我就是乘着她来的”

  在一小片耀光中，他的样子一览无余。

  深深的褶皱和大块褐色的老年斑，几乎布满了整张脸，无神的眼睛下是明显下垂的嘴角，鼻子皱巴巴地缩成一团，无一不显得整个人老态龙钟，完全不是只听声音想象出的年轻的样子。

  黑影是个名副其实的老头，可他不像一般的老头。除了声音很年轻，他穿得也很年轻：头上戴一顶白色鸭舌帽，肥大的白色T恤外套一件薄黑皮衣，皮衣上缀满了各种链饰，裤子是及膝的浅色牛仔短裤，露出半截皮肉下垂的小腿，脚上蹬一双白鞋。除了脖子前好几串粗细不同的金链子，手腕上，十个手指，甚至脚腕上都戴着不同款式的金饰。

  传说中的披金戴银是不是就是这种感觉？东瑜心里好笑，明明是个老头，却非要装成年轻人的样子，可是再年轻的衣服也掩盖不了衰老的神情。强烈的反差只会让人显得不伦不类。

  老头问夜岚，“我是不是又变了很多？”

  “你知道答案。”

  “我都不敢照镜子，我明明只有19岁。”

  “天！”东瑜惊呼，“你才19？那你怎么这么……”

  “老？”老头接过话头，“你想知道原因吗？”他朝着东瑜走过来。

  夜岚忙挡在她身前，对老头说，“我们不是来聊天的。你让我放你一马，代价呢？”

  “哈哈，夜岚组长。”老头努力想打起精神和夜岚周旋，但仍显得底气不足，“我是窃时者，所有的时间我说了算。”

  话音一落，老头手中飞快落下一条链子，手指微动，什么东西一闪一闪，东瑜只觉得四周的空气同时震动了一下，就像整个身体穿过了什么东西，一眨眼功夫，老头又退进了黑暗里。

  头顶的大船也退了回来，遮在头顶正上方。

  “咦？那船怎么又倒回来了？”东瑜问。

  “哈哈。”老头笑，得意地说，“你现在明白为什么我叫窃时者，或者夜岚说的时间小偷了吧？因为，我可以偷别人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