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游街过市
顾梓栖满脸寒霜的立在楼梯上，身后的云荼探头探脑，面前的语叶脸上先时看着有些慎人的灿笑在持续了一段时间后变为淡笑。
毕竟是在客栈里，两女一男这样僵持着招来不少来往住客的议论侧目。
王掌柜被小宋叫了出来，一看楼梯上的状况，吓白了一张老脸，面上闪过挣扎之色，还是几步踩上楼梯台阶来到语叶身边，唯诺道，“东家，今儿怎么得空过来？”
语叶听到王掌柜的声音，终是开口，如黄鹂一般清脆好听的声音此时却让云荼觉得莫名的可怖，“听说客栈来了个未办过拾碎礼的小姑娘，弄得周遭议论纷纷，爹爹遣我来看看。”
说话间，语叶的目光仍凝在顾梓栖面上没离开丝寸。
王掌柜意味不明的看眼云荼，讨好的朝语叶说，“那东家，准备怎么解决？”
语叶平凡的面上嘴角一勾，移了放在顾梓栖面上的目光转向被他护在身后的云荼身上，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话，“爹爹说，既是城中来的客，我们自是要派人护着的。”
王掌柜听到语叶如此说道，搓下手掌，踟躇着对着语叶说，“虽与顾公子同行的这位姑娘看着年龄小，似是没行过拾碎礼的模样，但……她年初就已和顾公子成亲了……”
语叶听到“成亲”两字，看向云荼的脸上登时升起一片嫌恶之色，声音里浮起淡淡的嘲弄，朝着从她出现起就满脸冰寒的顾梓栖道，“成亲？那小女在这恭喜顾公子。”语罢，转身下了楼，快步出了易语楼。
王掌柜见语叶离开了，揩一把额头冒出的虚汗，也下了楼梯回大堂去了。
“呼……”云荼看到语叶离开，出了口长气，看眼顾梓栖仍旧寒着的脸，软下声音，轻扯住顾梓栖的袖角晃了下，“我们回房吧。”
顾梓栖淡嗯了下，随着云荼离开楼梯。
云荼带着顾梓栖走到客房时，住在冬令的阿东也来了，看着云荼带着他家公子的模样，不快的翻了一个白眼，先云荼一步替顾梓栖打开房门。
三人一进入客房，还没等云荼扶着顾梓栖坐下，阿东就开启了惯常批判云荼模式，“我刚出房门，就看到那语叶姑娘和王掌柜与你和公子僵在楼梯上的情形，我说什么了，云姑娘，我家公子真是一遇见你就会徒惹是非，你可知公子的眼睛和武功当年……”
“可以了，阿东，你回房吧，在容城的这段时日若非必须，不必跟在我身旁。”顾梓栖毫无起伏的声音打断阿东义愤填膺般的言论。
“公子！？可是…”阿东死命的瞪着云荼，气急的喊出声，见顾梓栖半晌都没出声回应他，在原地粗暴不满的跺下脚，转头“砰”的一声砸上客房的门离开了。
云荼瞠目结舌的看着这出家仆冲公子甩脸子的戏码，看眼面上已褪了冰寒却毫无表情的顾梓栖，也不知道他到底生没生气。
她现下心里充满疑问，却也不敢突兀的开口朝顾梓栖发问，只一个劲的自个瞎琢磨，按她以往的习惯此时定会用檀色小管在纸上涂画推断一番，但与顾梓栖同处一室，她还真没勇气这样做，并非她想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只是眼下的情形芜乱，她怕身份暴露后更会添增事端。
若是照阿东所说，顾梓栖的眼疾和被废的武功跟那个语叶到底有何关系？语叶的话里两次提到的爹爹似是容城官员？顾梓栖为何会认识一个客栈的小掌柜？
云荼把自己巴掌大点的脸用力皱成一团，悠悠的叹口气。
顾梓栖听到云荼的叹气声，觉房内的气氛有些沉闷，轻咳了下，难得主动的朝云荼开口邀请，“云姑娘的游学之旅，不是要到处转看吗？已过午时有一两时辰，去街上逛逛？”
云荼听到顾梓栖想去街上的话，知他是察觉她的情绪烦闷，欲出去走走陪她散心，心中一跳，浮起一阵感动。可，转念想到自己的境地，犹疑的向顾梓栖确定，“真…要出去？”
“兔子，出去是为让城中之人知道我们现下是夫妻关系，虽是招摇之举，却是保你安危的最好办法。”顾梓栖耐心的对着云荼解释。
云荼看着顾梓栖好看的眉眼间隐现的温和之色，笑应了声，对着顾梓栖道，“我们饭后才出去不久，一路我看你也没怎么休息好，在房中歇半个时辰再出去，行吗？”
顾梓栖轻点下头，自己站起身来摸索到房内的卧榻上坐下。
云荼看着似是对房中格局了然于胸，不需要自己引路居然也走的十分顺畅的顾梓栖已然看傻了，直到瞎公子温润俊雅的声音响起才堪堪回神，“我知你生性直爽，并不太在意男女大防，却仍要与你说句抱歉。这几日，暂且委屈你，我在外间卧榻上休息，你睡床上就可。”
看着坐在卧榻上姿态闲适的同自己说着话的俊公子，云荼眼里闪现出星星点点的亮光，胸膛内开始砰砰直跳起来，轻巧的回了顾梓栖句，“无妨，劳顾公子顾虑了。”
说完，云荼走向床榻，不过小几步路的距离她还像只偷腥的猫一般边走边偷瞄着顾梓栖。
碰到床榻的云荼不一会便睡着了，转眼间半个时辰过去，最后她还是被瞎公子含着无奈和淡笑的声音给叫了起来。
两人整理收拾一番，下楼在大堂内提早用了晚膳后，一道出了易语楼的门，来到大街上。
云荼照旧准备拉着顾梓栖的袖角带着他走，顾梓栖避开云荼伸过来的手，含着淡笑拒绝了。她纳罕的看着瞎公子，心想不会连这大街的地形他也熟悉了吧！却听顾梓栖低声道了句，“冒犯。”便被他牵住了手。
不知是不是因为眼疾和武功被废的原因，顾梓栖的手有些不同于常人的冰冷。容城四月天的气温已带着夏季的热气，云荼感受着由他的手心传来的凉意，面上一片通红，故作镇定的说了句，“走吧。”
云荼牵着顾梓栖一副小媳妇相在易语楼外的街市上招摇，果如他们所料，那些起先议论他们的城民看了他们这幅模样，眼中的惊疑逐渐褪去化为了然。
“再往前，就是城民居住地方的街道了，还逛吗？”云荼抬头看着顾梓栖询问他的意见。
“走走吧。”顾梓栖回应道。
云荼见顾梓栖难得有这种逛大街的兴致，且又能一直握着顾梓栖的手占他便宜，自是乐不可支的点下头，继续带着顾梓栖向前面的街道走去。
两人向前行了几步，听到一声马匹的嘶鸣声忽而在离他们不远处响起，转眼间那疯马便直朝他们二人冲来。
云荼想也没想一把推开身旁的顾梓栖，抬头间脸上已洒满一片温热腥咸的液体，她几是不敢置信的瞪圆双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