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遥

  天地灰暗，时空枯寂，地面荒凉而冰冷，放眼过去多是平川，间或有低矮山丘，但那山却皆是光秃秃一片。

  长河东流，早已干枯，地面变得冰冷而坚硬，河道干竭，山峦枯涸，仿如整个天地的水分，都于瞬时间被蒸发殆尽，故而才形成这般的荒芜景象。

  “这里莫非发生过不测，以至整个空间枯死？”李轩逸看向远处。众人走了很远，数万里地，但所见皆是破败，一切都已毁灭，只剩下荒凉。

  汀雨桐不语，她半蹲在地面，一手拿着两界罗盘，另一只手握着一根树枝，不断推演。半晌，她抬起头道，“我有种不妙的预感，此地的景象，与帝墓的相关记载差异太大……”

  她想到一些不好的东西。事实上，大帝也非无敌，很多大帝在生前无限辉煌，但在死后却会变得无比凄凉。

  帝脉也会衰落，尸骨终会腐朽，没有永久的繁华，没有不灭的传奇，没有不腐的山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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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颜终会老去，英雄亦会迟暮，大帝也不能长生，最终会苍老，继而死亡，他们生前或许威遍万域，但死后，却也只是一堆尸骨，掩入黄尘。

  汀雨桐扔掉手中枯朽的树枝，站起身，指向远处，面露凝重之色，道，“先向这边走，这整片空间的地势格局很像‘地脉锁龙’。

  炎帝在生前应该是推算到死后的一些事，所以才会布置出这样的地势，用以镇压己身，所以，他的尸身应该葬在龙头位置。”

  “你有所担心？”穆白偏头看向少女，见她紧锁柳眉，不由问道。

  汀雨桐点头，道，“烈焰森林的地势加上那座黑山，分明便是‘万龙抬棺’格局，那黑山便是‘龙棺’，这是极为罕见的风水宝地，在所有风水格局中也能排进前五。

  然而，此地的格局却又像极了地脉锁龙，这是一种煞地，若说炎帝是用此地势镇压己身，倒不如说是自我封印，自我放逐。

  要知道，即便是古之大帝，也很少有人愿意如此。”

  六人顺着汀雨桐推演的方向走去，天地越发荒凉，大地干裂，出现一条条裂缝，窄者不过几寸，深不及尺许，但宽者却有数十丈，深则不见其底。

  空气也不再冰冷，逐渐出现几分燥热，地面亦变得滚烫。

  前方出现一排石阶，通向一座山谷，那山谷极为幽深，两边的山脉逶迤绵延，不知尽头，谷中赤红一片，山赤，地赤，就连那铺在地面的残损石阶，也赤红如火。

  汀雨桐脸色一变，纵身飞入高空，穷尽目力远眺，只见那两条山脉漆黑如墨，绵延不绝，越到远处，山体便变得越宽，山谷也越显得空旷，唯是那顺着山势游走的赤谷，令人心中猛生悸动。

  两座山都漆黑似铁，唯独那峡谷却若染血，赤红鲜艳。

  穆白飞身走到少女身边，同样向远处看去，突然惊道，“这是一道大张的龙嘴。”

  汀雨桐点头，神色凝重，道，“地脉锁龙，锁的就是这条龙，看来我们已经接近地脉锁龙格局的核心了，或许炎帝的尸骨便葬在此地。”

  六人沿着石阶，小心走入谷中。

  石阶残破，许多都已不再完整，被翻滚的赤尘掩埋，两侧的山壁光滑如玉，赤红如血，不带任何杂质，山壁高耸，植入漆黑的天际，俯仰之间，都有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传来。

  这股气息很厚重，充满历史沧桑，却也很凌厉，便宛如一柄柄出鞘的刀锋，寒光湛湛。谷中很温热，许是地势原因，这股热量很难弥散出去，故而越向山谷深处，温度便显得越高。

  众人谨行良久，蓦然停住脚步，只见前方竟耸立着一座小亭，其颜色与周围的岩壁一般无二，故而并不显得突兀，令众人真正心骇的，乃是座在那亭中的两道虚影。

  这两道虚影的气息极为飘渺，却令人寒入骨髓，仿如其便如那九天真仙，令人无法直视，就连在骨山上看见的那自称姬轩辕的身影，也不曾有这种气息。

  众人定神，仔细看向那两道虚影，却是如何也看不清楚，反倒是随着长时间的盯视，那两道虚影竟是缓缓消散了。

  无声无息中，就连那小亭也发生变化，竟是已经半塌，唯剩两根石柱毅然耸立，其他砖瓦都不复存在，悉数落地化作残骸。

  而那两根仅存的石柱，则正是此前那两道虚影相对而坐时所正对的两根。

  “又是道痕吗？”众人疑问，踩着烂瓦，缓步走入凉亭，仰头静望那两根石柱。

  “石柱上同样有字。”杨萧微讶道。

  “这应该是那两道虚影留下的道痕，依附在这石柱之上，化作了其上的字迹，如此，这两根石柱才能屹立不朽。”李轩逸抬手触向其中一根石柱，却被一股无形之力弹回。

  “这该需要什么实力？”穆白询问。

  “深不可测，无法估计。”李轩逸摇头，那两道虚影与众人之间的距离太远，他们的境界，已非众人所能揣摩。

  “这都是什么字？”杨萧盯着石柱，却发现竟认不出一字，这些字迹太古老，明显不属于这个时代。

  “这是仙庭时期的文字。”汀雨桐凝起秀眉，看着身前的石柱，一字一顿的念道，“升仙榜上，为你留名。”

  “这是什么意思？”杨萧越发疑惑。

  穆白蹙眉摇头，想到昔日在神藏中遇见的升仙榜，当时他曾在其上留下小思念的名字，传闻留名升仙榜，便能长生不死，化作真仙，但事实如何，根本便无从考究。

  “继续向下看吧！”李轩逸走向另一根石柱。众人也跟着走了过去，汀雨桐看了少许，继续念道，“敢问天帝，吾可成仙？”

  “这是……”穆白忖念道，“敢问天帝，吾可成仙？升仙榜上，为你留名。这分明便是……一问一答。”

  “这留刻在石柱上的道痕，应该便是那两道虚影在某个岁月中的对话。

  其想表达的意思，应该便是那问者询问天帝，他可否有成仙长生的机会，或者说可能。

  而那天帝则回答说可以在升仙榜上为他留下姓名，但这‘升仙榜上，为你留名’一语，也可理解为可以在升仙榜上为你留下一个位置。”

  李轩逸笑着道，“真正令我好奇的，反倒是这位天帝到底是何许人也。洪荒之后，只有两位天帝，而这两位天帝，都与仙庭有解不开的因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