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仙葫芦

  李长生缩在阴暗水池的角落里，饥寒交迫中又担惊受怕，禁不住就沉沉睡去。牛怪的气息充满了洞府，相互之间交织出莫名的气流。气流飘来荡去，不一会就钻到水池边上。

  在众多的气息当中，有一股玄黑色的气息最为厚重粗大。它张牙舞爪地吞噬着其他气息，在洞府当中凝炼成一股肉眼不可见的玄黑色气流，横冲直撞端的是霸道无比。

  突然，它好像发现了什么稀奇有趣的东西，一下子就窜到水池的角落里，围绕着那个愁眉苦脸的苦命人儿不停地打着转。

  它时而伸出触手碰了碰李长生的脑袋，时而钻进李长生的耳朵又从他的鼻孔里钻出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各种花样层出不穷，玄黑色气流玩的不亦乐乎。

  “呲！”一声清响，玄黑色气流好似一条被人钉住了七寸的黑蛇，左右摇摆不定挣脱不得，全身不由得泛起了道道涟漪。

  仔细看去，原来李长生光滑的肩膀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出了一撮黑毛。细长的黑毛相互缠绕在一起变成了一只黑色毛爪，毛爪长约四尺，只一下就将玄黑色气流抓住。

  李长生眉头皱了皱，眼角还残留着些许泪水。不知道他在做着什么梦，浑然不知道身边发生的这一切。

  黑色毛爪抓住玄黑色气流，“嗖”地一下就将它拉进李长生的身体里。李长生全身的皮肤渐渐生起一阵阵波澜，一根根冒着寒光的黑毛从他的身体里钻出，不过一瞬间就将他全身覆盖。

  玄黑色气流在李长生的身体里乱窜，不过眨眼功夫，就被消耗殆尽。

  李长生闷哼了一声，周身骨骼开始按照一定的规律劈啪作响，他的肉身开始膨胀起来，头上慢慢伸出了两只牛角。约莫过了一柱香时间，李长生就变成了一只黑色的牛头精怪。

  刚形成的牛头怪还在呼呼大睡，渐渐打起了呼噜。呼噜声越来越大，不一会就传到了山洞主洞里。

  “呔！谁人在打呼噜？！与俺捆了来！”牛魔大圣从虎皮座上站了起来，朝着众精怪大喝了一声，洪亮的嗓音吓趴了好多小妖，在洞府里嗡嗡作响。

  “是！大王！”

  众小妖慌忙齐声唱喏，不一会就循着声音寻到了水池边上，发现角落里有一头黑牛精正在呼呼大睡，左右哪里还有少年人的半分踪影？

  “大王！不好了！不好了！”一小妖急忙往牛魔大圣那里跑去，边跑边高声叫道。

  “叫什么叫！什么事这么慌张？”牛魔大圣骂了一声，一把摄住小妖将它提在空中。这般举动直吓得那小妖屁滚尿流，连呼饶命。

  哼了一声，牛魔大圣将小妖扔在地上，“说罢，什么事？寻到那打呼噜的了？”

  “大王，有头黑牛精正在水池那里睡觉呢！呼噜打的震天响，原来丢到池子里的童儿不见了，估计是被那黑牛精偷偷吃了”小妖慌忙说道。

  “偷吃了？”牛魔大圣呵呵冷笑了几声，叫道：“小的们，将那偷吃的绑上来！”

  “是！大王。”众小妖齐齐往水池奔去，不一会就将那黑牛精四蹄攒住，扛了出来。

  话说李长生被众小妖做翻在地，麻绳不要命似的往他身上直捆，麻绳入肉足有两寸。疼得他从昏睡中醒来，待得看到周围这般景象，又看到自己变成了全身长着黑毛的牛头怪，又是一惊，差点没被吓晕过去。

  “牛儿，为何偷吃那小童？如实说来，否则自有厉害等着你哩。”牛魔大圣又坐在了虎皮宝座上，口里嚼着水果，瓮声瓮气地说道。

  李长生像粽子似的被绑倒在地上，浑身直打哆嗦，心中暗道：“完了，遇到了个爱吃同类的妖怪了！”他偷着眼儿左右瞧去，只见周边围着一大圈牛妖，睁着一双双血红的牛眼直直地盯着他。看那架势好似一旦他说错了半句，就会血贱当场。

  “大王！饶命！饶命则个！”李长生急忙叫了起来。

  “那童儿是被你吃了？”牛魔大圣继续问道。

  “冤枉！天大的冤枉啊！大王。小的不曾见得个什么童子，真个不晓得什么回事啊！”

  “好个溜嘴的泼货！既然不是你吃的，怎么就跑到水池睡觉了？快快说来，迟了可别怪俺心狠手辣！”牛魔大圣大啪了一下桌子，厉声喝道。一张血盆大口张了开来，腥臭味打着突儿往李长生的鼻孔钻去。

  李长生哪里见过这般场景，唬得他连忙叫道：“大王，小的是顶缸背锅的！小的先前打了个盹，站不来身值不得班，心里估摸着应是睡虫上了头。便欲寻个凉爽的所在睡觉，哪知道还没分解个一二，就稀里糊涂地睡倒在池子里了。至于那小童，小的是真不知道啊！”

  “真的不知道？”老魔头铜铃般大小的眼睛直直看着李长生。

  “真的真的，没半分假的。”李长生慌忙应道。

  “既然如此，倒是俺错怪你了。罢了罢了，走丢的不过是个小童儿，又不是什么要紧事物。来啊，将他解开绳索，放了罢。”牛魔大圣挥了挥手，也不再理会李长生，自顾自地斜靠在宝座上。他心里暗自忖道：“似这般插标立杆守株待兔的活儿如何做得来？叵耐那天机阴晦暗涩，着实令人捉摸不透。罢了罢了，且再宽闲耍子几日，再做其他打算。”想到这里，他便挥散众妖，起身往内洞卧室去了。

  话说李长生被解了捆松了绑，便激灵地跳了起来，原本瘦弱的身体变得一丈来高，全身肌肉犹如铜汁浇筑坚硬无比，浑身上下好像有使不完的气力。

  “咦，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莫名其妙地就变成了一头牛了？好像还有着无穷的力量？”想着想着，他便走出洞府，往山涧走去。其他的牛怪也不理睬他，只有个别的恶狠狠地瞪了他几眼，好像还在怀疑是不是他偷吃了那鲜美柔嫩的童儿。

  李长生只管往远处走去，最好能够远离这个凶险的地方。他边走边挥动着拳头，长满黑毛的拳头有簸箕般大小，挥动起来呼呼作响。就在这时，山道旁的一颗大树上响起了一声鸟鸣。李长生抬头看去，只见那鸟儿展翅欲飞，那股神态让他想起了在天机观内看到的那些字，那诸多的动物形态不由自主地跃上心头。

  当想到《天机经》中那个特别像鸟的字时，李长生浑身忍不住一阵跳动，冒出一团雾气来将他笼罩住，雾气里面传来一阵阵噼噼啪啪的响声。

  待得云消雾散时，李长生已不见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