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朱颜

  这几日展墨教一随从日日来传话问安，自个儿却道有公务需处理，回城内展府待着去了。转眼已是七月，送酷暑，迎金秋，展老爷亦教个人开始打点收拾，择日迁回城内去。

  展老爷本盘算着展将军亦回府，府里又有展墨操持，自个儿便在黛山住了，也清静自在，展颜同展铭一通好劝，好歹同意跟着一块回城里住。

  动身前一日展父因道去那头打点打点便同展母先去了展府，第二日回来时几日不见的展墨竟一同来了，用展父展母仍是客气疏离，从前一样淡漠，却不见那日争执分毫印记，定是昨晚三人好生长谈一番，化了纠葛。

  既他几人不提，展颜亦只当忘却，忙前忙后收拾齐整。展父向来多教其兄妹事多亲为，故而展府教旁的府邸丫鬟侍女小厮奴才数少了许多，胜在府内家丁个个习武，其兄妹仨亦是身手不俗，是故倒也未有不足之处。

  屋内拾掇的差不多，展颜打箱子里拿出包的齐齐整整的两只盒子，一长一方，长的里头乃是那把羽铁宝剑，方的里头是那盆玉竹。展颜抱着俩盒子去寻展墨，展墨正在其院里树下思索发愣。

  见展颜拿剑过来因想起那日生辰之事道：“你的贺礼呢？”

  知展墨是说生辰时放多盐的寿面，展颜嘀咕道：“纵是寿面难吃，别院里哪出不是我花了心思布置的？”

  展墨轻笑，嘴角少见上扬不少，道：“那算不得完整，你需得补些。”

  “如何补？”

  展墨接了展颜手中剑盒，拿了剑缓缓拔出递与展颜：“铭儿道颜儿习得舞剑，便舞上一曲罢。”

  “二哥的话那句是能信的？”展颜惊呼。

  展墨仍是携了些微笑意瞧着她，展颜想着自个儿倒笑了：“不过略微学些皮毛，不过也好，教大哥指点指点我。”

  自展墨手里接剑，捏了剑诀匕了起势，依着南境时同师傅学的招式，舞起剑来。展颜擅用剑，又得了这样好的羽铁剑，虽不大会舞，却是比划的行云流水，招招式式干净利落，身轻似燕，有飒爽英姿之气。

  几声清冷呜咽的萧声丝丝传入院中，展颜听了陡然收剑，几个旋身停下，朝院外看去。

  “扰展小姐雅兴了，吾罪过大矣。”

  “唉，你怎么不耍了？”

  问话的面色微微不悦，放下手中长箫，却好似展颜惊扰了他一般。

  “肃宁王，九皇子。”展墨拱手行礼。

  来人正是七王爷肃宁王同九皇子，那日肃宁王生辰时展颜亦见过，很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展颜手中握剑，便学了展墨亦拱手行礼。

  “你手上这剑倒是不错，配得上本皇子的箫。”

  展颜内心膈应万分，依约记得那日他言庸人俗舞他不屑以箫奏之，今日竟吹将起来，原却不是因着展颜舞剑的功夫绝佳，不过是为着这把剑。

  这话虽乃实话，却教展颜心下很是不悦道：“可不是呢，听了九皇子箫声，这剑便舞不动了。”言下之意这剑自是能配汝之箫，然则汝之箫却不可匹这剑。

  “你大胆！”九皇子梁豫谨闻言怒起来。

  “民女自小长于军营，自然不得不大胆。”

  “你，你竟敢这样同本皇子说话。”

  “九皇子明鉴，民女所言句句真话。”展颜面色尚未变一变，九皇子却给气的说不上话来。终是年纪尚幼，又自幼长于宫中，母妃疼父皇宠，宫女太监们哪个不是哄着让着，故而遇了展颜这等刁嘴，反倒失了气焰。

  “呵呵呵”肃宁王又是几声轻和之笑道：“展小姐不仅行事利索，不想言辞亦是爽落。”这便是暗指上回推了宋夫人落水之事了。

  还不是你暗中授意了，若不然自个儿初来乍到的，她们何至于这样为难她。

  那事过后展墨思来古怪，教展铭明察暗访一遭打探些消息，孰知展铭那厮直接趁着夜里溜到宋大人府上，正碰着宋夫人耍性子，拿了此事做协哭哭啼啼要宋大人留宿，宋大人招架不住只得应了，展颜方知原来竟是这位满面笑意的肃宁王示下的。

  展墨却道肃宁王断不会如此行事，约莫只是教几位大人借机试探展颜脾性作风，好有应对之策，只宋夫人年轻貌美，却不深谙此道，方有越矩之举。

  “那是自然，我展颜一向磊落爽快，从不暗中苟且。”

  肃宁王又一声轻笑，笑意盎然道：“本王同展小姐乃同道中人。”

  同道中人？食芳华强行蹭饭，生辰宴暗中使绊，这样作为也敢自称磊落爽快？真真是汝之面庞，厚之城墙。

  展颜面上一脸不屑，在一旁暗自生气半晌的九皇子又气呼呼道：“你这是什么样子！推人落水，行事恶毒，又牙尖嘴利的，七哥竟说同你是一道的，不知道多抬举你！”

  言罢见展颜亦气得不轻，顿觉心头舒坦不少。

  肃宁王忙道：“好了好了，豫谨，今儿不是有要事同展少将军商议么。”

  梁豫谨闻言道：“是了，都叫她搅和的，都望了这一茬。”

  展墨本在一旁静立，这会听提及他瞧过去，展颜听了亦不言语望向肃宁王。

  梁豫谨似颇敬重展墨，亦调了面色道：“展少将军，咱们去屋里说罢。”

  展墨闻之点点头，展颜见了忙道：“大哥，我去叫莱青给你们泡茶。”说着便往院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