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生者的义务·上
第20章生者的义务·上
“我走之后，记得要听卡德雷大人的话哦。”乔尔微笑着抚摸了一下面前女孩栗色的长发。
清晨的薄雾覆盖了帝都诺斯希尔的长街，在乔尔面前，少女轻轻低下自己的白皙的额头，沉静的点了点头。
“有洛兰特大人的承诺，我想也不会有传统贵族会想对你报复什么，而你也一样，我说过你父亲的死背后隐藏着某种漩涡，虽然我与卡德雷大人一样不愿意你去靠近，但是我欣赏执着的女孩。”乔尔轻轻把一把钥匙塞进了女孩的手掌中，“我家里有很多关于魔法的知识，也有我写的一些魔纹的心得，你在掌握了我教给你的那些晦涩的基础知识之后，可以尝试着去读一读。”
“说不定在那里你能找到一些找寻仇人的线索。”乔尔抬起头来，他看到薄雾之中已经有一辆马车停在了街口，于是轻轻的微笑了一下。
“去吧，接你的人已经来了，不要让卡德雷大人等久了。”他温和的说。
“嗯。”女孩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应声。
“那么，我走了。”乔尔对女孩微微点了点头，他转过身，走向身后的马车。
女孩目送着乔尔瘦高的背影登上马车，马车缓缓的动了起来，直直的向前驶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女孩视野里，但女孩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站在微凉的晨雾中，注视着马车离去的方向。
一件外衣被轻轻的披在了女孩的肩上，柔和的声音从女孩的背后传来，“跟我回去吧。”卡德雷看着沉默的少女轻声的说道。
但是少女却并没有回头，但她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卡德雷叔叔，谢谢您这样照顾我，但是我不想跟您回去。”
“嗯？”卡德雷愣了一下，他没有听清。
“我会去老师家里，自己生活。”少女抬起了自己的头，坚决的说道。
马车平缓的行驶着，车厢中生着火盆，很暖，洛兰特抬起头，他看见自己对面的乔尔依然面带着不可捉摸的微笑，侧着头，好像在欣赏窗外急转而逝的风景。
真的是一个难以捉摸的人啊，洛兰特在心中微微摇了摇头，虽然对方是宰相索瑞森推荐给他的人，而且明显的与那位阴沉的老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关键时刻，确实是他的出庭作证，挽回了拉欧尼斯的命。
洛兰特本来是打算在事情了解之后，就星夜骑马与亲兵一同赶往前线的，但是乔尔却邀请他乘马车同行，他虽然有些疑惑，但也不好拒绝，于是又多滞留在了帝都一晚。
“这一次真的谢谢你了，乔尔。”犹豫了一下，洛兰特还是开口打破了车厢中的平静，“拉欧尼斯能得救皆是因为你的证言。”
“不必介怀，元帅大人，在下说过，这都是应该做的。”乔尔微微一笑，收回了看向窗外的目光，“我的证言最多只是能让那个年轻人免于绞刑，但现在如此宽厚的判决可都是源于那位唐尔福大人。”
“如果在下没记错的话，唐尔福也是只有家族历史只有三代的新贵族吧，这次帮了这么大的忙，恐怕是有所需求？”他微笑着从马车的暗格中拿出一块精美的点心来，“要不要用一些早点？”
面对乔尔递过来的点心，洛兰特微微摇了摇头，他现在虽然大体上已经放下心来，但还是没有太多胃口，“唐尔福私下找过我，他的儿子似乎是偷偷跑去了前线，让他急的要命，他拜托我一定要把他儿子赶回来。”
“唐尔福的儿子，是那个贵族圈子里花天酒地出了名的诺拉德大少吗？我见过一次，那倒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听到洛兰特的话，乔尔轻轻的笑了起来。
“也多亏了这位异想天开的小少爷，要不然按照老唐尔福秉公无私的性格，拉欧尼斯只能待在监牢里，定然不会得到现在这个发配前线戴罪立功的机会。”听到乔尔的话，洛兰特也微微的露出了一个微笑来。
“所以说，开心些，元帅大人，我可不想与一个一直紧皱眉头的旅伴一起度过着漫长的一天一夜。”乔尔如同变戏法一般，从微微扭曲的空气中取出了一壶热腾腾的咖啡，和俩个杯子，“喝点什么，想一想美好的事，说不定我们到达苏希斯时，就能收到小伊芙攻陷伊尔兰德消息。”
“好吧，”洛兰特的神情终于也缓和下来，有机会要感谢一下这位年轻的魔法师，他这样想着，接过了对方递来的咖啡。
视野所及是一片鲜红。
那是一片静谧而平整的雪原，却流满了鲜红色的血液。
救救我，我想活下去。
男人在拼命的奔跑。
跑啊，尽管去逃跑吧，跑到哪里你都躲不开死亡。
一个声音在他心底狂笑着高喊。
一个踉跄，男人跌倒在鲜红色的雪地里，他看见有披着兜帽的死神骑着赤红的战马从虚空向他逼来。
要死了，男人这样想着，他绝望的仰望不知何时变得血红一片的天空。
但是在那里却有一个身影，从天而降。
“滚吧，小崽子，越快越好。”
他听到了那声熟悉呐喊。
“水……”昏迷中的男人微弱的发出了一声呻吟般的呓语。
很快的，他感受到有清凉的细流在嗓子中流过，他急促的呼吸缓缓的平复下来，又重新陷入了沉睡之中。
诺拉德感觉自己仿佛在一个接一个的无尽梦境中穿行，他梦见自己在帝都和美女调笑，醉生梦死，他梦见自己与父亲一起用餐，漫不经心的应付着父亲教训。
但更多的，他梦见的还是那场惨烈的激战。
它如同梦魔一般出现在他梦境中的每一个角落。
在经历了无数次追逐之后，他终于聚集起了勇气，回过头去。
他一拳向那个骑着马的死神挥去。
我活下来了，别想在带走我。
他这样喊道。
鲜红色的梦境如同琉璃一般破碎。
一瞬间，诺拉德醒了过来。
“我这是……在……”诺拉德迷茫的想要转动脖子，弄清自己身处何地，但是他却感觉自己的头沉重的犹如一块石头一般，一丝一毫都难以移动。
“这里是苏希斯城。”他听到身边一个男声回答了自己。
他用力的转过头去，那一位有着金色短发的三十岁出头的男人，正坐在自己身边。
“我不是医生，同你一样是一位过来复查的可怜病人，”男人无奈的对迷茫的诺拉德耸了耸肩，”但是那位医师小姐刚刚被人叫走了，我只好替她照看你一会。”
诺拉德感觉到自己的视线清晰了些，他看着面前的男人，感觉到有一丝的熟悉，他绞尽脑汁的思考了一下，忽然惊讶起来。
“斯，斯，斯科德……大人……”他被男人尊崇的身份吓了一跳，即使他的家世再过显赫，他也不敢在这位面前摆出任何的架子，他下意识的想要坐起来，却感觉自己现在除了头之外，四肢都仿佛已经失去了知觉。
“没有关系，你发了很重的烧，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现在正需要休息。”男人却站起来，轻轻对他笑了一下，“我听把你送过来的士兵说，你是补给队里唯一幸存下来，报告消息的英雄。”
“英雄吗……”诺拉德咀嚼着这个词语中蕴藏含义，却沉默的摇了摇头。
“我只是一个无能废物贵族而已……”他露出一个颓然的表情，“如果没有洛德骑士长，我早就死了，他才是真的英雄。”
“我明白。”他却听见面前的男人轻声的表达了同意。
“一个多月之前，我也曾见证过一群勇敢的人，因为他们牺牲了一切，所以，我才能站在这里。”
“英雄不需要虚名，他们心中亦有骄傲。”
“如果明白的话，就想一想，如何的活下去才能够不辜负这份恩情。”
“我该回去处理军务了，我这就去叫娜尔医师过来。”男人看着陷入沉思的诺拉德，露出一个欣慰的神情来，然后向营房的大门走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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