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共死
那短暂一刻的万年遗臭，菁菁敏锐地感知到。
“那落怎么会在这？”她不自觉地说道。
东华有点意外，她竟分辨出那落的气息。此时，他全身疲软，心知镖上有毒。
菁菁训练了一个月，对这些小暗器以及用毒之术有点了解，即刻扶他坐下。
幸好她仙气逐渐恢复，她造出结界，以防那落再次偷袭。
她拨出飞镖，撕开他的衣袖，鲜血从伤口汩汩流出，还有一些黑稠的液体附着。
这是毒镖。
二话不说就吸毒。
“菁儿，这毒你不可以吸。”
东华虽口中语气甚严，但推开她的手却软软的。菁菁当然不会停，她知道若未能即时吸出毒素，它会蔓延，甚至攻心。
“你叫我别吸，我偏要吸干净。”一脸倔强和担心。
身无力气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把黑色的毒液尽数吸出并吐出。
菁菁抹着满口的血，把衣袖再撕开，帮他包扎。东华眼里满是忧虑地瞧着她，软软的手摸了摸她的头。
这时，菁菁听得身后有动静，惊觉转头。
她原以为是炽螭还要反扑，没想到却见身穿金绣黑裙的潇二娘在靠近炽螭。
与炽螭的着装一样。
潇二娘俯身跪下，慢慢摸着他的全身伤口，眼神充满悲伤。
“小红……”
“我也曾这般痛恨过廊桥的所有人。”她抚平炽螭的一丝丝乱发，“但我还记得烈儿说过，他很喜欢廊桥，长大后要让这里的人安居乐业。”
她握住他的手，拿起放在自己的脸庞，感受着他的温度。
“我……不后悔。”他喘气说道。
“我知道你的性子。还记得当年我们成亲的时候，曾许下的诺言吗？”
炽螭只是盯着她，没有回答。
“我们要像神族的人一样，同生共死。”
她知道纵使炽螭如今只是重伤，但谋反之罪定会判以死刑。
不能同生，便同死。
“……不。”
炽螭从她表情便知晓她要做什么，但他伤势甚重，无法动弹。
潇红魔女迅速掏出一把匕首，高举往自己的心口插去。
倏尔，一支青色的光影把匕首击飞。
菁菁用尽现有的仙气发了一支指箭。
“传令下去，盟军收复苦城，平定叛军，叛军首领炽螭逃窜，不见踪影。”
晨瑞已赶到此处，并用传音术向众将士宣布。
“我并没有看见什么炽螭，只看到一对愿意共死的夫妇。”他眼瞧了瞧他们，向他们挥了挥袖。
潇红魔女自然知道其意，抱住炽螭，对晨瑞道：“谢谢。”
最后，她向晨瑞后方的菁菁点了点头，便与炽螭幻化成风，消失于残阳红霞之中。
同生共死之情，菁菁比谁都理解。
她紧紧地握住东华的手，直到她的意识模糊。
再次醒来，她第一时间挂念着东华的伤势。坐在她床边的瀞宓告知她，东华仍昏迷不醒。
“那是魔蛊。有催生魔性的作用，与其同时会形成毒性，如骨髓被噬，痛楚难忍。”
“那为何他会昏迷不醒呢？”
“不知道，魔蛊是远古的毒蛊。我们对其知之甚少。东华本人可能才比较了解。倒是你，感觉有异样吗？”
“中毒的又不是我，怎么会有异？”
“你吸出毒素后不久就晕倒了。不过，你是普通神仙，没有魔性，应当无碍。”
瀞宓随后陷入一阵寻思中。
菁菁说要去见见东华，她便扶着她去东华的房间，还说小依跟着她来，先到东华房间了。
就在路上，她们同时感觉到一丝，寒彻心扉的魔气，就从东华房里传出。她们加快脚步夺门而入。
开门那一刻，菁菁不知道自己是否有看错。在那瞬间，她看到趴在东华床边的小依，眼睛闪过一点青色的亮光，那模样似乎在哪里见过。
她的额间登时刺痛。
小依身后的东华，发色从银变黑，再慢慢褪色，变回银色，脸庞一络青丝。
之后，便睁眼醒来。
“东华。”
菁菁没有顾及自己的刺痛，大步跑去床前，一把抱住了他。
瀞宓看了看小依，觉得方才的魔气说不定是东华的，便不多想，带着小依出了房间，把相聚的时间留给二人。
菁菁兀自就哭了出来。
为何自己跟他就那么多灾多难？就不让人好好谈个恋爱？又打仗又中毒，真是受够了。
东华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哭泣，莹莹泪花，漫湿他的衣衫。
“菁儿……”
正当东华想出口安慰，他突然感到蚀骨的痛楚自右肩袭至全身，脸色变得无比苍白，冷汗冒出，眉头蹙紧。
菁菁心里大叫不妙，定是毒性发作。不知所措的她，眼泪更加流个不止。
东华忍着痛楚，道：“没事……过一会儿就好。我会慢慢消解……”
但，菁菁从他微妙的表情看出，他在强忍。
“你痛就叫出来，或者，”她忽然捋起袖子，“咬我。我见过别人忍不住的时候，就需要咬什么……”
东华微微一笑，似乎在说她傻。没有咬她，他径直躺下，任由全身被万般虐心地噬啃。
这根本不算什么，她太大惊小怪。他心里笑道。
菁菁确实很煞有其事，泪水不止，好似那些痛都会传染，整颗心都被噬咬着般痛。
她抱住他躺下来，问：“我……我该做什么，做什么才能减轻你的痛苦？”
她哭得身子抽搐。
“吻……我。”
“都……什么时候，你还开玩笑。”菁菁拭着自己的泪。
低沉的声音很认真地道：“真的。”
看着他有点乞求的眼神，菁菁照做。
希望凭借双唇的温柔能消除他哪怕万分之一的痛苦。
随后的日子里，当东华一发作，她就很自动献吻。
有时，她都会怀疑是不是东华诓她。但是每次见他都能忍到不行的微表情，她宁愿献多个吻，也不愿他痛多一分。
过了几日，刚哄完东华睡午觉的菁菁走出来，就看到瀞宓向她招手说有话要跟她说。
一入菁菁房间，瀞宓就道：“你赶快跟东华成亲吧。”
什么？
“事态紧急，赶快完成任务，我才能放你们出去。”
菁菁吓傻了，瀞宓的声音变成了一个少年的声音。
“你是……小绘绘？”
瀞宓点了点头，道：“有妖魔闯入。你们的处境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