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从容
一道金光倏尔划破漆黑，向那落横劈过去，她一个翻身腾跃，成功避开。
“浮生绘，你是想奴家把你烧个精光吗？”
小绘绘挡在菁菁与东华的面前，睥睨那落。
“哼，你有这个本事吗？”
那落对着他妩媚浅笑，但实则心知这远古大神造的玩意非儿戏，自己难以对他怎么样。当初若不是她快速分身到被砍落的蛇头上并附着到菁菁背后，也无法瞒过浮生绘的法眼。
虽然浮生绘她是消灭不了，但内部的人她还是可以尽情伤害的。
“你护着他们干什么？任务已经完成，这里没你的事。”
毕竟，浮生绘就是一娱乐之物，只能按照游戏规则来行动。
“我要如何管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妖孽来教我！”
少年稚气的声调却说出铿锵的话语，一道金线在他与那落之间划过，撼动整个空间。
我现在仅仅一小撮分身，身在绘中，只能等待出去的时机了，就一张游戏图纸，保护不了你们很久。那落心道。
小绘绘没有再理会那落，也不怕她发作，转身对着菁菁和东华，说：“陆菁菁，你已经完成任务，把忆魂拿出来吧。”
但，菁菁犹豫，手摸着那颗珍珠一动不动。
菁菁疑惑地看着东华受伤的胸口，道：“可是，我想先弄明白，为何我……”
东华眼里有点苦涩，道：“你只是中毒罢了，刚才我已清除。”
他手掩了掩传来撕心阵痛的胸口，像似要掩藏什么。
这匕首非凡物，他感觉到仙力受到桎梏。
“那是魔蛊。”那落妖娆地笑着，“只不过是个引子。你想想，刚才你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菁菁兀自想着当时自认为失去意识的时候，她猛地在脑海中呈现当时情景，那无情的狠插，清晰分明。
她是知道的……她是存心要杀东华的！
“菁儿……别听她的。”东华握住她的手，眼里闪过一丝急切。
“你与东华帝君，就像昱君与玥女一样。”
昱君与玥女？
东华握她的手更用力。
“昱君与玥女是混沌初开时的两位魔神，彼此……”
倏尔，数十支寒冽的紫光飞箭攻击她，她急忙腾空转身拂袖，才得以避开。
“帝君就那么怕奴家告知她真相吗？”没有一丝躲避的窘迫，那落笑得更加妖媚。
东华眉头蹙了蹙，对上菁菁的质疑眼神，眼睛有点闪躲。
“帝君，恕小的多事。”小绘绘叹了口气，“您应该告知她的。自你们来到我这里，我便知晓，她与您一样是神魔共体。”
神魔共体？
菁菁不解地望着他们，东华的脸色不太自若。
“没错，你们都是神魔共体。有神的一面，也有魔的一面。魔性还可以任由自己掌控。”那落笑意诡异，“但，最近奴家观察到，你跟传说中的玥女一模一样。”
“菁儿，别再听下去……”东华眼神凄冷，强忍剧痛，把她按在自己的胸前。
但，菁菁拒绝再次靠近他。
他一直知情，却不曾相告。
那落更加得意，笑靥如花，道：“她与昱君相爱，但其魔性却是为杀死昱君而生。最终，她阻止不了魔性的反噬，亲手了结了自己心爱的人。”
菁菁的手不由得颤抖，东华用力按着她的手。
我是为了杀死他而生……
“你的魔性对帝君有着天生的痛恨，没有缘由，就是单纯想他死。”那落不禁朗声笑道。
菁菁的脸色变得惨白，又突然觉得可笑，她明明前不久才为了救他而从容地赴死。如今，自己竟然是天地间最想置他于死地的人。
她成魔后的模糊记忆逐渐清晰。从劫匪抢簪子到四名叛兵围攻，最后到伤害东华。
那是自己，真真切切的自己。
东华看到她眼神空洞，沉默不语，连忙想拉住她往自己靠。
可是，她用不可思议的劲力把他的手甩开。
“别碰我！”她退后，与他拉开距离。
“菁儿……”
“难怪你叫我别吸毒，因为你知道那会催发我的魔性。你很早以前就知道我会随时杀你？”
东华眼眸深沉，貌似伤口的痛楚加剧。
“那只是传说，你非玥女，我非昱君……”
“你还一副没事的样子，等我杀你……”
“只要我们在一起，定能找到化解之法……”
菁菁已经身子抽搐，压抑着哭声，闷声地流出滚烫的泪。
“如果你继续留在他身边，难保你的魔性会觉醒哦。”
那落满脸欣喜之色，帝君的痛苦便是她最大的快乐。
东华再次靠近，但被菁菁厉声呵住：
“别再靠近我！别再过来找死！”
东华怔在原地。
“他对你越依恋，他就越容易死在你手上。”
这时，菁菁不断后退，双眼逐渐泛出青光。
“快离开他吧，来奴家这里。凭你特别的体质，可以成为超越天地的魔神，又何必拘泥于这情爱。”
那落的靡靡之音不绝。
她当然希望菁菁可以动手除掉她多年的死对头，但更有价值的是菁菁的躯体。如若她得到这副神魔共体，即使是东华帝君，也不再是她对手。
虽然菁菁显露出一点魔性，但神思清明。
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人，又是为何而生。心痛得没有碾压、没有利刃、没有火烧般的痛楚，可以说是痛到极致的麻木，心已失去感知痛楚的能力。一度涌出泪水的心井此时已是涌泉过后的平静，甚至已经干涸，只有一堆深不见底的淤泥掩埋着心底。
一份毅然的从容忽然出现在她的脸上。
东华即刻有了此生以来最紧张最恐惧的感觉，她的这个样子，他最熟悉不过，那是当日她为保护自己而离开的神态，下定决心做他不愿接受的事。
“那落，我不会跟你走的。”她转头，用坚定的眼神看着东华，“东华，你想要死在我手里？我偏不要。”
她的眼神，看得东华心有惊悸。
这是要离开我吗？
正当此时，整个空间无序地撼动，好像有东西要侵袭进来。
小绘绘急道：“赶快把忆魂拿出，有人要强行闯入，这里要崩塌了。”
菁菁依言拿出那颗珍珠。珍珠倏尔放大成光芒四射的小玻璃球。
但，她没有把忆魂给东华。
“当你出去之后，你不会再记得关于我的一切。”
东华已经知晓她要做什么，立刻奔过去，但已经太迟。
她奋力往地上一掷，忆魂触地即破，所有记忆碎成闪光不绝的点点星光，飘散在她与东华之间。
“东华帝君，我们就此永生不见。”
她从容的笑容再次没于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