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愧疚
她那般紧张不为别的，就是为了那接近的气息无比熟悉——父君。
不能被他知道……
她手往哈旺一挥，施了个隐藏术。哈旺屁颠屁颠地钻进圆桌底下，长长的白色尾巴还露在外面。她用脚蹭了蹭，他才又往里面缩了缩。
完美隐藏。
“咯咯咯……”
“进来。”
东华负手缓缓入内，神情似乎比往日还要沧桑一点。
“父君，有事找我吗？”宓儿装作镇定站得端正。
只见父君双眸扫视了一下整个房间，一屁股就往圆桌椅上坐下。
宓儿心慌地也往圆桌坐去。
“你今日是否来过内殿？”
“没有。”
其回答不假思索，东华微微瞧着她。
“当真？”
宓儿眨了眨眼，诚恳道：“当真。”
看来她并未听到洱陀说的话。东华心想道。
他沉默不语一会儿，她也就心中慌然一会儿。
他微抬眸，道：“及笈之礼将至，我想一并跟你庆祝生辰。”
宓儿心里一惊。他从来不曾为自己庆祝生辰，总是简单的一句“又一年”就算是对自己生日的祝福。
现在想来，父君对自己的生辰感到淡漠也是正常的。
我的生日就是母后的忌日……
她脸色顿时一沉，东华斜挑起眉头。
“不喜欢吗？”
小丫头最爱热闹，为何一点都不雀跃兴奋？
东华再次回想方才洱陀王的话：
“你自己逃避了两百年，也剥夺了你的子女了解他们母亲的权利。”
“尤其是宓儿，她可是连小妞一面都没见着。甚至连生日都因为你自己的缘故而没法快乐地过，你不觉得很自私吗？”
“还有小忘，你已经很久没有真正关心他。虽然他有预知的神力，但每次他回来你就追问关于小妞的事。天机不可泄露，你总是在为难他。”
……
我确实愧对他们。
东华的脸色也沉重了起来。
“不，很喜欢。”
宓儿见父君脸色有异，立马挤出自己最灿烂的笑容。
父君顿时脸色平缓。
“那我让你雅婷阿姨去张罗庆生宴。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父君帮你弄来。”
宓儿真心浅笑，道：“父君，你一直为宓儿到处找药材，现在还想那么奔波？”
她起身走到东华身后，帮他按摩起来。
“我已经长大了，是时候由我来照顾你。有没有想要的，我来帮你张罗。”
嘻嘻笑着，她双手柔柔地按捏着东华的肩头。
东华的双眸柔和下来，道：“你的母后也曾这么说过。当时我跟你母后在信游墟的夏灯节，你母后不停问我想要什么……”
宓儿的手倏尔停下来，父君从来不曾谈论母后，怎么此时他就把往事提出来了？
“什么是夏灯节？你们那时在约会吗？后来你叫母后给你什么？”
她很是高兴，有机会知道更多父君与母后的事情，好奇心就像一个泉眼，涌泉不断。
东华嘴角上扬，发自内心感到欢欣，起来滑了滑她的鼻子。
“那是个很长的故事……”
他惊异自己可以这般泰然翻出与菁儿的回忆。他以往一直逃避着在子女面前谈及她的一切，是不希望承认她的离开，不希望仅凭记忆来思念她。
可是，已经只剩记忆而已……
“关于你母后的故事，我稍后再跟你慢慢说。我先去找你小司叔叔和雅婷阿姨安排庆生的事。”
他说完就走到门边，又迟疑了一下回头，目光瞥了瞥桌子。
“我会叫你哥哥提前回来，我们一家人很久没在一起吃饭了……”
东华的神情倏尔有点黯然，但转而梨涡浅笑。
正如洱陀王说的，他也是时候放下执着，为了这个家。
他转身离开，没有看到背后的宓儿先是有点愕然，继而其开心的笑容怎么拉都拉不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哈旺从桌底出来，咬住她的裙摆，像似叫她跟自己走。
对了，现在就是要去跟哥哥汇合！
宓儿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心情更加愉悦兴奋地跟着哈旺偷溜出去。
只要见到哥哥，跟他一齐回来，一家人就算是整整齐齐，父君跟哥哥的关系也可以变回以前那样。她心里欢腾道。
这份欢腾的喜悦逐渐扩散出去。
晨瑞跟蔷薇正在自家庭院里打理着前几日新移植的几株绝品蔷薇，忽一宫娥通报，就走回凉亭之中会客。
“雅婷，你这么气喘吁吁赶来，是不是我家大妹子又去缠你家南儿？”晨瑞打开玉扇轻扇着，笑道。
“不是，虽然小薇确实现在在我府中要南儿跟她切磋法术，但我过来不是因为他们，是因为帝君。”
晨瑞停下扇子，蔷薇正要拿茶杯的手也停住。
“他说要为宓儿办个庆生宴，叫我负责安排。我想问问你们的意见呢。”
雅婷的满脸喜色，证实此话非假。
他们有些意外。要知道帝君从不替宓儿做生日，怕一办下来，就忆起那天的情景，对菁菁的思念便会决堤而无法自拔。
此时，他自己主动说要办，那么是否说明他已经承认菁菁的离开了？
一谈起来，他们都唏嘘凝重，大家一言不发了好一会儿。
最终还是蔷薇先打破沉默，语气从失落转为期待，道：“我们现在就先帮宓儿搞个热热闹闹的庆生宴。其他的都交给时间吧。”
时间虽说是忘记伤痛的良药，但却是入口苦涩。
蔷薇跟雅婷开始雀跃地讨论到时候宴席该怎么办。然后，她们觉得还是问问女主角的意见，也顺便拉她去量身定做新衣服。
于是，她们欢天喜地往霄太宫去找宓儿。
不过，没找到人。
“姑姑，你没见到宓儿吗？”
她们刚好遇上了小雪。小雪面露讶异。
“宓儿殿下说要去找薇殿下玩，往二殿下的宫殿去了。两位过来的时候没见到她吗？”
蔷薇和雅婷面面相觑。
蔷薇立即命人回宫一看。一会儿，宫娥回来复命说，没有见到宓儿殿下。
她们不由得邹眉。
雅婷问小雪：“她去之前，还有没有说过些什么？做过些什么？”
小雪想了想，道：“她有问起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往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