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默契相助
狂吼之声如一卷卷的海啸般翻滚而来，声波勃然震撼，整个房间天地共震，空间也跟着骤然扭曲，天地翻转，物体变得东倒西歪，直至在此间平衡一处，悬浮其中。物尚且如此，人更是如此。他们三人置于空间之中，脚下无实地，唯有周边的一切在移动变形，目光所到之处骇人变幻，触目惊心。
穆少阳快速打了个响指，在小双四周造了个结界，接着走了过去菁菁的身旁，准确地来说是用飞的。紫玄界早已发动，在她方圆一米的周围幻成一层紫青色的淡膜。他微微挑眉，紫玄界一向只有紫色的性状，可如今竟混入了青色，细看结界，可见一紫一青的细纹在交汇流动——她的仙气与自己的仙气在融合。这种两气交合的现象十分罕见，仙气即为神仙本体之出，各人有异，不同的仙气相碰之时必会产生相斥，通常在相斥的作用下，互相独立自处，不会出现汇聚的情况。传说两人仙气能够磨合交融的都是双修仙侣。连自己活到这把岁数，也只见过一次——好像是很久以前，玉帝跟王母成婚的时候。
这，值得研究一番。
菁菁见他盯着紫玄界，表情虽很泰然，但眼神就像一个海盗突然发现了藏宝地图一样闪烁着光芒，接着又把光芒的焦点转到自己身上，这光芒太刺眼，看得她有点发毛。
她正要发作，狂吼的浪声更加逼近，浓稠的黑雾翻滚起伏，而后凝聚，像龙卷风一般横扫而来，向前冲击。其冲击力的势头狂怒如海，向他们狠扑过来。虽然菁菁人在紫玄界的保护下可以抵挡一切非物理性的攻击，但依然能感受到物理性冲击的威力，双手交叉在前抵挡劲势，眯起的眼透过缝隙瞥见少阳不为所动，仍然手持长剑，气定神闲地观察着黑雾的来势。过了片刻，冲击波消失，龙卷风般的黑雾开始层层晕开，把房间渲染得灰灰一片，只余三人在略微生光。菁菁以为黑雾的狂乱之势开始静下来，就会现出一个女妖，就像之前一样。但这次真叫人大跌眼镜，因为出现的是非男非女的猛兽。它通体黑雾，仿佛虚实同体，形如狗，却长着尖齿獠牙，尖锐指爪，一条长如蛇身的舌头滴着黑色的液体。
如果《美女与野兽》找它做男主角，有多少美女愿意吻上去吗？
自己的精神能够那么自在地开小差多亏了护身的紫玄界。她眼睛瞧了瞧小双那头，她的结界也是紫色的一层膜，轻薄、质地很粗糙，看来少阳临时造的没有深究结界的颜值，比起自己的紫玄界逊色多了。不知怎的，觉得有点得意。谁叫你不要，现在就我要了。
神气不过数秒，她就看到那只猛兽发动袭击，向前猛进时变化成高速旋转的龙卷风，对着少阳扫荡过去。后者驾剑一档，顶住前者来势，手一轻甩，飓风被隔挡回去。变回猛兽，长啸一阵，便向少阳再次进攻，不再幻化成风，直接猛扑其身。少阳继续用剑一一挡住，让猛兽丝毫没有可趁之缺。来回数次，猛兽似已晓得此进攻方式无多大效果，再次一跃，径直冲向隔挡的剑身，张口大噬，撩牙嵌住剑身，使得穆少阳无法动剑。
他们彼此僵持，菁菁看得肉跳心惊，见少阳受牵制，心生担忧，顿时有了侠义之气。自己也算是个半仙，若现在袖手旁观，在一旁当吃瓜群众，实在有违自己做“半仙”的原则，无论多少，都该尽力协助。于是，她定了定神，蓄气于指，瞄准猛兽的脖子，一下要喝，猛力伸指点出。不料，因自己仙气的量比旧时增多且多日不练又颇为生疏，一时控制不好，指箭跑偏，斜斜地擦过少阳的脸颊，经过之处渐露鲜红。
妈的，有没有地洞给我钻一钻！
穆少阳在一丝红色细流滑落下巴之时，摇摇头说了句：“愚子，难教也。”
不准说我愚！
刚才帮倒忙的羞耻瞬间荡然全无，悔恨与不甘成为了主导，菁菁继续蓄力。
这次我定叫你刮目相看。
再次出手发出指箭，也真的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心有急躁，使气过猛，指箭继续跑偏，可听得猛兽一声撕心裂肺地嘶吼。虽跑遍，眯着眼的她心想还是命中了敌方，值得高兴，吐气扬眉。瞧了瞧少阳的神色，他眼里却满是讥笑。我射中了，有什么好笑？再仔细一看猛兽，原来自己刚才的指箭射中了它的屁股眼，爆了人家的菊花！那个敏感部位猛地放出灿烂的青色烟花，连同猛兽的狂怒痛吼，场景真的太“美”了。
这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菁菁本来眉飞色舞的表情霎时变成难堪的尴尬。
“射得准。”已经脱离僵持状态的少阳，其上扬的嘴说完这一句，就跃起反击。
可是，在少阳连番反击后，她总觉得他在手下留情。几次能给猛兽一个要害之击，他都选择临时转剑锋来避让。菁菁还观察出他的每一招都瞄准猛兽的脖子，但不是狠砍，而是狠挑，好像有什么挂在它脖子上似的。观斗一阵，她的手有点发痒，江湖义气又涌上心头，不能因为自己技艺差就不帮忙。此刻，明了少阳攻击的目标部位，她也有了把握做力所能及的事。趁着少阳跟猛兽过了几招后退下来，她快步走过去，实际上，是游过去，她还不会怎么飞行，然后，凑向他耳朵说：“我用指箭来扰乱它，你趁机瞄准它脖子。”
少阳顿了顿，她怎知我的目标是脖子？他已经大致看穿猛兽的防御，三招内必能拿下它，菁菁的协助不是必须的。但是，如能将此作为一种对她的训练，那也无妨。而且这般主动的协助，他生平没有“享受”过。只要是天界的神仙，都会看得出猛兽不是他的对手，必然会成为吃瓜群众，说不定还在一旁开个鉴赏小会，评论他舞剑的姿势如何如何；如果像小双这样的一般鬼魂或凡人，也是吃瓜群众的命，她在旁边一直紧张个不停，但要在如此恐怕的情况下生出出手相助的念头，那是天方夜谭。此刻菁菁的主动“支援”让他有点——真的就一点——感动。他“嗯”了一声，操剑摆好架势。而菁菁则举指，准备发力。
两人之间没有任何开始行动的号令，也没有事前的商量安排，一切的协力攻击来得行云流水，默契十足。菁菁站在少阳前面，齐发十支以上指箭，以螺旋式的旋发而出。她此时指箭虽生疏，但技艺足以扰乱猛兽，指箭搞得它东躲西躲。待连发几回，听得背后窸窣，她就忽尔蹲下，穆少阳从其身后一跃飞出，杀了猛兽一个措手不及。
少阳剑一反手横出，刚避开指箭的猛兽顺势往前无处可逃，接下这招。他再用剑斜点一挑，把猛兽脖子上的东西卡在剑锋。此时，菁菁借着其剑的微光看到了那个东西。是一个狗圈！穆少阳继续抬剑发力，剑锋麻利地削开狗圈。狗圈从剑破之处崩裂，喷流出一股血红的稠雾。
“不妙。”穆少阳眉头紧蹙，“这是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