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
马车的速度不快，可是如人心一样颠簸。
望着眼前的即使性命在别人手中却依然淡然，诺无其事躺在床上的少女。
是很成功的掩饰害怕，还是她的智慧告诉自己对方根本不会伤害她。
而此时李渠捏着手中两个一模一样的铃铛，道“虽然这东西，让我不能杀掉你，但你最好它的信息告诉我，我不会问你阴阳家的事情，但是你要告诉这个铃铛全部！“
眼神中的藐视，语气的不容质疑，告诉少女，对方目的简单直接。
可是少女回答李渠的，依然是那无波的眼神，和摇头。
李渠将心里将要生气的念头压下，自傲么，还是你真的淡漠生死？
一个小丫头而已，即使铃铛的信息如何重要，也不容她如此放肆！
指尖按在少司命伤口上，涌动的真气随着血管，进入少司命体内的真气又开始让她伤口周围剧痛难忍，仿佛每一刻都在生死边缘。
再如何聪明意志坚定的人，在极端痛苦和死亡威胁下都会恐慌。
可是少女望向他眼神，依然是淡然，尽管极度苍白的脸加上一脸忍不住痛苦，，可是她始终无声。
李渠将手收了回去，他放弃了。
眼前的少女如此情况依然一言不发，那么也就是说。
她根本不会说话，这是肯定的一点。
李渠望向少女，看着她的眼睛，他开始打量着。
为什么，她的眼睛像是一直表达信息。
为什么，她一个不过十几岁的少女能在这样的环境下依然淡然。
她到底是有着什么样经历，才会成现在这样。
马车一路前行，车里开始默默无声到底两人。
终于到了目的地，李渠。打发了车夫，将少司命背在身上。
已经被眼前的陌生男子接触过的少司命已经不在慌张，双手还缠绕在他的胸前。
没必要让自己不舒服。
依然一路无话，也不可能有话。
李渠带着少司命来到小竹林，在离开的时候，他打了一个自己休息的小木屋。
放下自己背上的女人，他又来到了绯蝶的墓前。
如果这个世界谁还能让他有情感，那就只有墓中人了。
他试图斩断这份情念，尽管他自己告诉自己，自己对她其实没有情感，只是自己情义，情义。
他告诉自己，剑道随心，可是修炼剑道，就不能让心一直被其他东西牵扯。
可是他做不到，他很矛盾，十年来依然如此。
良久，复杂的思绪在李渠心中一拍而散，他拿起自己的竖笛，吹起了萧瑟的乐章。唯有那萧瑟的声音能让他静静思考。
笛声如同一股让人忧伤的毒药，开始蔓延全身，他的思绪又被带到十二年前。
那一幕幕的回忆重新击打着他的内心，纵然自己如何否定，可是事实告诉他，这个女子，他喜欢过。
漫天飞舞的蝴蝶，曾经让人多么陶醉，如尽已经成为已经灭亡燕国的传说。
这一切，只是因为他那一时的犹豫。
望着墓前已经琴弦发黑的古筝，从那以后，他再没有听任何人抚琴。
他回到木屋，没有理会望着她发呆的少司命，从行礼中取出一块丝布，回到墓前。
一根又一根的擦拭着，即使十二年已过，经历日晒雨淋的它在擦洗后依然如新。
不得不感叹这个时代的工艺。
望着眼前的墓和琴，李渠起身于地，久久静止，无声陪伴。
他只能如此。
在小竹林的日子，在两人无声中度过。
李渠试着写字和眼前的少女交流，对于他来说，这两铃铛，带着什么秘密是不能去解开的。
可少女的回答却没有任何帮助。
李渠认为她在可以隐瞒自己，可是少女那眼睛告诉她，她描述的真实性。
相处多日，李渠已经感到这个少女的眼睛能表达很多意思。
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挺有意思的，而且又是铃铛所配搭之人，好像带在身边。
不过可惜，她是阴阳家的长老。
竹林的日子一日日过去，少女的伤势已经好转的差不多了。
每当夜晚，少司命想着如何睡眠，而李渠却总是不见踪影。
李渠白天依然每天在墓前重复着一样事情，而少司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会一直在他背后不远处静静的看着。
在某一天，吹完一曲的李渠，正准备离去，发现少司命向墓碑靠近。
李渠没有动作，看着少女走来。
少司命来到墓前，一个简单祭拜后，手放在琴弦上，望着李渠，带着询问的眼神。
李渠没有回答，用着一股嘲笑的脸神看着她。
一个从小练习如何杀人的阴阳家长老，会抚琴，呵呵。
少司命依然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和眼神。
良久。
“别弄坏了，不然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李渠不再阻止，他也想看看，这个死亡使者能带来如何的表演。
玩味的眼神注视少司命。
少司命双腿盘在草地上，开始抚琴，尽管动作生涩，却是毫无错误弹出了刚才李渠吹出的笛曲，
李渠，呆望着眼前的少女。
或许她颠覆了李渠对这个阴阳家的认知。
难道她的童年不止是训练这么简单么，一个负责死亡收割的人，本不该双手操动这象征人心灵之声的东西。
就连他也不该！
一个为了剑道而杀生随意的人，一个从小训练成为死亡使者的人。
少司命没有停下，动作反复，越加熟练。
“行了”李渠终于开始打断“时间不早了，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但是这琴早已不能正常弹奏”
少司命将琴放回原地。
李渠又道”我现在我不会拦你，明天我会给你带一把新的琴，如果你不跑的话，那就有机会学了“
夜晚，小屋中的少司命独自一人在里面，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她其实很费解，这个男子从来没有在这屋子睡过，不知他晚上如何度过。
现在人明显已经走的很远了，本该逃跑才是，
可是少司命却是整晚呆在窗前，望着天空发呆。
他也是有故事人的吧，他的铃铛和我的是怎么回事。
可是这个铃铛从我记忆开始，就一直在我的手中。
他的年纪，可能大上我很多吧。
可为什么另一只铃铛会在他手上。
反复的思绪在少司命脑中回旋，直到按捺不住双眼的困倦，方才睡下。
次日的清晨，背着一个大包回到小屋的李渠，望着还在熟睡的少司命。
他来到小桌旁，将东西一件件拿出。
毛笔，精致的古筝，一堆竹筒。
他一笔一划的写着曾经十二年没有写过的乐曲。
岁月流失，他已经能按照古普来写他脑中后世的曲谱。
他想看看，这个听一遍就学会的女孩，琴艺上能成长到什么地步。
等到他即将写完，少司命早已经在后面站立许久，手中拿着崭新的古筝。
“过来”李渠从中拿出的一张《蝴蝶》。
将曲谱递给少女，他想看看，一个杀人使者，是否也能成为一个心灵使者。
一次又一次蹩脚的弹奏，明显比起昨天那曲调简单的笛曲，这种真的琴曲，不能同比。
少司命一遍遍的熟悉这这曲谱的魅力，慢慢的掌握着节奏。
她贪恋此刻。
她如何能不贪恋！
记忆中缺失的空白，没有自由的童年，而她唯一记得的是，看到这古筝时，她有种莫名的熟悉，如同她缺失的记忆。
琴声越来越加清澈，一旁李渠感觉到。
声音越来越熟悉，眼前的人，比绯蝶更加有潜力。
终于到了落日，少女依然沉醉在这心灵的释放。
不想打断李渠依然开了口“明天再练吧，或许，你比她更有资质，琴的意境到心琴，根据种类不同，能和自然同音，可以以吸引白鸟朝凤，群蝶漫舞。“
少司命望着眼前男子说的“她“，又望着墓碑。
她，是墓中人么，是他的喜欢的人么，群蝶漫舞的心琴境界，是像和树叶交流一样么。
两人如此又过了十天，少司命神奇般的将琴音弹的惟妙惟肖。
终于在一日，李渠如往常一样在一边，听着少司命抚琴。
琴声至一半，少司命突然停下，闭上了双眼。
她好像有一瞬间，感受到了，那和自然相交的玄音。
她亲切的感受到了，她又开始抚琴，手指在琴弦上弹出的每一个音节都在耳边和天地融合。
终于，竹林上的蝴蝶开始一只两只，三只的靠近。
而少女闭上的双眼没有发现，一边的李渠平静的观望。
一曲蝴蝶随着最后的玄声结束，睁开双眼的少司命，看到了人生中最美的一刻。
群蝶围绕在自己身旁，慢慢飞舞。
她忍不住的开始在蝶群中翩翩环转，双手和双眼一起感受这极美的一刻。
她非常开心。
从未如此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