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突破
群情激愤，火焰冲天。
郑镖头看着枯瘦如柴面色焦黄的老姜，咬牙切齿。
示意瘦竹竿把崔英背起，郑镖头朝其余人咬牙道：“去镖车取两壶火油来！把这些害人的东西全他嬢的给我烧了！”
随着火油浇下，刺鼻的气味迅速扩散，众人以袖掩鼻，围着大坑整齐划一的掏出火折子，丢了下去。
砰~火油接触到火星的瞬间，轰然引燃。
树根湿润而火油易燃，一时间坑洞内噼啪作响，窜起的火苗也随着火油的蔓延而越发旺盛。
火光照应在每个人脸上，都是出门在外的刀客，老姜和崔英的遭遇让他们感同身受，心有戚然。
聚拢的黑烟在火堆上方升起，方圆十里可见。
郑镖头背着老姜回头看去，眼眸深处闪过一抹慎重和凛然。
“老鸡，别吹牛皮了，快来看看崔兄弟和老姜怎么样了。”瘦竹竿人还没到，声音就已经传来，只见他风风火火的一步跨到怀安与老鸡中间，将昏迷的崔英放到了石滩上。
狠狠的瞪了瘦竹竿一眼，老鸡招呼郑镖头把姜五放到崔英旁边。
这才低下头查看两人的模样。
怀安一眼望去，不由呼吸一滞，只见老鸡拨开崔英的头发，展露出一张苍老如姜五的面庞。
‘嘶~’老鸡倒吸一口气。
最先看姜五外邪入体，气血亏空看似可怜兮兮，实际上只需调养几年便能恢复。
而崔英不及弱冠，正是精气旺盛，气血充沛的年纪，却不想受到的伤势远比姜五要严重许多。
便是怀安未经修行，也能感知到崔英生机不显，死气环绕。
“老姜精神受创，气血亏空，回去后从库房领支十年的野参滋补元气，辅以丹药大概半年可痊愈。”老鸡把调配好的药丸塞进姜五口中，手指撩起几滴水，滴在了姜五的唇边。
药丸遇水即化，散发着舒适的香气，让姜五喉结滚动，塌下的胸口也随之恢复了起伏。
眼见姜五无恙，郑镖头这才舒了口气。
老姜跟了他二十年，他着实不愿看到自己的老兄弟就这样离他而去。
“崔镖师呢？”瘦竹竿探头看着老鸡手边的药丸，抓着后脑勺道：“老鸡你药丸这么神，也给崔镖师来两颗吧。”
“崔镖师情况不妙。他本源受损，生机已断，整个人就像是漏斗一般。”老鸡将药丸塞进崔英口中，苦笑道，“就算用灵药吊命，单凭我手中的这几颗也撑不过三天。”
“你就不会多搓几颗，还有这么多药粉，再来一斤都没问题啊？”
“老李！”郑镖头打断瘦竹竿的胡话，训斥道：“给老子闭嘴！”
瘦竹竿撇了撇嘴，转头看向了火堆。
老鸡撩水滴在崔英嘴唇，叹息道：“药物调配极为复杂，其中的几位佐药及其稀少，便是我出镖前也就带了五份的剂量。”
郑镖头心里明白，这五份是他和四位主镖师的保命药，往日行镖受伤，老鸡也从未拿出来过。
“漠北的沙漠，绝不会因为一场大雨就能变成草原。”看着崔英死气沉沉的面色，姜五心有戚戚然，“我学艺不精，已无能为力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死了吗？
怀安不认识崔英，也从未见过他先前的模样。
出门游历的这段时间里，他也见过不少尸体。
或是蹲缩在城市角落慢慢腐臭，或是在拖着板车送尸还乡。
古代的社会很残酷，在这样世界成长的人也已经习惯了这种麻木。
怀安不同，他清楚的记得，在重生之前，他也是这样麻木。
重生后，现代记忆和古代记忆的交融，让他学会了感性。
见其生不忍见其死。
眼前的人不是尸体，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他亲眼目睹下沉默的死去。
模糊的感知里，崔英口中的生气在不断流逝，死气在迅速增长。如老鸡所言，即便有灵药吊命，崔英也已时日无多了。
怀安微闭双目，将目剑之术全力展开。
宛如洪流倾泻般的精神力还未散开就被他生生止住，一边强行控制精神力聚拢，一边抹去强滞精神力带给他的反噬。
整个人看似不动声色，实则凶险性远超之前。
精神和情绪的负面怀安都能抹去，而真正肉体层面的伤害，怀安与寻常的凡人无异。
随着精神力的反噬影响，神元识海猛然收缩，
怀安只觉意识离体，竟然在以陌生人的视角感知体内气血的冲撞。
大江逆流洄退，识海巨浪翻腾。
铁锈般的腥味从嘴角溢出，在怀安的衣衫上印出几点败落的梅花。
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怀安紧守最后一丝清明，不断的用缺口抚平激震的识海。
重重叠叠的巨浪在一种莫名的伟力下，渐渐回落，直到识海平息的时候，一丝清凉的感觉从识海中央的灵台泛起。
这种清凉是心无杂念的空灵，是万籁俱寂的宁静，是打破枷锁的自由，是大浪淘沙后的精粹。
灵台悬于识海三寸，一缕缕流光宛如实质，沿灵台环绕，形成一道玄之又玄的光轮。
意识回归，怀安缓缓的睁开眼睛，双目中紫光流动，俨然是化神境界才能修成的神识外放。
老鸡震惊的看了怀安一眼，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对方的气质就发生了难以形容的变化。
看似气场内敛，更加温润。
实则拒人千里，三步间距宛如两界之隔。
精神力的突破让怀安的感知愈加敏锐，目剑本就是杀生之剑，随着怀安的神识探入崔英体内，被灵药缓解的死气顿时爆发起来，甚至连怀安的神识也被团团为住，若不能及时撤回，定会被死气污染。
“九死一生，却非回天乏术。”怀安喃喃低语，他无暇顾及渐渐被侵蚀的神识，在他的感知中，崔英的生机被死气层层包裹，若想把丹药散发的药力与他生机连接，必须得解决这些死气的问题。
如此之多的死气对于旁人是件难事，对于怀安并非无解。
这才片刻的时间，淡紫色的神识外已沾满了灰黑色的死斑。
怀安心念一动，将神识收回识海，转头笑道：“若是驱散他的死气，你可有把握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