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杀人
自古侠以武犯禁，即便新朝国力强大，也无法彻底扫除各地的土匪流寇。
说到这里，郑镖头自傲之余又有几分欣喜，镖局的客源终究是普通的商人，此番能与沧州的周家搭上关系，对于虎威镖局在北方的声望将有很大的提升。
问及押镖费用的时候，郑镖头连连推辞，最终拗不过怀安，还是收下了五百两的银票。
看着有些不满的郑镖头，怀安笑了笑道：“人情是人情，生意是生意，虎威镖局恪守行规，这规矩自然是不能破的。”
郑镖头无奈收下，心中苦笑不已，如果花五百两买到沧州周家的人情，这规矩又算得了什么呢？
大家都是聪明人，他自然也明白，怀安不愿因这点小便宜欠虎威镖局人情。
郑镖头轻叹一声，端起茶水示意怀安共饮。
两人静默不语，两盏茶杯渐渐见底。
空旷的大堂传来一声轻响，怀安放下茶杯，起身告辞。
“在下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在此叨扰了。”
郑镖头笑道：“能让怀安兄弟推掉百花会的邀约，想来也是件比百花会更加香艳的妙事，老郑也就不强留你了，让崔英送你吧。”
怀安笑而不语，颔首离去。
大厅外，崔英早已久侯。
待怀安出门，方才抱拳施礼，逾怀安身侧半步，侍剑而立。
经过了这些天的调养，崔英苍老干枯的脸已经恢复了血色，虽然还是皱纹密布，却也没有了先前瘆人的恐怖感。
怀安上下打量一番，微笑道：“这几日气色不错，本源亏空需要长时间进补调养才能慢慢恢复。周家倒是备有不少野参，此番你随郑镖头一起去沧州，可以向福伯领些回去。”
崔英俯首称喏，浑浊的眼眸静若死水，唯有那一闪即逝的感激被怀安捕捉。
崔英自然知道怀安是在安慰他，本源受损已经断绝了他的武道之路，即便进补调养也只是无根之火，唯靠油续。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道门有一秘法，名为‘抽添火法’，此为命门养生之术，有修复本源，蕴养生机的妙用。
注意到崔英的眼神，怀安张了张口，还是咽下了想说的话。
先不说怀安并没有《抽添火法》的法门，就算有，他也没有足够的法力为崔英施展。
回去的路上，拥挤的街道好像松散了许多。
崔英心有郁结，所以面色有些阴沉。
再加上皮包骨的身材撑起墨黑色的长衫，违和且诡异。
身影单薄好似一碰就碎，但又有谁敢主动去招惹这样的‘剑客’呢？
行人刻意的避让和众人敬畏的目光，让怀安有些哭笑不得。
刚到客栈，怀安就匆匆的打发走了崔英。
同时嘱咐小二儿不许打扰，自己一个人回到了房间。
时间不等人，怀安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手掌翻转，一片玉简从袖中滑落掌心。
这是真正的《纯阳仙法》，也是那一本书册烧尽后留下的宝物。
在画舫里，因为有青芽在，怀安就把玉简藏入了袖中，本想今晚翻阅，借明日东来紫气辅助修行。
却不想半路上遇到了那个不知法号的老僧。
想到这里，怀安眼中杀意隐现，随即微阖眼帘，跏趺坐于床榻上。
怀安屏息凝神，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下来，一时间街道的喧哗，屋顶的麻雀，小二儿的走路声，皆被屏蔽。
心神已静，掌心的玉简在怀安的神识中显得更加玄奥。
一缕缕纯阳之气不断溢出，如烟如雾。
怀安手掐指诀，抱元守一。
将神识包裹玉简，融于其中。
轰！
一瞬间，玉简毫光大作，一个一个圆润端雅小篆，慢慢在虚空浮现。
数百个文字仿佛小溪流水，缓缓流淌，由怀安心窍流入，直抵灵台识海。
脑海中一篇口诀渐渐浮现，怀安心念一动，气机随之流转，在身体中运转开来。
随心法运转，怀安逐渐进入到一种入定的状态，心境空灵，不染外物，身如浸于温润泉水中，浑身上下舒畅难言，恨不得永驻于此时。
修道艰难，难在无法守心。
猿马难勒则心魔横生。
就在怀安沉浸在修行的愉悦感时，心底深处泛起的一丝凉意犹如当头冷水，把怀安瞬间浇醒。
怀安这才恍然，回过头来，发现自己已经神游物外，险些与天地同化。
缓缓的睁开眼眸，怀安吐出一丈白气撞开窗户消失天际。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辉也在此刻落幕。
原来才过了一下午？
怀安站起身来伸个大大的懒腰，全身筋骨噼啪作响，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许多。
一股若有若无的真气沿经脉运转，每一个周天都能浑厚几分。
“纯阳仙法果然玄妙。”怀安让小二儿送来热水，懒懒的躺在木桶里，轻笑道：“有纯阳仙法筑基，先天目剑御敌，我的自保之力确实大有提升。”
焚香沐浴过后，怀安简单的将头发束起，着一身深色长衫，牵着毛驴悠悠然的离开了客栈。
城外灯火阑珊，一簇簇烟花升空而起，照亮了整个江边。
怀安逆着人流朝城外的小塘山走去。
百花会既是大江南北数十家青楼的花魁评选，也是淮阳文人才子几年一次的文坛诗会。
街上行人无不喜笑颜开，享受着热闹的气氛。
唯有一人行色翩然，不为外物所扰，自然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城楼上，几家城内大户的女眷一边欣赏江边焰火，一边嬉戏打闹。
唯有一个绿裙女子靠坐在城墙上，不时举坛痛饮。
“女凤姐姐，你在看什么呢？”面色有些泛红的莹莹顶着额间蒙蒙细汗，趴靠在女墙上，好奇的看向女凤。
女凤遥遥一指，怀安若有感应的回头望去。
一眼就看到了城墙上的女凤和莹莹。
莹莹自然也注意到了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突然止步的怀安，瞪大眼睛观察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道：“那个人是怀安？”
“江边这么热闹，他去小塘山做什么？”
舔过唇边的酒渍，女凤望向漆黑昏暗的山林，幽幽的说道：“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