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深夜,偌大的皇城不复往昔的祥和热闹,宫女和太监们乱作一团,像无头苍蝇般在错落有致的雄宫宝殿间穿梭,奈何四方城门都被四国的士兵堵住了,他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位于皇城最中间的民和殿,变得空空荡荡。
一位身穿锦绣龙袍,头束紫金皇冠,金石为帘遮在眼前,蟒带间别着三尺青锋的少商帝赵启毫无形象的坐在大殿下,身旁的蟠龙柱边还靠着一位更邋里邋遢的老头子,正在和赵启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每念叨一句,便要咕嘟嘟喝上一大口。
“囚老头,你看咱们征战四方十几年才打下的江山,不到半年就被打到家门口了,天上那位可真是盯得紧啊!”
“赵启啊,当初你三顾茅庐,外加我也没几百年活的了,便出山辅佐你。现在已经过去十七年了吧!”
“是啊!这些年多谢囚老相助,只可惜…………”
赵启叹口气,随手抢过囚老头手中的酒葫芦,猛灌了几口才扔回囚老头的怀里,慌得囚老头急忙接住酒葫芦,没好气的瞪了赵启一眼,
“你小子,别糟践好东西啊!”
用脏兮兮的袖子擦擦葫芦口,囚老头小抿一口后才把酒葫芦盖好夹在胳肢窝,生怕再被赵启抢去。
赵启也是醉了,这老小子怎么越活越抠门,还嫌弃自己的口水,当初在御膳房偷吃自己的菜肴,害的自己只能吃残羹剩饭,老而为贼,古人诚不欺我!而且囚老头手中的酒水还是赵启覆灭蜀国时,从蜀国皇宫中夺来的稀世佳酿,全被这老头占去了。
“我说囚老头,我一个将死之人喝你点酒怎么了?你是真的抠门,以后谁要是和你一起合作,非亏死不可!”
“唉,死就死吧!反正这世界就是牢笼,说不定死还是一种自由之道呢!你这小子又没讨老婆,一个子孙都没有,这世间有什么是你留恋的,早死早解脱吧……”
“唉,这狗老天,就差一点啊!……”
就在赵启感叹时运不济之时,一个公公突然闯进大殿,看到邋遢的二人登时惶恐的低下头颅,快步跪倒在赵启面前,恭声说道:
“启禀陛下,大殿外来了三个怪人,说要件囚国师!”
“知道了,你下去吧!”赵启随意的挥挥衣袖,转头看向囚老头。
“该来的总会来的,赵启啊,若来世相遇,老夫肯定与你义结金兰,那三个人是来阻我的,这次老头我救不了你啦!”
说完,囚老头双手撑地艰难的靠着柱子站起,摇摇晃晃的的走向大殿外。谁能想到这位没有一点威仪的老头是夏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囚国师呢!
“花仙,剑神,酒鬼,别来无恙啊!你们来看望我这个老人家,有没有带足酒水啊!”
“那是当然,您可是陶渊的半个师傅,学生这次可是把藏了两千年的紫竹酿带来了,只求老师能够体谅学生的难处。”
一个远比囚老头穿着邋遢的酒鬼恭恭敬敬的向缓缓迈出大殿的囚老头行了个拜师礼,只是那一尺有余的络腮胡乱如枯草,实在是有碍雅观。
等囚老头走到近前,周身遍布百花的美妇人,若仔细看去,能看到那百花在缓缓的盛开,再凋谢,宛若活物。花仙姜玉葱指轻捻桃花,微微弯腰以示尊敬,摇曳的身形让人神魂颠倒,若九天谪仙降世,倾国倾城。
花仙身后还伫立一位青衫剑神,背上古朴的剑鞘似乎束缚了一股刺穿天地的锋芒。剑神知道此行实在是有违本心,无颜面对囚老头,听到囚老头走件,只得侧身作揖,再度背向囚老头。
“好了,我知道你们今天来的原因,你们成为执掌使最短的也有两千年了,我懂你们的难处,今天就让我们在这白玉台上喝酒赏月,只希望他们还有一丝恻隐之心吧……”
“您放心,这次是道主,冰主,两人亲自出手,最后佛祖会亲自出手度化这满城的幽魂。”
酒神说完便不再言语,从袖间取出几个泥封酒坛子,四人就在刺骨的寒风中饮酒望月,静坐无言……
没让四人等多久,就见皇城上空一点亮芒骤现,在所有人惊颤的瞳孔中急速变大,下一秒,半个皇城大小的火球出现在民和殿上空,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句庄严的怒喝,传到永安城每一个民众的耳中。
“吾,道祖(冰主),代天行罚!天火降世!望世人能知,善恶终有报,祸乱人间者,当诛!”
如烈日般巨大的火球顷刻间将皇城吞没,一座座瑰丽奢靡的琼楼金阙,楼阁台榭被天火摧毁殆尽,成百上千大家巨匠用百年的雪原红木精心雕刻的建筑在火中不断爆鸣,琉璃瓦片如雨落般砸在白玉石上,四分五裂。
最后,连白玉铺成的道路都龟裂开来,更别说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太监们了,还没来得及发出呼号,便化作灰飞。
偌大的皇宫最后只余五人尔,待得皇城被摧毁殆尽,满天大火中显现的两道身影在天空中渐渐隐去,永安城恍若白昼,没有人去欣赏天地异象,皇城传来的滔天火光,无不显示着那里已经成为人间炼狱。
今夜,一代明君即将陨落。
“你们三个现在可以离去了,给启儿一个体面的离去。”
“是,以后有机会再来陪陪您老人家!”三人在酒鬼的带头下,身形攸的隐去。
永安城的百姓们本以为皇城的漫天大火就是最可怕的惩罚,下一刻,便惊恐的躲回房子里,天空更恐怖的剧变正在向着皇城袭来。不知从何而来的漫天乌云急速聚集在永安城的上空,乌云笼罩的范围已经覆盖整个永安城,远处还是有许多乌云不断涌来,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充斥在人们心中,空气在这一刻似乎凝滞了。
就在乌云已经覆盖大半个夏朝后,民和殿的上空终于出现了异样,一道刺目的白芒在轰鸣中撕裂厚重的乌云,直降民和殿上空!
这时候,赵启已经屹立在民和殿废墟的上空,平静的面对着即将到来的天罚,真神境威压抵抗着浩荡天威。
天意刑罚第一刀!斩肉身!
没有一丝防抗能力,刀芒没有一丝停滞,转瞬即逝,半空中赵启肉身瞬间炸开,只剩下一个光芒万丈誓要与天争辉的半人高的七彩神魂。
天意刑罚第二刀!斩神魂!
一柄四尺有余的冰刀从空中悍然斩过,前一秒还气势煊赫的七彩小人再次被冰封,炸成糜粉,半空只剩下一点光芒柔和的小点,如风中的烛火般忽明忽暗,好像下一瞬就要泯灭掉。
天意刑罚第三刀!斩真灵!
一柄精巧指长介乎实质与虚像的天刀缓缓浮现在天空,就在这时,囚老头动了!
一次闪烁间,疯老头就出现在那点真灵上空,转头望着赵启,口中呢喃着,“傻小子!就让老夫来代你受最后一刀吧!”
囚老头用七彩神泥裹住赵启的真灵,指尖一划,一道幽幽的虚空裂痕出现在囚老头掌间,屈指一弹,七彩神泥被囚老头送进永安城龙脉的逆鳞之处。
把赵启的真灵安顿好后,囚老头抬首望向天空,敞开心神,即使以他当时顶峰的实力面对这样的一刀,也只能引颈受戮。
天刀一瞬间的迷惑后,锁定了囚老头的真灵!
生死一刻,囚老头很满意自己的决定,度过超脱神劫九千年,自己从未做过一件舒心的事情,只有遇见傻小子的十几年痛痛快快的活着。就在刚才,自己救下傻小子时,真灵中傻小子的虚线还疑惑了一下,他能看到傻小子最后是真心的不舍,不愿意自己挡刀。
又让这傻小子不爽不开心!这波不亏!
还记得当初这小子才十五六岁,还是个太子就敢来大山中骚扰我这老人家,每天装作老大人似的在自己面前耍些小聪明。当自己出山认真陪他玩的时候,赵启这小子只能屡屡吃瘪!哈哈……那些日子才叫活着啊!
傻小子,我把千年呕心沥血创造的功法放在玉佩中了,你到时候醒来,可别觉得功法太难啊!要是你学不会,那可真是瞎了老夫的眼了!不过也不可能,你小子可是武学天才,而立之年,就突破真神境,想来定能学会那部功法!
现在,老夫先走一步,不能看到你创造的美好明天了!
就让这残躯在最后为你做出一点贡献吧!
想到这,又一点真灵浮现,囚老头主动赴死,只求留下残躯!
天刀隐匿,永安城再度被黑夜笼罩,失去生气的囚老头砸落尘埃,在皇城中心砸出一个大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