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曾经有梦
“我是谁？”
深夜，吴贤帆站在窗边，看着天空中的弯月喃喃自语。柔和的月光照在吴贤帆的身上，那张苍白无比的脸，居然笑了。
多久没有笑过了？
恐怕吴贤帆自己也记不太清楚了。举起手中的红酒，敬了着美妙的天空一杯。猩红的液体从嘴边滑落，恍若吸血鬼美味的晚餐，在半空中化为一片片玫瑰花瓣，把所有的思绪带入了深夜里。
“时间若能倒转，我能不能选择好梦一场？”
血红的酒滴，最后滴落在了吴贤帆手边的一本破旧的笔记本，染红了一小块儿，如同血迹一般鲜明。
这个笔记本曾经是吴贤帆最宝贝的东西。
在吴贤帆十岁的时候，妈妈给他买了这一本笔记本，带着一个小锁头，吴贤帆很喜欢。
妈妈告诉吴贤帆，说：“这是一本具有神奇魔力的梦幻笔记本，以后帆帆可以想到的、梦到的事情全部写在本子上，然后等他长得很高很高，比妈妈还要高的时候，这些记在本子上的事情就都会实现啦。”
吴贤帆很兴奋，当天晚上一夜未睡，在本子上写上了伟大的构图。
“我想要开个饭店，饭店里有好吃的，有好喝的，有爸爸，有妈妈，还有很多很多的玩具。”
写完后吴贤帆小心翼翼的锁上本子，害怕不小心把字压坏了，梦就不灵了。最后吴贤帆郑重地将本子锁在了最为坚固的铁皮盒里放好。
吴贤帆问妈妈：“梦想本子真的会实现我的梦想吗？”
妈妈说：“肯定会吖，只要帆帆每天吃很多很多的饭，梦想就实现了。”
吴贤帆问妈妈：“我的梦想实现了吗？”
妈妈说：“快了，帆帆还要张这么高，梦想才实现呢。”
吴贤帆问妈妈：“我会乖乖的，梦想是不是就会早点来？”
妈妈说：“傻孩子······“
自那以后吴贤帆再也问不到妈妈关于梦的事情了。
妈妈在吴贤帆12岁的时候，死于癌症。
葬礼上，贤帆不哭，不闹。完全不像是一个刚失去妈妈的孩子，简直平静得连大人都觉得奇怪。反倒是爸爸，哭得像个小孩。
葬礼结束的那天晚上。吴贤帆取出了他最重要的本子，在本子上面写着“妈妈要准时回来哦。帆帆很快就长高了。”
自那以后，吴贤帆更加乖巧懂事了，好好吃饭，努力学习。让最初担心吴贤帆承受不了打击的爸爸也放下心来。
“孩子太小，还不懂事吧。”爸爸是这样想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吴贤帆逐渐长高，直到吴贤帆高中的时候，他已经明显比妈妈高了。可是妈妈还是没有回来吖？
道理难道吴贤帆不懂吗？
但吴贤帆坚定地选择去相信，可是事实就是如此苍白无力，直到这一刻，吴贤帆彻底奔溃了。他跑到了一个没人知道的角落狠狠的哭了一场。第二天，像一个没事的人一样，回学校上课。
越痛苦的事情，人总会把它埋在内心的更深处。
那一年，吴贤帆以优异的成绩考到了省外的高校。
吴贤帆选读的是心理学，研究梦境方向。
他认为，梦可以体验现实，走向现实，甚至回到现实。
这是多么疯狂的想法。每一个人都觉得他疯狂。他开始了无穷无尽的实验，从药物引导到物理刺激，甚至寻求其他方法入手。不过最后还是失败告终了。
没有人可以理解这个疯子。甚至，他的爸爸。
“我无法理解你。”吴贤帆的爸爸说道。
吴贤帆沉默地看着爸爸，没有说话。
爸爸想带吴贤帆去看心理医生，在爸爸刚刚预约好医生的时候，吴贤帆主动搬进了精神病院。
吴贤帆说：“我愿意接受治疗。”
每一天，除了跟医生交谈之外，更多的，吴贤帆是跟病人们交谈。
一个月下来，医生得出的结论是“吴贤帆思维敏捷，想法新颖，态度端正，行为正常。无病。”
但吴贤帆还是留在了精神院里。每日跟病人们交谈。
有一次，吴爸爸带着老伙计吴祝去探望吴贤帆。吴爸爸希望吴祝能够劝一劝儿子，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那一天，吴祝跟吴贤帆聊了整整五个小时。可在吴祝的眼里，吴贤帆的行为更像是一个执着严谨的学者。吴贤帆的一切，是在为心理学的发展进程作出贡献。吴祝很赞赏眼前的侄子。并鼓励他，说有什么学术上的需要帮忙的可以找他。
自那以后，吴爸爸也任吴贤帆去了。
······
“我一生中，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将那本邪书，交给那个孩子。”吴祝有些哽咽的说道。
身为教育局局长，吴祝可以接触到各式各样的书籍，有一次，有关部门查封一个异教，收缴了一些神魔鬼论的书籍。这些书籍最后送到了吴祝手中，吴祝略微翻看了一下，有一本书从阴阳变化，精神轮转方面简述了关于梦。在那么一瞬间，吴祝觉得这种书籍可以给研究梦的吴贤帆带来一些帮助，于是就把书给吴贤帆送去。
就在送书之后的一个多月，传来了吴贤帆自杀的噩耗。吴祝当时也没将这方面联系起来，当时就觉得十分惊讶，以及惋惜。
原来，吴贤帆在看到神鬼论的书籍之后，在他尘封多年的领域里就像开启了一片新的大陆。他找了很多相关资料，却在最后选择了一条不归路。
“残月之下，困于梦中，食梦而归，化身梦魇。”石头平静地说道。
吴祝微微颤抖，他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说道：“我清楚的记得吴贤帆在梦中跟他说，要构造一个真实的梦，如果所有的人都入梦了，梦不就是现实？现实会成为新的梦。”
“他或许已经迷失了。”在听过吴贤帆的经历之后，结合见过的梦魇，石头说道。
石头见到的梦魇，是食梦鬼，而不是造梦者。
“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吴贤帆的遗物？”石头突然说道。
“现在吗？”
“很紧急。”
“老吴家就在附近，我带你过去。”
五分钟的车程，吴祝带着石头和吴小冉来到了一个老旧小区。小区里几乎是小平房，破落沧桑，充满了历史的痕迹。跟四周的高楼大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进到这个小区，石头这里阴气浓烈，鬼魂游行，虽然不至于如恶鬼般现形作恶，但明显十分奇怪，这里明明是居民区，人类聚居之地，阳气汇聚，怎么会阴气如此之重？
石头变得十分谨慎，心中隐隐不安。
“这里·····有点冷。”吴小冉缩了缩身子，低声道。
石头沉默不语。
吴祝带着石头和吴小冉七拐八转，从这一条进去出来后又进入了另一条巷子，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三人在一间四合院门前停下了。
石头都有些惊讶了，在这儿平房密集的小区里居然还有这么一间气派的大宅子，高耸的围墙，巨大的木门，门之上还挂着一个古香古色的牌匾，上面写着吴宅。
若是在两边挂上两个大红灯笼，门前白两座石狮子的雕像，简直就是古代大户人家的宅子。石头心里打量道。
吴祝见石头有些诧异，解释道：“吴家是书香世家，这座宅子是祖上传下来的。因为吴家祖上出过有名的大文豪，所以这里受到了政府的保护，得以保存下来。”
吴祝说着便上去敲门。吴贤帆的爸爸吴国义也是个文人，是中文大学的国学教授。为了最大程度保留宅子的历史痕迹，吴国义甚至没在门前装一个门铃，所以叫门基本靠吼。
“国义，我是吴祝，有些急事在你呢，老伙计，快开门。”吴祝边拍门，边提高嗓子喊道。
但喊了许久都没人回应，于是吴祝停了下来，准备给吴国义打个电话。就在吴祝刚刚拿出手机的时候，诺大的木门，缓缓地开了。一股冷风从门内吹了出来，竟然有些刺骨。
“咦？”吴祝原本以为吴国义来开门了，但往门内看过去，却没有见到一个人影，“难道这门坏了？”
吴祝没有多想，急着带着两个人走进了宅子，这里吴祝也相当熟悉，直接就走去了大厅的位置。一般这个时候，吴国义都会在大厅内品茶。
夜空中，乌云遮月，群星黯淡。一个老头子站在了走廊上，他穿着中山服，拄着一根拐杖，双眼目视着前方。
吴祝见到老头子，加快脚步走上去，说道：“老吴·······”
“驱散！”一声大喝打断了吴祝，石头疾跑向前，越过了吴祝，来到了吴国义面前，两指并拢，携带着驱鬼之力刺向吴国义的额头。
可是双指还没触碰到吴国义，吴国义便消失了。
“居然化实为虚！”石头震惊道。
“我等你很久了。”黑暗中传来诡异的声音，男不男，女不女，或者说，是许许多多声线的重叠。
“这是？”变化来得太快，呼吸间，老伙计消失了，石头站来眼前，与黑暗对话。
“吴爷爷，你的老伙计已经死了。”石头说道。
“什么！”吴祝差点晕了过去，吴小冉搀扶着他。但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现象的吴小冉，此刻被吓得脸色苍白。还好有着练武的底子，不至于晕过去。
本来背对着两人的石头往空中一跃，一个后空翻，在空中手指一转，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圈住了吴祝跟吴小冉，在石头落地的时候，圆圈散发出淡淡的光芒。石头站在吴小冉的跟前，去出了两条红绳子，分别系在了两人的手上，说道：“记住，天亮之前，不得离开这个圈子。”
说完便闯入了夜色中。原本心里惶恐不安的吴小冉看着消失的背影，内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今晚，可是一场恶战。”石头沉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