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边铂贤又说了许多才后知后觉停下话语，摸摸后脑勺看着陈桦：“花花呢？花花觉得四年后我们会是什么样子？”
“我？”陈桦眨眨眼睛，“四年后你还在茶蛋，三十岁的人了还是场场演唱会疯狂撩妹。”
“你的中文水平还是很差，见到我爸妈的时候，大概只能像现在一样僵着舌头说一句别扭到爆炸的‘伯父伯母好’。不过那时候小枫应该是可以听懂你说话了，你们两个可以正常交流。”
“我还在演戏。运气好的话应该还是偶尔能演主角，有人觉得我演技还可以去搜索我的话，会发现我这样一个不算很优秀的小演员，竟然有一个这样优秀的男朋友。”
边铂贤失笑：“什么啊，花花是故意把我说的往反方向说吗？”
陈桦笑着睨他一眼，继续往下说：“大家都空闲的时候，我们应该会和矮子他们两个人一起出去哪里玩玩，毕竟，我从前和她约定过，等彼此都找到另一半的时候要时常一起出去聚一聚。”
“嗯，过年的话，就像你说的那样，大年三十在中国，正月初一在韩国。大年三十晚上你可得陪着我们一起看春晚，十二点整的时候，烟花是少不了的——每一年我都是这样和我的家人过年的。而以后，还多了一个你。”
“放烟花的时候，我撒娇让你唱歌给我听的话，你应该会唱的吧？”
“嗯，那就在新年来临的时刻，一起放烟花、唱情歌。”
他们选择的那条小径因为很少有人走的关系，路灯间的距离极大。
陈桦身上还是白天那件姜黄色的羽绒服，那鲜艳却不扎眼的颜色在昏暗的灯光下透着温暖的感觉。
她帽子底下那张小小的却肉肉的脸还是和初见时候那样。眼尾微微上挑的柳叶眼水光潋滟的，像是会发光。
陈桦有一个习惯，或许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她每两句话的间隙里，嘴角都会轻轻上翘，弧度不大，但看着的人总会觉得，这是一个说话都会温柔微笑着的人。
如今她设想着将来，边思考边说的关系，说话语速挺慢，这也使得她话语之间的那个浅淡微笑保留的时间更长了些。
并不清晰的光线里她脸上的憧憬与幸福依然清晰可见，好看的柳叶眼抬起时载着温柔，垂眸时睫毛落下的阴影像是蝴蝶翅膀扇动。
边铂贤没有忍住，上前一步，手臂一伸把陈桦整个抱进怀里。
陈桦因为他有些突兀的动作停止说话，仰起头来看他，嘴角一咧露出尖尖的小虎牙：“怎么啦？”
边铂贤摇摇头：“没什么。”
他顿一下，又欲盖弥彰地解释一句：“我冷了，这样抱着花花的话，会比较暖和。”
陈桦下巴搁在边铂贤肩头，微微笑一下，倒也不戳穿他，只顺着他的话语征询他的意见：“那我们现在过去报告厅？吹不到风的话应该会暖和很多。”
边铂贤脸颊在陈桦围巾上左右磨蹭一下，轻声应道：“嗯，好啊。”
走到报告厅门口的时候，学校的学生都已经到了，此刻正一个班级一个班级有秩序地往里走。
陈桦站在暗处看学生们兴奋地一会儿与身边人讲话，一边又转过头去和身后的朋友打闹，一时间又觉得自己的高中时光仿佛就在昨天。
为了不至于在清一色穿着校服的学生之间显得太过显眼，陈桦三人是在全校学生都落座，舞台灯光暗下来之后才轻悄悄摸进报告厅的。
报告厅很大，最后几排的位置都是空着的，陈桦一手拉着边铂贤一手拉着陈枫，猫着腰走到最后排坐下来。
舞台上的幕布拉起来，一男一女两个主持人出来报幕，陈桦就小声在边铂贤耳边翻译着。
节目一个一个进行下去，歌唱、舞蹈、乐器演奏、小品、相声应有尽有，台下的学生们总在自己班的节目开始表演，或是校内比较有名气的几个人出场时尖叫欢呼得最为兴奋大声。
这过程中，陈桦和边铂贤两个人除了偶尔翻译时会有交流之外，一直都是认认真真看着表演。
只是相较于陈桦的一脸淡定，边铂贤一直都挺激动，真和一个十五六岁的高中生一样，台下其他人起哄他也跟着乱吼一通瞎起哄，只差没在手里拿根荧光棒死命挥起来。
陈桦好笑地看他，顺手帮他理一理因为激动而变得乱糟糟的头发。
之后的一个节目是一个女孩子边弹吉他边唱一支曾经小火过的歌曲。前奏一出来，陈桦就微微怔一下，继而微笑起来。
“花花？”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边铂贤侧脸来看她，疑惑地轻声叫她的名字。
陈桦摇头：“没事，只是，五年前的那次圣诞晚会，这首歌我也唱过。”
尽管陈桦一直都拒绝承认，但她确实是一个小清新和重口味相互融合的矛盾体。
可以在看完恐怖片以后面不改色地去牛排店点一份五分熟的牛排，也可以大半夜地偷偷摸摸在被窝里看一部校园爱情电影看到又哭又笑。
所以如今女王范十足的人，确实也有过一个人随意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边弹吉他边演唱《斑马斑马》的过往。
那时候她借来一件男式的夏季校服衬衫，有些过长了的袖子挽起来一截，底下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就这样清清淡淡在台上唱完这首歌。
上台前和上台后班上的同学为了和别的班级比气势，都是用吼的来给自己助威，演唱的过程里台下却是安安静静的。
她闭着眼睛轻皱着眉头唱歌，偶尔微微掀开眼帘，看到台下几个女孩子安静聆听的脸。
那是她的高二年代。
不同于陈桦的小烟嗓，这个女孩嗓音柔软，唱着歌的时候温温柔柔的，伴随着吉他声有让人安静的力量。
许久不出现在耳畔的熟悉曲调让陈桦忍不住轻轻跟着哼唱起来。
为了不被前排学生发现，她把嗓音压低在喉咙里，低哑又温柔。
边铂贤不再看着台上，只一直侧着脸看她。
女孩的节目很快结束，主持人报幕的间隙，陈桦自言自语般轻声感叹一句：“那个时候，我最喜欢的，还是唱歌呢。”
“只是后来接触了表演，发现表演也一样让我喜欢，甚至，超过了对歌唱的喜欢。”
“啊，这样想一想，如果花花是以歌手的身份出道，或许也很不错呢。”边铂贤笑着道，“毕竟花花的歌唱实力也相当不错。”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陈桦轻笑，“但是现在这样，我觉得就很好。”
“我喜欢演戏，也有人认可我的戏，这样很好。”
“作为演员出道以后，接到韩国电视剧剧组的邀请，去韩国拍戏，进而参加综艺节目认识你，这样很好。”
“总觉得，如果作为歌手出道，就不一定会遇到铂贤你了呢。”
前排掌声和喝彩声再次响起来，又一个节目开始表演。
圣诞歌曲的节奏总是欢快，穿着红色圣诞老人服装的学生们蹦蹦跳跳出现在台上。
陈桦转头看一眼台上，又转回头，在欢快的乐声里笑得灿烂：“圣诞快乐啊边铂贤。”
圣诞快乐，不止圣诞快乐。
我希望你，永远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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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歌曲串烧出来的时候，陈桦扯扯边铂贤的衣袖示意他提前离开。
等节目全部表演完再离开的话，一来人群太过拥堵，她害怕和陈枫走散，另一方面也是出于担心学生里会有人认出两人的考量。
边铂贤点点头，站起身半弯着腰，他一只手放到陈枫后背，另一只手放到他腿弯处一个用力，就把小孩抱起来。
“走吧。”他笑着轻声说，极顺手地牵着陈桦的手。
陈枫年纪小熬不了夜，回家以后陈桦催促着他洗完澡上床。
即使陈枫已经是到了上小学的年纪，陈桦有空就给他讲睡前故事的习惯依然没有更改。
故事快到尾声，小孩子无辜的下垂眼已经是半闭不闭的，轻轻打一个哈欠，白嫩嫩的脸皱成一团像一个小包子。
陈桦笑着替他掖掖被角：“睡吧。”
“姐姐......”小孩已经连眼睛都睁不大开，却较为少见地叫住她，而且不是拉住陈桦的衣摆，而是出声叫了她。
“嗯？”
“圣诞老人......”
“会来的。”陈桦温柔道，“小枫早点睡觉，等睡着了圣诞老人就会带着礼物过来，把礼物放到小枫的小袜子里头。”
陈枫乖乖点头，眼睛终于闭起来。
陈桦理理他的额发，俯身亲吻一下弟弟的额头：“晚安，小枫。”
陈桦刚走出陈枫的房间就看到等在门口的边铂贤。
他眼睛亮晶晶的，大概是晚会带来的激动还没有过去，压低的嗓音里依然带着兴奋：“花花，现在还不算晚，我们再出去走走吧？”
陈桦转头看一眼墙上的时钟，九点五十，不算太早也不算太晚的时间。
陈父陈母还没有回来，陈桦思索一会儿，轻声问道：“饿吗？去吃宵夜？”
边铂贤仅仅思索零点零一秒就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好！”
两个人跑去便利店买了两大杯关东煮，圣诞夜便利店客人较之平时更多，原本就不多的座位此时更是被坐得满满当当。
陈桦和边铂贤一人捧着一杯关东煮暖手，慢腾腾出门寻找能坐下的地方。
最后找到的落脚点是小区门口那颗老树底下的长椅，两人落座后就开始腮帮子一动一动地嚼东西。
没多久关东煮被尽数消灭完，陈桦揉揉肚皮往后一倒放松地靠在椅背上。边铂贤笑着歪头看她。
一阵风吹过来，把遮着月亮的那片薄薄云彩吹散开去。
皎洁的月光少了云朵的阻隔似乎更亮了一些，映照在边铂贤脸上带着点透明的光泽。
吃关东煮吃得有些热了，他摘下帽子此刻还没有戴上，乌黑的头发因为风的吹拂而微微蓬乱着。
月光下他眉眼弯弯，尖尖的小下巴半埋在咖啡色的围巾里头，笑容仿若不谙世事的十几岁少年，露出来的牙齿齐整得好看。
边铂贤突然伸出一只手在陈桦发顶乱揉一气，直揉得她头发在脸颊前方乱作一团。
陈桦一把打掉他作怪的手，低下头两只手梳理自己的头发。
边铂贤“哈哈”笑，笑声干净又爽朗。
“我说。”陈桦还低着头，他却不管不顾地开口。
也或许是因为陈桦低着头看不到他的表情，他才不至于太过羞涩。
边铂贤舔一舔唇角，又重复一遍：“我说，陈桦，我爱你。”
陈桦整理头发的动作猛地一顿，她倏然抬头，不顾依旧凌乱的头发，柳叶眼瞠得圆溜溜的，精致的眉毛扬起来：“什么？”
从前刚认识的时候，边铂贤这样叫她——陈桦xi。
渐渐相熟起来，关系开始出现转机的那个夜晚，边铂贤这样叫她——陈桦。
陈桦还记得那晚他清亮的嗓音说出“晚安，陈桦”时候的语调。
此后他改换称呼，一直叫她“花花”，带点撒娇的意味。
而现在，他又再次叫她——陈桦。
边铂贤说，陈桦，我爱你。
不是没听到过他的表白，心里对他的心意也很是了然。
只是这一刻他说出这样的话语，认认真真叫她的名字，用着这样郑重的语气。
她还是很没出息地，怦然心动。
这一天的风真是挺大，又一阵刮过来，把陈桦的头发吹得更加凌乱些，也吹来另一片云彩重新遮挡住月亮。
陈桦眼见着边铂贤浸浴在银白色月光底下的脸孔一点一点附上云朵带来的阴影，只一双下垂眼依旧透亮，黑白分明的像上好的琉璃。
“陈桦，我爱你。”边铂贤又说一遍，一字一顿地，眼睛紧盯着陈桦的眼睛。
在陈桦仍怔愣的当口，他伸手，温柔地一丝一缕整理她的头发，把它们理顺了藏进她的围巾里面。
把陈桦耳边的发丝别到她耳后后，边铂贤极顺手地抚摸一下她玉白的耳朵。
他指尖的冰凉让陈桦下意识缩缩脖子。
边铂贤急忙把手抽回来用力揉搓几下又放到嘴边哈几下气，等确保手不再冰冷才重新伸出去轻捏一下陈桦的一侧脸颊。
云朵不知什么时候又被吹散开，月色朦胧里他微低着头对陈桦笑，下巴尖细下垂眼弧度弯弯，嘴巴笑成方块的形状。
大街上行人不似白天那么多，但圣诞节的夜晚，出来活动的人也不算少，偶尔几个还轻声哼着圣诞歌曲。
边铂贤放开陈桦的脸颊，手臂继续向上抬一些，轻摸她的发顶。
这一次他动作温柔，小心地没有将她的头发弄乱分毫。
“圣诞快乐啊，花花。”他轻声说，嗓音温柔，几乎都要散在这冬夜的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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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我说这么重要的圣诞节，你家那位前不久才自曝恋情虐得一手好狗的人竟然没有秀恩爱？”大街上，个子稍高一些的女孩子伸手捅捅旁边伙伴的腰侧，半调侃地问道
“铂贤？可能两个人行程对不上吧。艺人嘛。”旁边稍矮些的女孩不以为意地耸耸肩，“狗粮什么时候吃不是狗粮？”
正说着，手里的手机震动一下。
她掏出手机解锁。
“啊啊啊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铂贤发微博了！”
“啊这位自从公开以后，更新微博的频率快赶上ins了吧？”高个子的女孩嘀嘀咕咕，“怎么璨烈就不跟着学学呢......”
“我！的！天！又是一大盆狗粮嘤嘤嘤，我可以吃到明年！！”矮一些的女孩激动地嚎一嗓子。
好友有些好奇地凑过去：“发了什么？”
“你自己看。”
手机屏幕上是边铂贤的微博界面，最新一条微博的发出时间显示为“刚刚”。
【7v：圣诞快乐啊各位，此刻应该也和我一样和最爱的人在一起享受这快乐的气氛吧？】
配图的照片里是两个已经空了的关东煮杯子，以及两只比着“v”字形的手。
两只手的手腕处，一对情侣款式的小银镯映着月光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