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真相
夏日的浮阳郡太阳晒着深灰粗噶的砂石城,让石头们吸饱了热辣的能量,就算到了深夜,整个城市都还像放在炭火上炙烤着一样,饶是如此,而今没多少在外头纳凉的人。
毕竟前些日子这浮阳郡还给一群焦国义士打着复国的旗号给占领了,这样一个乱世,活着比什么都好,所以为了安全起见,这时候能别瞎转悠就别瞎转悠。
沈佑宁带着戍北营十几人踏着细碎的星光回到浮阳郡的驻军之地的时候,已经过了三更时分,夜色下他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平静的叫人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将军,焦国这些乌合之众,下次叫任校尉一个人去就行了,您又何必每次都跟着劳碌呢?”回到军营,有皇上特赐的侍从前来伺候沈佑宁。
“你也下去吧。”沈佑宁不惯有人伺候,挥手让他也退了出去。
那人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不过瞧着沈佑宁那面无表情的样子,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待他退出沈佑宁的营帐,片刻后有道黑影飞快掠过,方向直指沈佑宁的将军大帐。
沈佑宁将将褪下软甲,一柄带着寒光的短箭就直直朝他钉了过来,稍一错身,短箭擦着他的侧脸没入大帐梁柱,入木三分。
“啧,你老人家是脑后都长了眼珠子吗?”随着帐脚一动,黑影钻了进来。
沈佑宁面无表情的看向野人一样的寒江,这还是两人自上次蜀中分别后,再一次相见。
沈佑宁:“你怎么在这里?”
寒江抖了自己如被狗啃一般的斗篷,撇了撇嘴,“乌孙那王八蛋太贼,干掉他不容易。”
当年他参与乌孙计划,后被乌孙追杀,折了一条腿,如今焦国败于大晋,乌孙落逃,寒江岂有不报仇的道理,近来终于大仇得报,又得知算的上故人的沈佑宁在浮阳郡,他便夜里探了过来。
沈佑宁的冷和闷寒江也算是见识过的,只是没想到没了甄玉卿在身旁,他瞧着还真是冷和闷都到了一个极致。
“他……真没了?”沈佑宁不说话,帐子里的氛围便是沉默到了让人有些尴尬的地步,不过寒江大概是不知道尴尬为何物的,又或者他更想解惑。
沈佑宁没说话,但他愈加森寒的面色却明明白白的诉说着他对于这个问题的抗拒。
“你亲眼瞧见了?”寒江与甄玉卿相识相知的时间虽不多,但他总觉着,那个人不会那么轻易就没了,莫名的笃定。
就在沈佑宁与自己大眼瞪小眼,似乎都想从对方眼中瞧出些什么东西,瞧了半晌后,他突然开口了,“那个人不是她”
“啊?”寒江一时间有点愣。
“葬在亲王陵的并不是她。”事关甄玉卿,沈佑宁又怎么可能容许自己有半点的差池?
寒江:“那他现在在哪里?”
沈佑宁垂了眸子,伸手抚上脖颈上那精致的小圆环,“皇宫”
寒江:“……”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沈佑宁和甄玉卿是那、那什么关系,外界传甄玉卿被焦国刺客刺杀身亡,原本他也是抱着求证以及万分之一的期望来找到沈佑宁,却没想到沈佑宁竟是给了他这么一个惊悚的回答:
甄玉卿没死!甄玉卿现在在大晋皇宫!他一个男人,他待皇宫干什么?当太监?
“噗哈哈哈……”一时间没忍住,寒江被自己突然爆出的一个脑洞给逗乐了,甄玉卿当太监?哈哈哈哈……
沈佑宁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寒江好几眼,寒江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这笑实在不成体统,便使劲儿给敛了下来,“他在皇宫做什么?他一大男人,还想做娘娘不成?他……”
寒江这话一出,顿时像是想到了什么,瞪着一双牛眼看向耳侧那柄短刀,方才、方才若非他反应及时,这、这柄短刀可就爆了他的头啊!!
“你、你——”寒江气结,指向沈佑宁,但脑子里已经飞快将这零散的东西拾掇到了一起,而后得出了三个让他能惊掉下巴的,类似于事实的东西。
甄玉卿真的去宫里当娘娘了?!
大晋皇上真是个断袖?!
难怪沈佑宁脾气这么差,这是被绿了啊!
沈佑宁拔刀,大有再次手起刀落的趋势,寒江见势连滚带爬往外撤去,“还要脸不要了?说不过就杀人灭口……”
寒江表示,打不过,他还不能跑吗?
他武艺不行,但也因此练了一身逃跑的好本事,当然这也得益于沈佑宁没有真与他去计较,所以眨眼的功夫他就掠出了营帐,不过人顺利的时候,做什么都有东风相助,就比如他能神不知鬼不觉溜进沈佑宁的大帐而不被人所知晓。
同理,倒霉的时候就能霉的没个底线,他这厢将将溜出沈佑宁营帐,转眼就被戍北营的人给圈成了刺客,追着他在浮阳郡跑了一晚上才堪堪逃脱了追捕。
次日沈家军便传出沈将军夜遇刺客,身受重伤的消息,与此同时大晋军营里有组织有秩序有规模的开始了针对浮阳郡各个山头地毯式的搜捕,这个过程里但凡有点不安分的,都通通被做了剿灭。
一月之后,整个浮阳郡安静下来,大晋朝中送来一道圣旨,传沈将军回京修养,随行还有一批价值连城的药材和京中御医。
感受到了皇帝的真诚与重视,至此沈佑宁班师回朝。
……
越国地处西北关外,源起于游牧民族,但十年前将国都迁到九原城后,整个民风民俗受到中原地带的影响,使得整个文化呈现出了一种喷薄再生又融合的繁荣势态。
游牧民族的热忱激情融合了中原文明的诗礼文雅,别人是如何感知萧景明不清楚,至少在他看来,时隔一年多再次身临其境的感受到这种奇妙的融合,他心里还是十分感慨的。
“公子,小心前面那些人。”进到九原城后,饶是萧景明这个只学了些许三脚猫功夫的半吊子,也感受到了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隐秘又不善的气息。因而,随着身侧之人传来的声音,他注意到了前方靠在巷子口和酒肆二楼的几个关外装束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