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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后宫之令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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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 绿草如茵(还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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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妃见傅恒离去,如茵起身相随,一路跟到门前才退回来,笑悠悠:“你们在家里,也是这样子,他若出一趟门,你要一路送到门外吗?”

  如茵才发现自己竟忘记了这是在太妃跟前,只因两位长辈太过慈祥,让她没有丝毫的惧怕和拘束,就不自觉地露出了在家时的习惯,不论是早朝还是平日出门,只要如茵腾得出空,哪怕只是道一声“早些回来”,她也一定会赶到家门前。

  “妾身让太妃娘娘看笑话。”如茵害羞地说着,目光悠悠一转,落在魏答应的脸上,她那样恬静地笑着,望着自己,那眼神像是看见了世间最美好的存在,竟然如茵更加害羞。

  “傅恒像他的二哥,有时候做事说一不二,难得他肯借用职权之便,带你来看看我们。”寿祺太妃笑道,“其实不让宫里的人来,也是怕他们人太多,是是非非,我们并不是喜欢清静到了不见人的地步。如茵你若是喜欢瀛台,往后带着福灵安常常来,温惠太妃很喜欢小孩子呢。”

  温惠太妃在一旁笑道:“我刚才兴冲冲跑来,还以为能抱抱奶娃娃,下回可一定把孩子抱来。”

  如茵见自己受欢迎,十分欣喜,连声道是,也掩盖不住夫妻恩爱,娇然道:“太妃娘娘可要把这话告诉傅恒,他刻板着呢,这一次还是妾身求了好几次才答应的。”

  寿祺太妃实则从纳兰如茵进门起,就开始用心打量她,仔细揣摩她每一个眼神,果然觉得这小娘子是有心事的,她们非亲非故,特地跑来瀛台见两个老太婆没道理,就算是谢恩,有傅恒来也足够了,显然她是故意要到瀛台来看一看,至于是看风景还是看人,要问她自己。

  太妃认为傅恒不至于会故意对妻子说明旧情,然而他们朝夕相处肌肤相亲,难免会露出什么,小娘子兰心蕙质,一看就是个通透的人,不知眼下笑容如花的背后,是不是藏了几分心酸无奈,果然看得透就会痛苦,傻乎乎的人自有一番福气。

  “红颜,你带如茵到各处转一转,把内宫几处宫殿看过后,就让傅恒领她到蓬莱阁几处瞧瞧,难得来一趟,回去也好给家人说说不是?”寿祺太妃把如茵推给红颜单独带着,是希望这聪明的小娘子能好好看看魏答应,纵然她丈夫旧情难忘,她也该明白这一切与红颜并没关系。倘若如茵本就没那份心思,不知过往,更是好事了。

  红颜领命,热情地来带如茵走,不疾不徐地与她从庆云殿出去,告诉她庆云殿和西面的景星殿,都是主殿涵元殿的配殿,南面是藻韵楼和绮思楼,藻韵楼外有补桐书屋和随安室,都是皇帝的来瀛台时的书房,她一一介绍着,如茵仔细地听,辗转到了佛堂,红颜道:“既然来了,就上一炷香吧。”

  如茵立时收敛心神,在佛像前虔诚祝祷,从红颜手中接过香束奉上,礼毕后四处看了几眼,见一旁桌案上铺着不知什么人抄写的经书,她不自觉地走上前,娟秀玲珑的字迹叫人看着十分舒心。她便问:“是魏答应在抄写经文?”

  红颜上前略作收拾,不好意思地说:“字迹拙劣,让福晋看笑话了,是想为太妃娘娘祈福,所以每日来抄写一个时辰。”

  如茵看见搁在经书上做书签的一串沉香木手串,就是一百零八子的规格,然而红颜手腕上的青金石手串数量却很奇怪,她竟生出会不会是丈夫留给红颜的信物的念头,心里咚咚直跳,忍了又忍耐不住心焦,问道:“魏答应手上的手串,像是少了好些珠子。”

  红颜抬手露出来,笑问:“你说这个?是少了好些,这是皇上赐给我的第一件东西,可惜后来与人发生争执时被扯断了,珠子散开的散开,碾碎的碾碎,只收回来这些。”

  如茵心头一松,竟忍不住扯起笑容,问道:“原来是皇上给您的东西,皇上必然重新又赏赐给您弥补了遗憾。”

  红颜笑道:“那之后的东西就没数了,可也抵不过这一串在我心里的分量,珠子是少了些,盼着……”红颜差点就对如茵说出心里话,毕竟还没到了这样熟悉的地步,一笑掩饰过去,抓起夹在经书里的沉香木手串道,“福晋若不嫌弃,权当见面礼,金银珠宝你必然不稀罕的,但这手串日日随我在佛堂沐浴佛光,很是吉祥如意。”

  如茵抬起了手要接过,但心里一咯噔,又收回手谨慎地说:“妾身已经收了好些赏赐,再随便拿您的东西,傅恒回头该埋怨妾身没规矩了。”

  红颜却笑:“富察大人会舍得说你吗?方才在庆云殿,你们一言一笑眼眉相传的情意,叫太妃娘娘们都看着捂嘴笑呢,早就听说大人疼爱妻子,果然不假。”

  她一面说着,亲自上前将手串缠在如茵的手腕上,两人都有倾国倾城之色,但红颜的个子比如茵稍稍高一些,看着像是姐姐一般,而如茵收下手串后,立刻屈膝要谢赏赐之恩,红颜忙将她搀扶起来,说道:“我只是个答应,不要这样多礼。瀛台因没有其他人,才显得我尊贵些,在宫里的话什么也不值,更没有资格给大臣的福晋赏赐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串手串,你若能喜欢我才高兴。”

  如茵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她竟然和丈夫心底的那个女人这样友好地说着话,而魏答应待人接物大方从容,是个磊落正气的人,她毫不掩饰并如此珍惜皇帝对她的情意,可见与自家丈夫没有一点瓜葛,若不然看到自己,怎么会连一丝尴尬都没有。

  “我听说你也是属羊的,我是九月生,福晋呢?”红颜问道。

  “妾身是腊月生的。”如茵应道,“所以家人起名如茵,意在绿草如茵,盼着妾身一辈子能生活无忧。被接到侍郎府后,伯父曾要为妾身改名,好与舒嫔娘娘看起来像亲姐妹,但看相的人说妾身有这个名字能一生富贵,伯父盼着妾身能进宫侍奉皇上,也就作罢了。妾身从家里出来,什么都没带,就剩下阿玛额娘给起的这个名字。”

  这样的家事与纳兰府的心思,如茵本该藏在心里,哪怕与傅恒说,也不能轻易对外人讲,可她似乎急于让红颜明白自己有心与她交好亲近,情不自禁地就说出口了。

  而红颜深知这是别人家的家事,她不该关心,听过则已没再问什么,反是笑道:“我虚长你几个月,又是皇上的庶妾,皇上也是富察大人的姐夫,本是能受得一声姐姐,可是有皇后娘娘和舒嫔娘娘在前,我不敢尊大。倘若往后福晋还常常来瀛台,我们不如互相称呼名讳,那样更亲近。”

  说着这些话,红颜带着如茵离开了佛堂,外头有宫女太监聚起来,似乎是刻意来看美人的,如茵略有些不好意思,红颜却笑:“咱们俩的名字,和今日穿的衣裳对调了,这也是有缘分吗?”

  如今见魏答应如此随和,心里渐渐放松,悄悄摸了摸缠在手腕上的珠串,忽地喊了声:“红颜姐姐。”

  红颜回眸一笑,欣然道:“可要常常来瀛台坐坐,难得太妃松了口,其实这里真的怪寂寞的。”

  且说傅恒在外头走了一圈,巡视各处关防,回来要向太妃请辞并接妻子走,却见她与红颜并肩而来。两人有说有笑已不是刚见面时那样生分,傅恒眼中天底下最美的两个女人走在一起,一个是他心底的人,一个是他枕边的人,看似离得那么近实则又隔开千山万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画面。

  如茵乍见丈夫,忽然心底紧张,很努力地不露在脸上,而她其实很害怕,傅恒会抵触自己与魏答应亲近,回家后还不知要面对什么,方才与魏答应相谈甚欢时,她欣喜与红颜对自己的丈夫没有半点情分,可这会儿见到丈夫,才忽然觉得,原来丈夫把一个对自己没有感情的人藏在心底,甚至比日夜相处的自己还要重,那滋味竟更有些难受。

  “主子,太妃娘娘说到午膳时刻了,没有用膳的时辰赶客人走的道理,要留富察大人和福晋用膳。”此时樱桃从殿内跑出来,也恭恭敬敬地向门前的傅恒道,“大人,太妃娘娘请您留下用膳。”

  红颜顺手便挽起如茵的胳膊,笑道:“吃了饭再走吧,太妃娘娘今日是高兴了。”

  如茵跟着红颜进门,回眸看了一眼丈夫,傅恒也正看着她们,他温润的一笑,似乎并不反感妻子与魏答应亲近,她忽然就安心了。

  深宫里,皇帝在长春宫用的午膳,天气炎热加上为朝务所累,弘历胃口很不好,略动了几口就懒了,歪在凉榻上闭目养神,还有许多大臣领了牌子等待觐见,皇后取了团扇在他身旁轻摇,体贴地问着:“小厨房有绿豆粥,配上小菜,还开胃一些,等下我派人送去养心殿,你若饿了记得用。”

  弘历睁开双眼,微微一笑:“朕知道。”

  皇后笑容暧昧,问:“这是上了年纪了,从不见你苦夏。”

  弘历看似没好气地闭上眼睛,口中却不见恼怒,只道:“朕正当年,你也还年轻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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