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传统
寒冬考验着大澳国的士兵，北国的部分军队，也在风雪中艰难前行。
同样处境危险的，还有从南方登陆的极南境一万人。
踏上这片土地，他们就像在自家大陆上那么轻松舒适，严寒对他们没有任何威胁，但黑夜仍旧一视同仁。
一如之前的大亚和大澳，人们总是在受伤之后，才会吸取教训。
不过极南境的一万人格外惨烈一点，在第一天晚上，就去了十分之一。
超过千人被黑暗吞噬，成为了这片土地的养料。
小尼古拉斯铁青着脸，眼角抽搐着令手下收敛同胞的时候，其实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极南境的人，没有一个是懦夫，在那种恶劣的自然环境里，不够强，别说社会地位，怕是连活下去都成问题。
小尼古拉斯自然也是一路争斗过来的，但他那毕竟在自家的地盘上，和这动辄数百上千人的诡异死亡比起来，就有点小打小闹了。
从外界拮取再多的热量，都止不住小尼古拉斯心底的寒冷，他的牙齿“咯咯咯”地打颤，冰蓝色的眼睛不知所措地乱转，目光所及，全是同胞的尸体；他英俊的脸上尽是迷茫。
这些反应，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唯有身旁的薇格弗德，尽收眼底。
“愿他们在英灵殿中安息……”薇格弗德为同胞祈祷。
“瓦尔基里会跨过赤道，来亲吻我们这些罪人吗？”小尼古拉斯略带嘲讽地说道。
“会的，凯撒，”薇格弗德抬头直视他，认真地说道：“你要相信传统。”
“呵……”尼古拉斯轻笑一声。
如果放在以前，他肯定会和薇格弗德争论一番，所谓的现实和传统，但现在，他完全没有了兴致。
他满怀着开疆扩土的信心来到这里，却没成想，还未见到敌人，现实就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太疼了。
“你害怕了吗？凯撒。”
尼古拉斯涨红了脸，低声怒道：“怎么可能！”
薇格弗德道：“你忘了我们的传统，凯撒，值得描述的功绩不是你能够做些什么，而是你已经做了什么。”
尼古拉斯愣住了。
他们这一脉的维京人，随着生活环境和方式的改变，某些传统也在不断地变化着。
薇格弗德刚才所说的话，原是另一个版本：
值得描述的功绩不是你已经做了什么，而是你能够做些什么。
那是他们在北欧做海盗时的习惯，英勇的战士需要强大的自信，可是当时很多人明显有些膨胀了，因为在当时的维京人故事里，诸如某人猎杀了小山一般的海象，某主妇一天挤完了一千头奶牛之类的传言满地都是。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随着尼古拉斯的祖先率众来到极南境定居，浮夸的风气逐渐收敛，务实之风兴盛，不实用不适用的东西，都是被尽量避免的，随着科技的发展，他们的战斗方式，也有了变化，逐渐形成了异能加热武器的战斗特色。
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尼古拉斯才总觉得薇格弗德像一个怪人：接受了新时代的思想，却还坚守着旧的战斗方式。
虽然不得不承认，她空手做出的装备，在近身作战中确实很有用，但在现代化的战争中，一个炮弹飞过来，有死无生。
不过，经过薇格弗德简单而有效的开解，尼古拉斯的心里，确实好受了很多。
悲伤都归于脑后，从废弃的城市中寻来燃料，同胞们的尸首，在火光中消融，然后化为灰烬，极南境众人的心里，夜晚生火也和维持异能一样，成为了刻到骨子里的事情。
再启程时，尼古拉斯面上已经坚毅不少，把出发前父亲收集来的情报再次细读了一遍，他对于这片大陆，终于有了些许认知。
它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美好，反而暗藏杀机，死亡的威胁无处不在。
心态转变后不久，他们也终于迎来了第一场战斗。
看着无所畏惧朝自己大部队走来的两个人形生物，尼古拉斯有点惊讶地说道：“这是……海象？”
薇格弗德一本正经地纠正：“是带着野狗的海象。”
“见鬼！”尼古拉斯惊叫起来，“它把我们这么多人当什么了，猎物吗？”
正常的有点脑子的生物，看到这密密麻麻的几千人，不是应该夹着尾巴逃跑的吗？
这两只海象是怎么回事？
却不管众人的情绪，那海象慢悠悠走到二三十米外停了下来，众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唯有薇格弗德有些警觉：“不对劲儿，凯撒，小心点。”
尼古拉斯突然想起来，之前看过的情报中，似乎有热武器无法伤害这里的生物一条，正要通知手下警戒，那海象怪模怪样地叫了一声，随即不知从哪掏出来一管吹箭，已经放在了嘴边；
同时，海象身边的两只冰蓝色猎犬左右窜出，恶狠狠地扑向了眼前的人类，竟是完全无视了敌人数千倍于自己的数量！
“嗖！”
吹箭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划出一道破空声，惨叫声紧接着响起，尼古拉斯身旁不远处的一人，竟是被这吹箭射穿了身体！
“敌袭！”
“开火！”
海象的这一下算是捅了马蜂窝，重伤那人的周边立即做出了反击，数百条枪齐刷刷地掏了出来，他们要把这些个怪物给轰成肉泥！
“哒哒哒哒哒——”
枪械喷吐着火舌，子弹如同狂风暴雨一般朝三只怪物而去；
但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这些动物的皮肤，就如同钢铁一般，子弹打在它们身上，根本不能没入分毫！
两只冰犬旁边的雪地，就仿佛被犁了一遍，然后洒满了种子。
两只冰犬虽然不会受伤，但无数子弹带来的阻力，却将它们数次掀翻在地，根本不能接近。
“咔、咔、咔……”
一身着背心的大汉，手中的枪终于打光了子弹，看到两头猎犬，在枪林弹雨之中仍然生龙活虎地，不禁惊叫一声：“这是什么怪物！”
老海象依旧在后面放冷箭，看着自己的人一个个倒下，尼古拉斯不禁心中发急，从旁边捡起一堆弹壳握在手里，他身旁的温度骤然下降！
其他人连忙躲开一点，离尼古拉斯太近，可是吸收不到任何热量的。
弹壳很快软化变红，不过十多秒，就变成了温度超过1500度的一团液体！
尼古拉斯不会受自己异能的烫伤冻伤，待温度差不多了，他把那闪亮着的一团猛地朝两只猎犬抛去！
“刺啦！”
犹如冰入油锅，被命中的猎犬惨叫起来，但它仍旧没死！
正准备再来一次，旁边的薇格弗德突然道：“凯撒，你让他们停下！我去试试！”
“开什么……”正要制止的尼古拉斯突然愣住了。
薇格弗德穿上了她亲手制造的装备：“受了独角兽祝福”的头盔，加入了黄金，使其更锋利和坚固的长矛、圆盾。
这完全是一副复古的装束，但薇格弗德的双眼，闪烁着尼古拉斯从未见过的光，包括她脸上的几粒雀斑，仿佛都在跃跃欲试。
话到嘴边又说不出了，尼古拉斯一咬牙，大声喊道：“停火！停火！”
枪声逐渐变小，两只猎犬得了空子，咧着獠牙冲了上来，众人正要开枪，一道身影突然冲了出去——
薇格弗德！
在她接近两只猎犬的那一刻，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但下一秒，又同时瞪大了眼睛；
扛了无数发子弹的猎犬，竟然连薇格弗德一矛都挡不住，仅一个错身，两只怪物就被薇格弗德斩杀当场！
尼古拉斯张大了嘴巴，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薇格弗德去势不减，直冲着老海象而去，后者见势不对，扭头就跑！
尼古拉斯终于回过神来，见状，大喝一声：“杀了它！别让它跑了！”
薇格弗德早有准备，从腰间摘下一根简易飞索，她提着一头的石头转了两圈蓄势，然后“嗖！”地将其投了出去！
飞索正中目标，海象的双腿被缠，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
在之后很多次同怪物的战斗中，薇格弗德以英勇善战，为自己赢得了“女武神”的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