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半月
“哎哎，你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呐！”黎洛痕猛地坐起身。
柯扬仰头看他，“雪儿迟早要与我成婚，如今，你便好好习惯习惯，免得到时候又不拿我当自己人。”
黎洛痕无语，谁能告诉他这孩子谁养大的，怎这般不讨人喜？
也罢，如今他既能与小姐一起出现在他这里，便说明阁主和夫人对这小鬼还是认可的，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如此执着于他是否为风雪阁之人，正如他所言，反正他迟早也是。
他想通便也不再说什么，只道了句：“进来吧。”
入目四处均为书。
屋内有序排满了书架，书架上的书参次不齐，有的随意的散落在地上，有的搁置在窗沿。
屋内异常温暖，四角均有一颗夜明珠做点缀。
有趣的是屋内并没有桌椅，只书架与书架形成的过道里铺设几张毛毡。
黎初雪有些看愣了，她从未来过洛叔叔这里，不知竟是别有洞天。
“半个月，将这些看完。”黎洛痕的声音响起。
黎初雪扁扁嘴，“洛叔叔，雪儿答应了爹爹，每日要拿半日的时间习武呢！”
黎洛痕沉吟片刻，“只要你来这里的时间总共半月就行了。”
见黎初雪点头，他转身走了出去，关上门接着晒太阳去了。
“柯扬哥哥，这里为何这般温暖？”黎初雪一边脱掉斗篷一边问道。
柯扬低头看了眼脚下的砖石，“此处大约五里之外有一处温泉，若我猜的不错，这地下该是引了这温泉水才是。”说罢笑了笑，“倒也是个奇人，冬日引温泉，夏日引清泉，冬暖夏凉。再加上这四枚夜明珠，夜晚也能亮如白昼，倒是个看书的好地方。”
黎初雪对柯扬眨眨眼睛，笑的跟只偷腥的猫似的，“不然雪儿怎会独独找他教导我？”
柯扬见她的模样心喜得紧，点了下她的鼻尖，“快些读书吧，不然该翻阅不完了。”说完突然想到一个严峻的问题，“初儿，你识字吗？”
黎初雪对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感觉到自己的能力受到了质疑，“我三岁就启蒙了！”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而且遗传了娘亲过目不忘的本领！”
柯扬轻轻握住黎初雪的手，温声道：“初儿这么厉害啊！”
黎初雪闻言气突然就消了，“柯扬哥哥，我们开始看书吧！”
两人各自拿了本书，坐在毛毡上看起来。
时间悄然而逝，二人在竹海室用完午膳，柯扬喝完药，便径自去了青山院。
林氏心疼女儿，便清空了一间屋子，供雪儿习武。谁料黎姜执意要在院中教她，说习武之人要品性坚韧，方能有所成。
林氏好笑，自个儿的丈夫一提到习武，就连亲生女儿都得靠边站了。谁能想象他当初听闻父亲将她许配他人，竟违背了与人比武的约定，马不停蹄地赶来，愣是在拜堂礼未成时掳走了她。可也因此让她与父亲决裂，再不复相见。
想到父亲，她眼神黯然，却在看到丈夫和女儿的时候，又透露出一丝坚决。她想，若是重来一次，跟他走，她还是愿意的。
最近怎的老想起以前的事呢？林氏摇摇头，进屋做针线活去了。
“雪儿，你想学什么功夫？”黎姜温声询问。
黎初雪思忖半晌，答，“轻功。”
黎姜不解，“为何是轻功？”
“打不过可以飞走！”黎初雪理所当然地道。
黎姜，“……”
坐在一旁看医书的柯扬闻言勾唇，“初儿真聪明。”
黎姜看了眼他手里的医书，想着黎洛痕的书可是从不外借的，不知这孩子是怎么办到的。他也想像全天下的岳父一样，对自己的女婿鸡蛋里挑骨头，可他发现他真的挑不出来。他的眼睛在他脸上凝住，想着若真要挑，便是长得太好了，不安全。
柯扬知黎姜在打量自己，只装作不知继续看他的书。
往常黎姜是没有机会教黎初雪武功的。只因黎初雪一见黎姜有那想法，不是推脱要跟娘亲学读书识字、学针织女工，就是躲得远远的，跑出去疯一圈再精疲力竭地回来。
黎初雪没想到，学武苦是苦点，却还挺有意思。黎姜也没想到，黎初雪竟如此天赋异禀。
“哈哈哈，不愧是我黎姜的闺女！”黎姜喜出望外，大有后继有人之感，爱怜地摸摸黎初雪的小脑袋。
柯扬皱眉，“岳父，初儿不小了，别总摸她的头。”
“是啊是啊，爹爹可别总拿雪儿当小孩子！”黎初雪帮腔。
听见柯扬那一声“岳父”，黎姜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自己也才二十有五，要让人知道自己连女婿都有了，岂不笑掉大牙？他此时完全没想起刚才是谁还想着像岳父看女婿般挑柯扬的刺……
“瞎喊什么？”黎姜吼柯扬。
柯扬一脸疑惑，“刚刚您不是还在打量我，认为我这个女婿很合心意么？怎的现在不认账？”那样子要多无辜有多无辜，要多天真有多天真。
黎姜咬牙，能洞悉他的意图，还无辜，还天真？还有，他哪里没缺点了？现在看来，浑身都是！
即使如此，他却莫名接受了这个称呼。
黎姜教的起劲，黎初雪学的有趣，要不是柯扬时时打断，给黎初雪喂水喂点心，他们都忘了休息，没完没了下去了。
下午很快过去。
柯扬和黎初雪在青山院用完膳便又去了竹海室。刚看到竹林柯扬便闻到熟悉的药味，黎洛痕的小童正欲去迎，却在半道上看到柯扬抱着黎初雪往这边走来。
小童惊异，这小公子已经记住道儿了？当初他可跟先生学了好久呢！
晚上又下起了小雪，黎洛痕托人去抱火狐崽。
红梅轩。
“小祖宗，您就吃点东西吧！小姐晚上就回来了。”荷香拿着一碗生肉，苦着一张脸看着小狐狸。
只见那小狐无精打采的趴在地上，拉耸着脑袋，尾巴圈成一个圆，大大的眼睛空洞的望着前方，动也不动。
黎洛痕遣来的小厮入眼便看到这种情形，颇觉稀奇，这小狐的神态，倒像是被人抛弃的孩子，在伤心呢！
“荷香，先生让我将他抱去。”那小厮开口。
荷香正不知该如何是好，闻言顿感解脱，“嗯，抱去吧，记得喂他点吃食，今日小姐离开时他正在外面玩耍，回来见不到小姐，便这个样子了，午膳晚膳都未用呢！”
那小厮点头，正欲抱起小狐狸，他却突然发狠般露出獠牙，冲他叫了一声。
小厮骤然被他一吓，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荷香咯咯笑，“小狐，他抱你去找小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