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云艺
黎初雪正好趴在柯扬胸口，柯扬闷哼一声，吓得她撑着他的胸口就想起身。
柯扬一把按住她，“别动！”
黎初雪乖乖不动了，“柯扬哥哥，你能不生雪儿的气了吗？”
柯扬不说话。
“我知道，今日是我错了。”她无意识地握紧他胸前的衣襟，“以后不会了。”
柯扬抱住她，还是不说话。黑暗中黎初雪看不清他的表情，便只乖乖任他抱着，不再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柯扬开口：“哪错了？”声音带着长久未说话的沙哑。
黎初雪困意浓浓，迷迷糊糊地道：“不该不听柯扬哥哥的话。”最后两个字很轻。
柯扬又不说话了，看她随时都要睡着的样子，深知现在跟她说不清楚，便推她起来。
黎初雪实在困极，仅存的一点理智让她隐约记得柯扬在生气，便不情不愿地从他身上起身，闭着眼身子不稳地站在床边。
柯扬坐起身，伸手扯掉她腰间的衣带，正欲脱掉她的外衣，黎初雪忽然整个身子挂在他身上，柯扬轻轻推了推，她哼了声，却抱的愈发紧了。
柯扬无奈，低下头，心里叹了声真是个蛮横的丫头，却猛地看到她没有穿鞋。
一股郁气袭上来。
可怜惜她染了风寒，他好容易带她泡了温泉，莫要再复发了才是。抱起她将她放在床上，她却还是勾着他的脖子不撒手，他无可奈何，只能合衣躺下，扯过被子盖好，也闭眼睡去了。
“咚咚咚……”
翌日清晨，窗外的声音源源不断。黎初雪烦不胜烦，用被子捂上脸。柯扬起身打开窗户，一只雪白通透的鸟儿飞了进来，细小晶亮的眸子四处打量了一圈，警惕的看了柯扬一眼，径直往鼓起的被子飞去。
“啾啾~”，鸟儿在黎初雪的头顶盘旋了数圈。
听到熟悉的声响，黎初雪连忙拉下被子，“小黑！”
“啾啾！”小黑落入黎初雪的手中，小脑袋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掌心。
黎初雪很高兴，“云艺哥哥要回来了是不是？”
“啾啾~”小黑动了动一只爪子。
黎初雪解开绑在小黑腿上的小竹筒，取出信，慢慢看了起来。
“初儿，醒了就起吧！”柯扬眼眸一闪，走过去将小黑随意一丢，帮黎初雪系好衣带。
“啾啾啾！”小黑没有防备，生生降落了一小段距离，被惊得够呛，拼命扑腾着小翅膀保持平衡。
黎初雪有些懵，傻愣愣地挤出一句话，“柯扬哥哥，小黑不是公的。”
柯扬闻言勾唇，“嗯。”
“那你为何扔她？”黎初雪还是懵的。
“长的丑。”柯扬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啾—”小黑伤心欲绝，凄厉的叫了一声，破窗而出。
黎初雪被逗笑了，“呵呵，小黑最爱漂亮了，柯扬哥哥竟说她丑……”忽的想起什么，“柯扬哥哥怎的在这里？”
“云艺是谁？”柯扬不答反问，余光里信的内容一览无遗：小不点，生辰礼与我，不日便归！
字迹遒劲而张扬，似随时要破纸而出。一个“我”字，因略有停留而晕开少许。
“云艺哥哥是爹爹的徒弟，前些日子回家了，所以柯扬哥哥还没见过他。”黎初雪瞬间被带偏，也不纠结柯扬怎么在这里了。
柯扬皱眉，“他可是你什么哥哥？”
“不是。为何这么问？”黎初雪一脸疑惑。
柯扬垂下眼睛，蹲下给黎初雪穿鞋，“不是哥哥，便不能叫哥哥。”
“那柯扬哥哥也不是什么哥哥啊，雪儿也不能叫吗？”黎初雪嘟起嘴。
柯扬手一顿，“我不一样。”给黎初雪穿好另一只鞋，抬头看她，认真地说：“我是情哥哥。”
接下来的两日二人依旧同寝同眠，形影不离。上午看医书，下午习武，晚上接着看医书，时不时逗逗地瓜。
第三日用晚膳时，云艺回来了。
寻至青山院，还未进屋，便嚷嚷开了：“小不点，快来看看哥哥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黎初雪闻言立即放下碗筷跑了出去。
院中一约莫七八岁的小少年含笑而立，白衣青衫，端得是清俊无双。
“啊？是匹小马驹啊？”黎初雪兴致缺缺，“谢谢云艺哥……”她自知说错了话，连忙住了口。
云艺急了，“我说小不点，这可不是平常的小马驹，他可是雪良冀，踏雪无痕呢！一路上要不是为了他，我能耽搁这么久才回来？”
黎初雪不知道什么雪良冀，但看云艺的表情也知应该是什么不可多得的宝贝。只要是宝贝，她从来都是不嫌多的，此时笑容也真了几分，“那好吧，雪儿有些喜欢了！”
云艺松了口气，欲摸黎初雪的小脑袋，她退两步躲开了。
她可是记着柯扬哥哥说过不喜旁人摸她头的，“雪儿长了一岁，再不能摸头了。”
云艺失笑，“好好好，再不摸小不点的头了。”
黎初雪时刻记着不能跟其他男孩子单独相处的承诺，忙吩咐人牵着小马驹去马厩，自己便引了云艺进屋。
黎初雪偷偷看了眼柯扬，见他跟没事人一样依旧优雅地进食，顿时松了口气。她跟云艺单独相处的时间不长，柯扬哥哥该不会生气才是。
云艺进门便瞧见了柯扬。他虽是自幼在外学艺，却也见过柯扬几面，当下便点头打招呼：“扬世子。”
柯扬抬头，眸底平静无波，“你是谁。”明明是个疑问句，他却生生说成了陈述句，直教人觉着他并不想知道他是谁，而只是出于礼貌搭一句话罢了。
“艺儿，小扬这孩子就是这德性，你莫见怪啊！”林氏出来打圆场，又瞪了眼柯扬，“他是云艺，雪儿既随着她爹爹习武，艺儿便算是她的师兄了。”
柯扬点头，不再言语。
云艺暗暗心惊，林氏的话表面虽向着他，实则是拿柯扬当自己人，而他，什么时候倒成外人了！
云艺归来让黎氏夫妇很是高兴，叫人添了一副碗筷，少不得嘘寒问暖了一番。云艺均笑着答了，态度谦和有礼，却不曲意逢迎，还时不时讲些过去半月里的趣闻，逗得二人哈哈大笑。
一顿饭因为他的到来，倒添了几分其乐融融。
柯扬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两样，黎初雪却发现他比平时多用了一碗饭。
这几天相处下来，她也算慢慢摸透了柯扬的某些脾性：他极爱干净，衣服皱了都会不悦，却能忍受她将眼泪鼻涕弄他一身；他不喜有毛的动物，却也慢慢接受了她的地瓜；他遇事冷静有条理，却能轻易被她气的跳脚。
他吃饭从来吃个七分饱，不喜洋葱大蒜生姜等一切味儿大的调味品。
今日却慢条斯理地吃了很多，这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柯扬是个即使不悦，也不会表现出来的人，可黎初雪就是知道，他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