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鏖战
“小娃儿,好好打啊,可别刚上去就被人扔出来。”有围观者这样调侃道。其他围观者则跟着一齐大笑。其实羽的身材与寻常人比,也不见得特别瘦弱,只不过和场上的其他武者相比,身形的确是单薄了许多。
经众人的调侃哄笑后,羽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站上了擂台。这可要比预计的早了许多。当他冲上去时,只一心想阻止那个使用暗器的仙毒人而已。此刻羽的心情,既兴奋又忐忑。他心脏急速跳动着,就像第一次面对野兽那般。要知今日,也是他第一次没带面具,在众人面前施展自己的武艺。
男子见近二十名武者将自己团团围住,第一次舍弃了手中木剑。他用左脚挑起身边的一根长棍,左前右后双手相持,前虚后实,摆出随时进攻的架势。
羽这时可没空闲的时间再看那男子怎么使棍。“要想办法将身前得敌手迅速打倒才好。”他心中暗道。
羽依然选用最擅长的木刀作为兵刃,可刀毕竟不同于剑,劈砍更甚于刺击。演武的木剑虽不能一击贯穿敌手,但却同样能对要害处造成巨大的损伤。刀则不同,因为质地的原因,劈砍所造成的损伤被大幅减弱。如强用蛮力劈砍,没准会让木刀段成两截。想到此,羽迅速调转刀身,使刀背在外,刀锋冲内。这样做的最大好处,是用刀脊厚实的部分攻击,刀身不易断裂。劈砍时,再不用担心挥刀力度了。虽然刀背的劈砍不能如刀锋般精准切入,但别忘记,木刀的刀锋本就损伤有限。
阻挡羽的三人中,有两人为神州人,这两人见羽刀背冲外,不由得相视大笑。
“小娃子,你是怕伤到我二人吗?”其中一人说道。
羽并不答话,因为他警惕的发现,三人中的最后一人竟是名良戎武士。良戎武士极好辨认,即便你不认得此族人的穿着,但他们的面纹却无不令人印象深刻。像这名良戎武士,左脸上就纹着一副张口欲弑人的狼头,此狼凶光毕露,獠牙交错,立时让羽想起白狼王疯狂的模样,这令他再次不寒而栗。
说话的神州武者见羽并不答话,还以为他是被演武的场面吓住了,随即阴笑着跨步上前,一剑直指羽的小腹。羽见来人直指中路,速度却颇为迟缓,便用刀背将剑身架开。随即他飞身一脚,踢在来人的胸口处,这神州武士大惊中结实应下,竟斜刺里飞了出去。原本嬉笑怒骂的广场,立时又恢复了平静。
另一神州武者,见同伴仅一招即被踢翻在地,便深知不是羽的对手。他不自觉的慢慢后退,试图拉开距离,作进一步图谋。谁知他后退时,竟碰到了那名良戎族武士。武士右手似利爪,死死的扣住神州武者左肩。“图伦坎布鲁(不准后退)。”他冷酷的说道。
“咯咔咔”声响,神州武者一声惨叫。他的左肩骨,竟硬生生的被良戎武士给捏断了。
“这力道根本不逊于孤狼的咬合力,莫非这个神秘的异族真如传言所说,是狼神的子民?”羽心中暗道。
“布鲁,布鲁(来啊,来啊)!”良戎武士用左手食指指向羽。生怕他不明白,又用食指向自己勾了勾,那显然是让羽进攻自己。说完,良戎武士将右手那早已疼昏过去的武者,像破布般丢了出去。
羽知道再不拿出全部实力,恐怕自己的骨头也会像那神州人般,被块块捏碎。现在可不是考虑良戎武士为什么会来这的时候。羽将刚刚冲内的刀锋再次转向外侧。
这时,良戎武士从附近的地上随意捡起两柄木刀。但他使刀的方式却令羽大开眼界。武士以左右手腕为轴,将两柄木刀舞得像飞奔的车轮。木刀在武士手中上下翻飞,就如同广场上的艺人在杂耍表演。可羽知道,这绝不是唬人的把戏,很可能一不留神,自己就会死于非命,因此他只在远端,谨慎的观察敌手。
良戎武士见羽不敢上前,便立即向前跨步。于此同时,他将手腕转动的动作扩大到了手肘,这也使他的进攻范围扩大了一倍。
此时羽一边观察敌手变化,一边近一步思索战法。从敌人使用的武器及招式,再结合自己多年的经验推测,这名良戎武士一定是名反应迅捷的高手。但他,却并非不可战胜的。羽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转瞬即逝,决定胜负的机会。因此他且战且退,绝不让手中的木刀硬接下对面的旋转刀刃。与此同时,羽也尽量不站在敌手的攻击范围内。过了约有一刻的工夫,良戎武士终于忍耐不住,再次将转动的轴心变为肩肘。这时,他的杀伤范围立刻暴涨为最初的四倍。
两柄木刀如刀幕般,将羽遮在内里。这下他再也逃不出武士的攻击了。可这,也恰恰是羽所期望的。在羽眼中,近身搏斗的武者大致分为两类:一者破坏力惊人,能耐疼痛,但动作稍缓,往往身高体重的武者或将领皆是如此;或另一类,动作迅捷,但力量相对不足,必须借由精准而连续的攻击方能战胜敌手。羽、持剑男子及对面的良戎武士都应归为后者。此时的良戎武士,认为胜券在握,因此将自己的攻击范围进一步扩大。可这么做,恰恰犯了第二类武者的大忌。虽看起来更易接近敌手,能够速战速决。但实际上,却因距离的增加,使自己的动作变换更加迟缓。正是此时,羽使出了舍身攻击,将木刀插进武士的刀幕缝隙。
可武士刀幕的合围速度还是比羽预计的快了许多,三柄木刀“咔啦啦”的绞在一起,顷刻间化为一堆碎片。羽颇为懊恼,“看来一切又要从头开始了”,他心中暗道。
说时迟那时快,碎屑中,突然冒出一只铁爪死死的将羽左臂扣住。同时武士的另一只铁爪,也正袭向羽的右臂。羽的左臂虽已动弹不得,但好在他能向左侧闪避,使右臂摆脱了相同的厄运。羽顿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莫非刚才的一切,都是武士的阴谋?是他故意卖出的破绽?”他不由得这样想。假如真是如此,那这名良戎武士的实战经验早已远远超过了他。否则,他又怎会想出如此狠辣的方式。他先是将羽的注意力吸引到罕见的刀法上,让他提防。然后,再逐步的露出破绽,让羽认为他已心浮气躁。最终,他却以自己最擅长的徒手搏斗术废掉羽的双臂。
正当羽惊诧间,良戎武士却已暗中加劲。他右手的五指,好似五颗锋利的狼牙,插进羽的左臂。殷红的鲜血,顿时从皮肉里涌了出来。可良戎武士,却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他深深的抠进肉里,使羽逐渐能听见自己骨头“咯嚓嚓”的摩擦声。
羽想要挣脱,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就像当初被白狼王肆意撕咬,自己却毫无办法。羽的脸因疼痛而扭曲,甚至将要失去意识。“可我……还不能倒在……这!”突然间,羽的双眼变得血红,他的右臂也随之膨胀,根根血管凸起。羽下意识的将右拳凿向武士小腹。
武士看到后,试图用铁爪抓住羽的右拳。可他同样惊讶的发现,男娃的怪力竟远胜自己,他根本就无法阻止。虽然武士尝试将左手挡在小腹前,却丝毫阻挡不住羽右拳的攻势。“咚、咚、咚”,一拳、两拳、三拳,武士的小腹,像鼓被锤击般发出声响。每次的劲道都迫使他双脚离地,腾空而起。三拳之后,良戎武士跪倒在地,口中“哇哇”的吐出鲜血。看来,他的内脏已受了重伤。可他依旧怨恨的死死盯住羽,右手虽已没有任何力道,却依旧扣住羽的左臂。
羽因疼痛的减弱,逐渐恢复了意识。安静的广场却再次喧嚣起来。
“那娃子究竟怎么做到的?”人们这样议论。
“谁知道,不过……赢得漂亮。”有一人回道。
“娃子,打的不错!”另有一人高声喊道。
“打的精彩!”“精彩!”更多的人附和着。
广场围观的呼声越来越大,好像羽最终夺魁一般。可羽心里明白,擂台的另一端,还有一个更强的对手。至于这些欢呼的人,只不过是一帮过瘾的看客而已。他从衣角处扯下一缕布条,将流血的左臂裹好扎紧。包好之后,羽尝试着将左手攥成拳头,可却丝毫使不上力。“看来是有些筋腱断了。”久病成医的羽如此心道。
擂台之外的赵广,再次示意军士,良戎武士也被抬离了擂台。可这次赵广的脸上,却丝毫没有欣喜之色。相反,他面沉似铁,好像已料到,有什么祸事将要发生似的。
羽在附近的地上,重又拾起一柄木刀,他悄悄的向众人围攻的持棍男子走去。
远端的男子,虽已将手中的兵器换作长棍,却丝毫讨不到便宜。这些经验丰富的武者,又怎会轻易的被他扫倒。虽已过了两刻,倒地的武者,也才不过三人而已,其他十五、六名武者,依旧紧紧的将男子围在当中。男子持棍虽章法有度,不急不躁,但后背却早已湿了大片,全然没了持剑时的灵动飘逸。其实,这也是迫不得已。如若男子依旧持剑杀入人群,恐怕早已被打翻在地,正是因为棍的长度,才能护得他此时周身安全。
这男子使棍的方式,也不似旁人以扫棍为主,反倒更像是长矛。男子持棍,前紧后松,右手在后不断搅动画圈。这样面向敌人的棍头,也如出洞的灵蛇般,不断晃动盘旋,时刻将男子身前的数人罩在其中。如此这般,武者们又怎敢轻举妄动。一旦有人上前,男子马上双手攥紧,扎出长棍,然后再迅速恢复成搅棍。凡中棍者,皆倒地不起。如若这棍,真有长矛的矛头,只怕会令人当场毙命。正是由于男子动若疾电,不动如泰山,过了这许久,武者们依旧不敢上前。他们生怕一招就倒在擂台上,再也起不来了。
羽见众武者如此,便也顾不得什么仁义,况且自己的左手已不能再用。他趁众人都全神贯注在持棍男子身上,便悄无声息的摸到外层武者身后,手起刀落,直用刀背砍在两武者的颈项处。而那两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咕咚”“咕咚”的倒了下去。其他武者见身后有异,立即重又分出四人,将赶来的羽包住。这下包围持棍男子的人数,又显然不够了。要知男子最初使剑时,即便是七八人都奈何不了他。
持棍的男子见转机已现,便立即变换战法。他双手交替,不惜气力,将长棍舞得如飓风一般,将本已不牢的包围进一步拉扯开。最终,围着的十人,还是破了口子。男子看准机会,便奔了出去。众武者哪肯让他逃掉,纷纷奋力追赶,想要再次合围。岂知这便是男子的计策,他腾空回身,立即在空中连使三棍,一棍点在追人的面门,一棍戳在另一人胸口,最后一棍,则指在来人右肩。三人中,有两人应棍而倒。只有最后一人,没点在要害,却早已令那人撒了兵刃,再没有力气握住。
其他追赶的武者,见男子如出山猛虎,再难困住,只能纷纷站住脚步,散成扇状围住。谁知此时,持棍男子大吼一声,如虎啸龙吟:“还有谁来?某赵敢定当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