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傲慢的总督
听说四艘福船满载着生丝和丝绸到港，马尼拉的干系腊商人们蜂拥而至，赶到了码头上。马尼拉的商人们将中国的丝绸转运美洲或者欧洲，可以获得数倍的利润，他们只恨货源太少。如今有大货主上门，这些商人们如何不激动？
李图被这些商人请进商会里，喝着红茶细细讨论买卖。李图和这些干系腊商人只有利益关系，便采取价高者得的原则，在商会里一担一担，一匹一匹地拍卖货物。拍卖之前李图派通事四处宣传，拍卖会场场爆满，不少华人白人土著包括一些白人妇女都来凑热闹，人头耸动热闹非凡。一直拍了一个月，李图才把货物全部卖完。
李图售出的货物，西班牙人要征收关税，税率为百分之三。
马尼拉的西班牙人用墨西哥鹰洋做货币，一个鹰洋记为一比索，价值七钱二分银子。李图卖完货物，收获了一船的墨西哥银币。
四船货物，进价六万八千三百两，卖得十三万七千二百两，刨去船上杂用和关税，这一单趟净利润七万零一百两。其中属于李图的利润是三万两千七百两，属于萧显贵的是二万八千七百两，属于岛津忠恒的是八千六百两。
当然，李图这一趟马尼拉之行更重要的是学习西方的航海技术。
为了掌握西方风帆技术，李图在码头上找到了一批为西班牙人操船的华人帆手，招徕他们。西班牙地处欧洲一角却在全球扩张，人手不足，在马尼拉广泛使用华人水手。这些华人水手都知道干系腊人残暴血腥，动辄屠杀华人，为他们打工是权宜之计。此时有中国舶主来招徕，这些华人帆手们都十分高兴，纷纷加入李图的队伍。
李图验明了这些人的本事，以三十、四十两一年的高薪雇佣了三十人作为人才储备，分散到四条船上。
软帆帆手不是什么稀罕的手艺活，西班牙人不管，任李图招募。但寻找会西方造船技术的船匠就难得多了。虽然在马尼拉有造船厂，但西班牙人把造船技术列为保密技术，不允许外国人进入船厂。
一时间，李图没有什么办法挖角造船匠，便想到去见见马尼拉总督试试。不知道这个总督是个什么性子，如果好说话，也许会拨几个造船匠人给自己。
李图通过干系腊人商会的会长联络马尼拉总督，要求面见总督。十月中旬，会长告诉李图，总督答应面见他。
这一天，李图带着通事，跟着一个卫兵走进了守备森严，平常不允许有色人种进入的西班牙王城，在一座城堡里见到了总督施尔瓦·德·科尔多瓦。以及站立在另一边的马尼拉大主教冈萨雷斯。
在这个时代的欧洲，教廷对于欧洲平民来说是神圣无比的。谁得罪了教廷，谁就会被人民抛弃。在西班牙这个宗教狂热的国家，主教的地位更是超然。因此在吕宋，马尼拉大主教的地位也是极高的。对于一些重大的事情，马尼拉大主教拥有相当的话语权，甚至决定权。
总督的会客室里只有总督屁股下面有一把椅子，客人都只有站着说话的份。李图心里骂了高傲的西班牙殖民者一声，朝施尔瓦说道：“在下华人李图，见过马尼拉总督！”转过身来，李图又对主教说道：“主教你好！”
见李图尊敬自己，冈萨雷斯主教笑着点了点头。
总督施尔瓦打量了一番李图，笑着说道：“欢迎你，生理人！你是个年轻的大船长，有四条明人船舶，马尼拉欢迎你运来的生丝和丝绸！你为马尼拉的繁荣做出了贡献。”
李图淡淡说道：“总督过奖了！”
把身子往身后的椅背上一仰，任身上的高档丝绸衬衫炫耀性地铺开来，总督施尔瓦问道：“你来见我，是对马尼拉有什么要求吗？为了明年的贸易，我们会尽量满足你的合理要求！”
听到这话，李图眼睛一亮。但是造船技术毕竟是保密技术，李图不敢立即提出打草惊蛇，而是用其他事情试探说道：“在下想买些一些大炮！”
听到李图的话，施尔瓦看了看冈萨雷斯，和大主教交换了一个眼神。
施尔瓦直截了当地说道：“只有连续五年到达马尼拉的生理船长，我们才出售火炮。你是第一年来到马尼拉，我们不能卖给你！”
李图正要答话，却听到主教冈萨雷斯问道：“孩子，你信天主吗？”
李图愣了愣，老实答道：“在下没有信仰。”
冈萨雷斯笑了笑，诱惑地说道：“倘若你皈依天主，加入教会，我们今年就可以先卖一、两门小型火炮给你！虽然只有一、两门，但也远比没有好，不是吗？”
李图实在没有投奔上帝的意图，摇头说道：“倘若在下拒绝呢？”
“那便要等五年了！”
李图见马尼拉人卖个火炮都这么不痛快，暗道让他们提供造船工匠也是不可能的了。想了想，老实说道：“在下没有皈依天主教的打算。”
冈萨雷斯看着李图，一脸的惋惜，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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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总督的方法不行，李图就只能考虑偷偷挖角造船厂了。李图在当地没有门路，无法直接挖角，便转而从当地的华侨那里想办法。
李图走进了华人聚集区“八连”，找到了当地的华人商贩，从他们那里购买胡椒、珍珠和香料等当地特产，作为回程的货物。当地的一个华侨领袖叫做王康，四十多岁，颇有仁义的名声。他原是福建晋江人，旅居马尼拉十几年，如今是家底殷实的坐商。李图把最大的一单买卖交给他，以此为桥梁和这个侨领混熟了。
购货单子已经发给各个坐商，就等他们从各方调货来了。十一月这天，李图带上一把倭刀做礼物，到王康家拜访。
到了王康家里，客套了几句，李图就直奔主题了。
“王公可知道干系腊人的造船厂？”
“干系腊人的造船厂就在王城南面，有百余船匠，不知道李公子所问何物？”
“那船厂里有多少华人？”
王康看了看李图，说道：“干系腊人好狠斗勇，以做士兵战死为荣，不愿意辛勤劳作。这船厂里的匠人，除了几个头领是干系腊人，其余皆是华人和土人。据我所知，其中华人便有六十多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