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经济寡头
“这……”听着老人的侃侃而谈，安卓瞪大了眼睛，“老先生，你说施政比施法更难，我有点不大信呐。不说别的，就从统计学的角度来看，施法者不是最稀缺的一个职业吗？既然这么简单，那学的人为什么这么少？”
“哦？”老人家嘴角勾起一丝弧度，“那施政者很多吗？”
安卓想了想：“当然很多了，咱们的世界这么大，要按照每个男爵领有一个初级施政者，那么这职业人口简直数不胜数。”
老人点了点头：“那么其中的贪腐蛀虫有多少？”
安卓对比了一下前后两个世界，社会的腐败程度，不确定的说：“多如过江之鲫……只怕超九成九了吧……”
“那么清廉公正，纯粹吧施政当成一种工作的呢？”
安卓摇摇头：“凤毛麟角，只怕连一分都没，不过老先生，您这种思想有些偏颇啊……”
老人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偏颇？那么年轻人，我以我一生的经历，郑重的给你上一课：
一个真正的施政者应得把一生都交给他热爱的施政工作，并在困难面前永不屈服，不管以后别人怎么评论，但是我们施政者有一点却和施法者一样，绝不会把生命看做比职业更重要！
这才是施政者，明白了吗年轻人。”
安卓懵了，深深地向老人鞠了一躬，不管安卓以前走的哪条路，但这种人却永远是安卓最崇敬的那一类。
“老先生，能请教一下您的名讳吗？”
老人看见安卓谦虚的行为，满意的笑了笑：“你可以叫我赛德里克，或者老赛德。安卓，你还有别的疑问吗？我现在也没多少事，可以跟你分享下我的经验。”
安卓想了想，摇摇头：“暂时没有什么问题，更深层次的知识要去学校里进修。”
老人微微一笑：“你倒是很有自信，希望你的自信不是可笑的自大，那我考考你，现在有两个困扰着我的问题，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安卓点点头：“请您指教，只要是不超出中级施政者的范畴，我应该能有一些初步的理解。”
老赛德有些惊讶：“你是真有中级施政能力，还是说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狂妄？那你听好了，第一个问题：我们琼娜斯在女王陛下的带领下逐步繁荣昌盛，但稳定的社会环境造就出一批大商人，这些大商人蔑视法律，拉拢贵族，肆意雇佣职业者，扰乱社会秩序，俨然形成了一个新的无冕贵族阶级，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安卓挠了挠头：“老赛德，这是个社会性问题，超纲了吧？而且还有偏向商业职业啊……”
老人摇头道：“每个贵族领的施政者，都会遇到这个问题，不是吗？没什么超纲不超纲的，我只是问问你的看法。另外……政治永远都不是独立存在的，没有什么偏向一说。”
安卓摸着下巴，仔细回忆着地球上的情况，这倒是和刚解体的苏联有些像。
他谨慎地说道：“您说的问题的确值得重视，随着大商人逐步做大，很有可能会形成一种经济寡头政治。经济寡头们上可以要挟政府、架空王室、窃取权柄，下可以垄断商贸、打压竞争、掐断资本。不管对于政治还是商业，都是沉重的打击。与此同时经济寡头脱离于法律之外，又不同于战功贵族，有自己的一套阶级独立性，那么新生的寡头阶级必将跃然而出。”
老人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还不错嘛，小子，有点见识，经济寡头……这个说法我喜欢。那你有什么解决问题的意见没？”
安卓努力的回忆着：“其实要解决这个问题也不难，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建立市场准入制度。据我所知王国的商会不需要审批，只要平民手上有两个钱就可以自行成立，大商人就是这么一步步发展出来的。所以我们可以在王国建立一个叫工商局的部门，要建立新的商会必须要立项审批，获得王室授权，已有的商会同样要向工商局登记在册，否则其任何商业行为一概视为违法。这样王室就可以高高在上进行宏观调控，以地方贸易保护主义为理由，对区域市场进行分配，喜欢的商人分配给他们富饶、购买力强、利润高的市场，不喜欢的商人则分配贫瘠、购买力差、利润低的市场。那么用不了十年的时间，这些经济寡头最终只能隐于幕后，寡头阶级也必将消弭于无形。”说完这段话，安卓松了口气，还好没把普京大帝的手段忘光。
老人震惊的无以复加，他喃喃的问道：“这就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么？……等等，我有几个问题，首先，商人们怎么会听你的？他们都有脑子，不会自己选市场吗？”
安卓摆摆手：“引入行政手段，我没说不允许商人们自主选择市场，但对自主选择市场的商人大幅加重税收。商人逐利，当他们发现在富饶市场的利润，反而比贫瘠市场要低，自然会主动回归贫瘠市场。”
老人摇摇头：“不，不可能，商人们不会同意的。”
安卓淡定的点点头：“会，他们会同意的，想想我们这么做打的是什么旗号？地方贸易保护主义！商人之间存在着不可调和的利益竞争，我就不信琼娜斯的大商人不会欺负小商人，有些商业巨头只怕已经惹得全国小商会不满了。也就是说我们把大旗一亮出来，所需要面对的仅仅只是那几个寡头，而从中受益的地方小商会，不扯他们后腿他们就烧高香吧。长此以往，终将形成一个以琼娜斯女王为核心的市场计划经济体，那么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简简单单一句话，用商人们蔑视的法律，掐住他们自己的咽喉！”
老人微微有些激动，颤抖着两撇儒雅的八字胡问道：“要这样说，那我们是不是能干脆更进一步，请女王直接扶植一批忠心于女王的商人取代这些寡头？”
安卓白了他一眼：“您老想多了，咱们有脑子，人家也有脑子啊，更进一步的办法不扔出去就罢了，扔出去寡头们不得炸毛？要这样还不如直接带兵上门杀人呢，至少还能先下手为强。女王要想这么干早就干了吧，也不用等到现在，我琢磨着女王可能对他们也有不少忌惮。所以我这办法说白了就是：政府承认你们大商人的存在与合法性，也让你们有饭吃，但想吃饱却是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