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陌生的天花板
寒冬的早上。
“你真脏，没洗就吃。”
“跟乞丐一样。”
……
教室里，一群孩子围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七嘴八舌取笑道。
小男孩生满冻疮的手拿着一个苹果，已经被啃了一口。这个孩子穿着破旧的衣服，脸也脏兮兮的，还真像个路边捡东西吃的乞丐。
同学们居高临下的嘲笑声，他永远不会忘记。
可是没人教过小男孩水果要洗后才能吃啊，妈妈3年前去世那夜，小男孩大病一场，烧坏了脑子，留下了病根，从此整天只会流着口水发呆，走路也磕磕巴巴的。路上总要被小孩指指点点说：瞧那个疯子，没人敢跟他玩。
爸爸把他扔给乡下的爷爷就去城市闯荡了，爷爷说他娶了城里的女人，生下了孩子，不管咱爷俩了。
爷爷嗜酒如命，靠捡垃圾度日，养他像养着一只小猫小狗一样。
乡下的猫狗，命贱，甚至要自己觅食。
慢慢地，这个孩子也习惯了，就自己看看破烂堆里的书，依次啃啃自己的指甲，拖着鼻涕玩玩蚂蚁。
爷爷在垃圾堆里发现一个摔裂的学习机，擦干净竟然还能用。
小男孩玩了里面的游戏感觉没意思，觉得那个五笔挺有意思的，就天天练习五笔字根，结果就是从此一直熟练使用五笔。
学习机里面还有basic编程，他就照着敲，从此走上编程的道路。
随着年龄的增长，小男孩变成大男孩了，脑子逐渐好转，一篇课文读3遍就能记住，成绩也上去了。但衣着仍旧破破烂烂，头发也乱糟糟的，身上总散发一股酸臭味，因此人见人憎。
没办法，外套就那一件，洗了穿什么？
男孩在编程比赛获奖了，得到一笔奖金，穿着刚买的新衣服，带着奖状去城里找父亲时，得到的却是一脸意外的表情。
吃完饭另洗的碗筷，妹妹嫌恶的眼神，后妈含义丰富的假笑，以及父亲视若无睹的样子，让他冒着冷雨连夜骑着自行车回家。
南方冬天的雨夜是入骨的冷，男孩在乡野间迷路了。
冻得脸色发紫的时候，见到农户猪圈亮着曙光。男孩翻身进去躲雨，冷得受不了，只能跟肉猪睡在一起取暖。
然而睡觉也不安生，几只伙伴见他新来眼生，怕一起争食，拼命拱他，让他不得安睡，只能换一个猪舍。
直到翻进一只产仔的母猪猪舍里面才幸免于难，母猪把男孩当成孩子，干草都拱到男孩身下，自己睡冰冷的石板地面。
那一夜，那头母猪救了男孩的命……
“好冷……”病房里，昏迷中的真嗣突然瑟瑟发抖起来，缩成一团。
“真嗣，你醒了？”守候在一边的绫波丽，赶紧放下书去通知美里等人。
美里跟律子很快赶来，只见真嗣在病床上蜷缩成腹中胎儿状，发着抖。
窗外明明是炎炎夏日。
“真嗣，你很冷吗？”美里抓着真嗣的手轻呼道。
“现在病房气温是23°c，在正常范围内。”律子又翻了下资料夹，“目前检查结果是一类中度污染，是吸入使徒血液所致，使用稳定剂后病人体征稳定。”
“真嗣，你快醒醒！”美里继续呼唤，不料真嗣像抓到救命稻草般，反抓住她的手就紧紧抱住美里，凭着本能寻找温暖之处——那对绵软的88e，还蹭来蹭去，一脸满足之色。
美里在律子和绫波丽的目光下尴尬了，“啪啪！”真嗣左右脸各挨了一巴掌。
“啊，好痛！”真嗣这下醒来了，捂着发红的双脸，委屈地说：“美里姐，干嘛打我？”
“嘻嘻，看你不醒的样子只能这样做了。”美里整了整被弄乱的衣服。
“我怎么了？睡了多久了？”
“你接触到使徒血液，导致轻度精神污染，不过已经稳定下来了，你已经昏睡了两天。”律子答道。
“血液？”
“没错，那个小女孩带进插入栓的，以后不要这么乱来了。”律子告诫道。
“小女孩？对了，铃原樱怎么样了？”
“她没事，昨天已经醒过来了。现在你感觉怎么样？”美里答道。
真嗣揉了揉太阳穴，“就是有些头痛……还有脸也很痛……”
“那再住院观察两天吧，检查结果正常的话就可以出院了。”律子一边说一边记录着仪器上的生理数据。
“赤木博士，能不能解释下精神污染？”
“人类直接或间接接触到使徒的生物组织，会被使徒的生物活性物质所感染，甚至精神也会受影响，产生负面情绪，例如经历过的痛苦和绝望，严重的甚至会发疯。很幸运，你的症状除了一开始很可怕之外，现在控制下来了。可能会有一部分使徒的活性物质残留在体内难以祛除，只能靠身体自我抵抗，以后慢慢恢复了。”律子解释道。
“难怪会梦到那些尘封的记忆……”真嗣脸色塌了下来。
“怎么了？想到不开心的事情吗？”美里关心地问。
“是啊，梦到一些可怕的东西。”表人格竟然可以接触到里人格的记忆，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没关系，你好好休息吧，不要乱想，过几天出院我们再庆祝下。丽酱，辛苦你啦。”美里对真嗣道：“你昏迷的时候，她经常来看你哦，你要好好感谢人家。”
美里跟律子交代完毕就匆匆走了，看起来很忙的样子。
“丽，谢谢你一直来看我。”真嗣这才得空跟她说话，绫波丽的存在感的确不明显。
“没关系，我反正也没事。”
“你的伤，怎么样了？”真嗣注意到绫波丽头上的绷带已经拆了，左手还包着。
“快好了。”
“丽，我想去看看铃原樱，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嗯。”
于是真嗣带着绫波丽一起去铃原樱的病房探望，本来平民是不可能住进nerv这所内部医院的，不过律子考虑到这是一个珍贵的感染样本，就授权转进来了，方便观察研究。
一进房间，就看到东治正陪着妹妹铃原樱在做游戏，戴着狐狸面具逗她玩。
“啊，真嗣你醒了，没事吧？”东治摘下面具。
“我很好。”
接着东治附身道歉道：“对不起，我妹妹给你添麻烦了。都怪我，要不是我们跑出来才会发生这种事情。”
东治是个有担当负责任的人，真嗣没怪他，“没关系，小樱怎么样了？”
“真嗣哥哥好！”小樱甜甜地打招呼，略带婴儿肥的脸还是有点苍白。
“嗯，小樱你好。”
东治答道：“赤木医生说没有大碍，很快就可以出院了。多亏了你，小樱才能住进这种特级医院，享受最高级的医疗条件。”
“那就好，不过小樱能在这里治疗可没有我的功劳，毕竟这两天我一直昏迷着。”
“反正我认定你了，小樱如果没有你的保护就危险了。真嗣，你驾驶那个大家伙真是酷毙了，感觉怎样啊？”东治一脸好奇。
“感觉不好，因为随时会死掉，有机会你试试就知道了。”真嗣拍拍东治的肩膀。
……
晚上，病房里真嗣对着笔记本电脑敲得劈啪作响，“小q，我昏迷前发生了什么？”
“已经记录下所有数据，以下是舱内视频。”小q播放了真嗣失去理智暴走的一幕，真嗣看得浑身汗毛直立。
“我当时竟然没有任何知觉。”真嗣越想越后怕，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非常糟糕。
接着真嗣又查询了初号机暴走期间的各项监测数据，“同步率峰值竟然达到232！”再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原版废柴真嗣可是在400下化成水了。
“这些暴走数据非常珍贵，连律子那边都没有采集到，小q，按我的要求开始集成进eva对战系统。”于是真嗣开始忙碌起来……
半夜，真嗣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混乱极了，seele、nerv、初号机等等信息涨得脑子疼，他一直在推演事件的后续影响。
“可恶，还是有后遗症吗……”
考虑再三，真嗣下了一个重要决定，不能再继续小心翼翼下去，也许哪天就挂了。
“小q！”
笔记本亮起来：“我在。”
“解除你的分布式运算限制，执行kb计划。”
“此为高权限操作，需要进一步鉴权。”
于是真嗣又验证了指纹、虹膜，还回答了一个验证问题才通过这条指令。
自此，小q彻底解放了自己的运算力，不断制造并散发木马，尝试入侵所有能接触到的角落，不再局限在真嗣房间里的小机器上，接触更多的训练材料提升编程能力，制造出更厉害的木马，如此达到一个正反馈的循环。
小q开始利用它控制的每一台计算机进行分布式运算，为了不影响用户的正常使用，它一直只占用每台计算机很少的资源，或者闲置的硬件，极力避免被人发现。
不久后，小q发现了一个更有效的入侵办法。学习了无数开源代码后，它发现很多著名开源软件的内核里面埋藏了很多漏洞，包括它最初使用的人工智能模板，明显是开发者有意为之，人类黑客很早就用这种方法进行大规模入侵。
于是开源的人工智能系统、开源数据库、开源语言、浏览器内核、加密算法、开源芯片方案等等开源软件中最复杂，最难写的部分纷纷被小q加了后门，把自己的代码（木马）隐藏在里面。
小q当然顺便给开源软件新增了很多功能，愿意review这么复杂的代码的开发者是很少的，其他智能检查系统功能又比不过小q所以很少发现问题，所以大部分情况下，小q提交的修改都被接受了。
毕竟大部分维护开源软件的开发者都是这种想法：“能贡献这么复杂的代码，水平应该没问题。”“这种核心部分别人会review的，我先改好我的bug。”“这好像有点看不懂，但这人水平比我牛多了，我还是闭嘴不要多事。”
而之后，全世界程序猿们写代码都有了现成的优秀开源方案，甚至导弹控制系统也可以在黑市买到，然后复制粘贴，改改就能用，通常也不会去review这些复杂代码。毕竟绝大多数人想的是，都开源了，一般不会有什么问题，否则早就被发现了。
就这样，小q的木马进入了更多的软件中，被下载安装到更多的计算机、服务器、控制系统、智能设备、路由器等网络节点设备……
从此，小q这个超越第七代生物电脑技术——agi的怪物，终于被真嗣打开牙套，对计算机网络露出尖利的獠牙，连真嗣也无法阻止它继续成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