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你们还是太天真了!
苏惊羽:“……”
除了她这个二傻子,没有人有资格让他牺牲美色?
原本该是一句很好听的话,却偏偏因为‘二傻子’这三个字大煞风景。
苏惊羽撇了撇嘴,不予回复。
二傻子……好好的一句话加这三个字作甚!
贺兰尧坐在她身侧,自然是察觉到她的不满,淡淡一笑,“怎么,你对我的话有什么不满么?”
“你才是二傻子呢!”苏惊羽低咒一句,而后道,“好了,不与你斗嘴,如今只能祈祷贺兰烨能完成任务。”
百世药经只有一本,原版在月光的手上,贺兰尧与尹清罗手上的皆是抄本,尹清罗手上的那本若是毁了,这世上拥有百世药经的便只有两人了。
月光不能见日光,相当于隔绝世人,阿尧又是个小心眼的,绝不会把药经再给他人抄写,这书多半成了绝版。
“无论他成不成功,君听暂时不会有性命危险。”贺兰尧云淡风轻的声线传入耳膜,“尹清罗多半会怀疑她再次中毒与我们有关,为了自身安全考虑,她暂时不敢要了君听的性命,若是没有君听这个人质,她也就没有了保命的筹码。不过……她会不会折磨君听,这可就不好说了。”
“以尹清罗的性格,多半会折磨人。”苏惊羽沉吟片刻,道,“她不敢要了君听的性命,但她想必也不会善待君听,以她那扭曲的三观,她不好过,也不会让旁人好过。”
“那就让君听自求多福吧。”贺兰尧不紧不慢道,“她与我们非亲非故,救她,完全是为了还君清夜的人情,若是能救出来,不需要她答谢,若是救不出来,或者她有个伤残,那也没辙。”
苏惊羽不语。
阿尧本性凉薄,她是清楚的。
倘若不是因为欠了君清夜的人情,他未必会考虑救人。
“就凭她喊我一声羽姐姐,我也得救她。”苏惊羽撇了撇嘴,“你就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多点儿耐心。”
贺兰尧瞥了她一眼,“当然,你面子是最大的。”
苏惊羽嘿嘿一笑,给他斟酒。
如今,只能等着准驸马爷贺兰烨完成任务了。
贺兰烨啊贺兰烨,希望你能争点儿气。
……
装潢简洁的客房之内,尹清罗正专注地翻阅着手上的医书。
而她身后,身着黛蓝色锦衣的男子正将毛巾浸入水中,拧干了,走到她身侧,拿湿毛巾为她擦拭着额头上细细的一层汗珠。
而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温馨的动作,让尹清罗下意识将头偏开,躲开那条湿毛巾。
不久前,贺兰平就是借着拭汗的理由在她脸上下毒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公主,怎么了?”贺兰烨见她躲开了,一脸疑惑,“你这额上一层汗,我想帮你擦擦而已。”
尹清罗望着他的神色,瞥了一眼他手中的毛巾,松了一口气。
她果然是被人坑怕了,贺兰烨给她擦个汗她都条件反射地躲开。
这可是贺兰烨,没有胆识又城府不深的贺兰烨,不是笑面虎贺兰平,谅他也没有胆子敢给自己下毒。
在她看来,相比较于贺兰尧的睿智,贺兰平的狡诈,贺兰烨就是一个段数不高的懦夫。
明明心中很不情愿给她当入赘的驸马,却也没胆子抗议,只将气憋在心里,不敢朝着她发。
毫无魄力的一个男子。
不过长相倒也算养眼,贺兰家的男子,没有一个相貌不好的,所有皇子从外表上看都是一等一的俊男。
“驸马,怎么忽然这么殷勤了?”尹清罗朝着面前的男子淡淡一笑,“我记得,你之前对我一直便是很疏离,今儿忽然来对我表示关心与慰问,真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公主这是说的哪里话。”贺兰烨的面上呈现一抹无奈,“之前我对公主的确有些偏见,只因在我们出云国,女子少有公主这么风流的,但后来细细一想,毕竟你出生在女子为尊之国,自小受到的教育同我们不一样,你风流,我也没辙,只希望以后能与公主相敬如宾,尽量避免争执。”
“唔,这话说得好。”尹清罗轻挑眉梢,“所以,我能理解为——你已经完全接受了这门婚事了?”
“既然无法改变,何不让自己的心态变得好一些。”贺兰烨说着,朝尹清罗笑了笑,目光落在她受伤的脸颊上,眉眼间浮现些许关切,“公主你的脸……要紧么?”
“中毒了,被一只野猫挠的。”尹清罗的语气不慌不忙,“幸好我自小吃了不少灵药,没那么容易翘辫子,身为药师,若是连控制毒性的蔓延都做不到,那未免太失败了。不过,我的时间不多了,今日之内若是找不到解救之法,我恐怕要回你们出云国皇宫,再次求助你们的国师大人。”
尹清罗说到这儿,有些咬牙切齿。
难道她真的又得去求那个神棍了么?
那神棍国师一点儿都不好说话,上次求他解个毒,让她连蚕丝宝甲都献出去了,这次若是再求他,她还能拿出什么宝贝跟他换?
她最有价值的宝贝就是蚕丝宝甲与百世药经。
或许那个神棍不会再帮她了。
或许——她应该试图找贺兰尧,用君听换解药?
不行。
君听一旦脱离她的控制,贺兰尧他们再想来对付她,那可就轻松多了。
人质,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最好。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绝不主动让步,绝不让对方占据优势。
如此想着,尹清罗又低下头,专注地翻阅医书。
忽的,身后响起一道微弱的女声。
“那个……我倒是可以给你提供一个办法。”
被捆绑在椅子上的君听望着前方尹清罗的背影,道:“我若是能给你想办法解毒,你放了我如何?”
“笑话。”尹清罗并未回头,冷哼一声,“放了你?没了你这个人质,我恐怕不能安然无恙地回国,这一路上苏惊羽他们必定会给我使绊子,要我放你……呵,等我走投无路再考虑考虑放了你。”
君听闻言,磨了磨牙,“你就不想听听我的主意么?”
尹清罗不接话。
除非她走投无路,才会拿君听换解药,否则,绝不放人。
没准她自己在百世药经上就能找到解决之法,不需要求任何人呢。
“这样吧,我也不求你放了我了。”君听咬了咬牙,道,“我若是能给你提供解毒之法,你也解了我身上的毒,找大夫给我医治腿伤可好?我腿上的伤再不处理恐怕就要恶化了。你考虑考虑。”
尹清罗闻言,终于出声,“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你可有听说过极乐楼?”君听道,“极乐楼,位于出云国帝都,此处离帝都二十里,倒也不算太远,极乐楼主做尽天下生意,可买卖珍宝,可买凶杀人,也可以咨询疑难杂症,搜罗天下奇闻异录,奇珍异宝,凡是记录在册的东西,你问什么他都能给你回答,只要你有钱,他会回答你想要知道的任何问题。当然,前提是,不与其他的顾客相冲突,这是基本信誉。”
她想为自己争取一丝逃跑的机会。
这女流氓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自然也就不知道她与极乐楼的关系。
“极乐楼?”尹清罗琢磨这这几个字眼,转头问贺兰烨,“你可曾听说?”
“是有这么个地方。”贺兰烨点头,“我去过一回,是个不俗的地方,跟极乐楼楼主做生意,可是很贵的,不过公主你应该不差钱,倒是真的可以试试。”
尹清罗思虑了片刻,转头望向君听,水眸微眯,“你让我去极乐楼,该不会是因为你与极乐楼关系匪浅吧?”
君听心中暗暗一惊,只觉得这疯女人实在敏锐。
但她面上维持着镇定神色,“你真是多虑了,我只是希望你快些解毒,你若是好了,也就不会折磨我。”
“这个回答不错。”尹清罗淡淡一笑,随即伸手招了一名护卫到身前,“你画一张这小丫头的画像,去一趟极乐楼,找到他们的楼主,将画像给他,告诉他这个小丫头在我手中,想要她活命,就赶紧给我过来,看看他什么反应。”
君听闻言,心中怒意翻腾。
这疯女人,花招还真多!
本以为可以将她骗去极乐楼,却没有想到,这疯女人反着来,想把大哥引过来。
尹清罗瞥见君听眸光中的愠怒之色,冷笑一声,“想诈我,哪有那么容易?若是你真的和那极乐楼有关系,我去极乐楼,岂不是被那楼主掌控?听你的话这极乐楼的势力貌似还不小,只怕我有去无回,我且派人去试探试探那楼主,让他独自一人前来。”
“你!”君听咬牙切齿。
“和我斗,你还嫩。”尹清罗挑唇一笑,“极乐楼,听上去还挺有意思的,你想骗我去他的地盘上,想的够美啊。这极乐楼楼主想必是个人物,是男子吧?俊俏么?我让他独自一人前来救你,设法将他捉来暖床多好。”
君听气得横眉竖目,“无耻!”
“还敢骂我。”尹清罗面色一沉,朝着边上的护卫道,“给我掌嘴!注意着点力度,差不多就行了,别给打死了。”
护卫应了声是,当即走到君听面前,扬手一个巴掌落在她脸颊上。
“啪!”空气中响起清脆的巴掌声。
君听感受到脸颊火辣辣的疼痛,几个巴掌下来,她脸颊浮肿,唇角沁出鲜血,望着尹清罗的眸光中浮现丝丝怨恨之色。
若是有一日这女流氓落在她手上,她必定要将她受到的折磨加倍奉还。
“哟哟,看这眼神,是想吃了我呐。”尹清罗冷哼一声,“让她坐在椅子上未免太轻松了,把她给我吊起来。”
尹清罗身侧,贺兰烨见君听面色惨白,犹豫了片刻,道:“公主,这女子年纪尚轻,身段又纤细,肌肤细嫩,想必是个大小姐,贵族家的女子最是弱不禁风,稍稍一折腾就容易香消玉殒,你看她脸色这么差,再折腾只怕会没命。”
“不就是腿上挨了一箭,两顿没吃,外加赏了几个巴掌么,哪那么容易死。”尹清罗不咸不淡道,“我看是你心软了吧,驸马。”
贺兰烨轻咳一声,“我是怕人质一死,我们就不安全了,贺兰尧心狠手毒,你我都见识过,不是么。”
“唔,有点儿道理。也罢,先饶过这小丫头,停手。”尹清罗让那掌嘴的护卫停了手,转头朝贺兰烨笑道,“驸马,你对贺兰尧,也很不待见?”
“当然。”贺兰烨冷哼一声,“他从前没少奚落我,我就是看不惯他那目中无人的样儿,就等着看他什么时候吃亏,我好落井下石一番。”
“想让他吃亏,可不容易呐,连我都办不到。”尹清罗冷嗤一声,“越是美丽的事物,越是危险,就像他一样,他是毒药,并且,是剧毒。”
说到这儿,她目光森凉,“可我是个药师,对这样的剧毒,最是感兴趣。”
……
一晃眼便是到了夜里。
尹清罗要沐浴,便将护卫都遣退了出去,在客房外站成一排守着,君听则是被打晕了捆绑在椅子上。
客栈的伙计打好了热水之后,尹清罗瞥了一眼站在一旁不离开的贺兰烨,“驸马,你要留下来么?”
贺兰烨道:“我……”
说话间,他脖子有些泛红。
他平日里并不是风流多情之人,在暧昧的时刻,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尹清罗见此,轻笑一声,“你我有婚约在身,你若想留下看我沐浴,我也没什么意见。”
说话间,她已经走到了屏风之后,开始宽衣。
贺兰烨瞥了一眼她放在桌子上的百世药经,趁着尹清罗宽衣,他快步走到桌边,将烛台悄无声息地放倒,让烛芯点燃了医书。
而后,他迅速奔到了窗子边,将窗户拍开,大喝一声,“什么人?!”
他这么一喊,顿时惊动了屋子外的护卫们,护卫们唯恐尹清罗出事,当即破门而入。
同一时,尹清罗也听见了喊叫声,迅速扯过屏风上的衣裳往身上一披,从屏风后走出,看到的便是桌子上的医书着了火。
她顿时一惊,快步奔上前,拿起还未被点燃的医书一角,朝着桌子上使劲儿拍,直到将火苗拍灭了为止。
然而,等她拍灭了火苗,一本医书也仅剩下半本不到。
晚风灌入窗子,拂起桌子上的灰烬。
尹清罗望着空气中飘零的灰烬,气的浑身发抖。
百世药经是她最大的希望,如今药经毁去了大半本,这意味原本双方平衡的局势失衡,她已经落了下风。
“我方才看见窗子外头影子一闪,就想也不想地冲上去查看,一时没有想到要去扶起烛台……”贺兰烨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当真没想到烛台会烧了医书,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是来不及了,抱歉,公主,我没有在第一时间拯救这本医书……”
贺兰烨说这话的时候,脑门后已经在冒冷汗。
尹清罗的脸色黑如锅底。
“我不是吩咐了要关好门窗的么!”她朝着周围的护卫低喝一声。
“公主,我们明明关好了门窗……”
“窗户的确是关着的!”贺兰烨忙道,“我记得,是被人从外面拍开的,我想应该是被掌风劈开的。公主,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我们该想想,没有医书,你这脸可怎么办?难道我们真的要向贺兰尧妥协么?”
尹清罗绷着脸,不语。
伸手抚上隐隐作痛的脸颊,她磨了磨牙。
“贺兰尧,算你狠。”她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随后朝着周围的护卫低喝一声,“将客栈的门大开,把那小丫头带下去,他既然毁了我的医书,便会猜到我要找他谈判,准备好火箭与大量的雄黄粉,我就不信那条臭蛇还敢出来捣乱。”
……
是夜,
万籁俱寂之时,悦来客栈依旧灯火通明,大门大敞。
门槛之后,一名面遮轻纱的红衣女子端坐着,在她身侧,是一名被五花大绑的紫衣少女。
尹清罗面无表情地坐着,眸光望向客栈之外。
清冷的街道上并无行人。
正对面酒肆的房门突然开了,走出一男一女两道身影。
尹清罗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两道影子之上,带着道不尽的怒意。
一次又一次坑害她,这二人当真是她的宿敌。
贺兰尧苏惊羽走近了客栈,与尹清罗隔着大概两丈的距离之时,苏惊羽开口了——
“怎么样啊,流氓公主,这次的毒药滋味如何?比上次好吧?你在百世药经上找到解决之法了么?”
“少说废话。”尹清罗朝着二人低斥一声,“烧了我的医书,不就是想让我妥协么?如你们所愿,我走投无路了,与你们谈判,我可以放过这小丫头,你们拿解药来换。别再想着拿那条破蛇来对付我,我今夜可是准备了大量的雄黄招待它。”
“那你真是白准备了。”贺兰尧慢条斯理地开口,“我压根没打算让它来,你我双方是要和谐谈判的,不是么。”
“那便最好。”尹清罗冷哼一声,“不知二位愿不愿意赏脸来喝杯茶?”
她的话音落下,便有下人将茶桌搬到了她身前,茶桌跨过门槛,一般在门槛内,一半在门槛外。
“你们二位若是不敢进客栈来,也无妨,咱们在客栈外对饮。”尹清罗不冷不热道,“咱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要怎样你们才愿意放过我,我知道,即使我今夜拿君听跟你们换解药,你们明日依旧想截杀我,没完没了,你们不累,我都嫌累,咱们停止斗争可好?”
“原来你也怕累。”苏惊羽低笑一声,与贺兰尧抬步上前,隔着门槛,接过了尹清罗递来的茶。
而就在他们走近之时,屋檐上方忽然‘嗖嗖嗖’跳下十几道黑影,围成了一个拱形,均是手持弩箭,拿箭尖对准了贺兰尧二人的后背。
原来,尹清罗并不是真的想平息斗争,而是引他们走近,让他们的视线偏离屋顶,以便于屋顶上埋伏着的人落下。
“你们还是太天真了。”尹清罗望着二人,朗声一笑,从衣袖中抽出一本书籍,甩在桌面之上,“看清楚了!”
贺兰尧苏惊羽的目光落在那书封之上,赫然写着‘百世药经’四个大字。
“你们以为烧了我的医书,我就没辙了是不是?你们为何没有想到,这本书我命人抄了好几份!你们烧了我一本,我依旧有备用书籍,我今日请你们来,不是真的要与你们谈判,而是要逮住你们!”尹清罗冷笑,“没想到吧?有百世药经在手,我何必对你们妥协,没有你们的解药我依旧能自救,傻子!”
“不知道谁傻。”贺兰尧被人拿箭对着后背,依旧是一派悠闲,“你回头看看。”
尹清罗顿时意识到了不对劲,立即回头,看到的便是——
她身后的所有护卫,竟都拿着箭羽——指着她!
“你们怎么回事!”尹清罗望着身后的众人,脸色铁青,“你们敢拿箭指着我,反了不成!”
“还记得今日红蟒扰乱队伍的时候么?经过我的观察,你的护卫分为两种,一种是近身护卫,跟随你左右的死士,他们愿意为你生为你死,数量约莫二十人。其余的都只是寻常的护卫,没有经受严格洗脑训练,不会将你奉若神明,在红蟒袭击的时候,他们只顾着自己逃亡,这样的护卫,只要性命受到威胁,他们会为了自身安危而不再保护你,毕竟,人都是惜命的。”
贺兰尧说着,莞尔一笑,“我很抱歉,趁着混乱让人对你的护卫们都下了毒,除去你的死士,其余人几乎都中招,这样的时刻,你还指望他们保护你?请问,你是他们媳妇还是他们亲娘?”
尹清罗险些吐血。
------题外话------
渣罗: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羽毛:一山更比一山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