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无题
赵政其实是个很好养活的孩子,身体难受的时候不哭也不闹,给他一碗药,他也不会因为嫌苦而抱怨撒娇,会全部乖乖喝掉。
会撒娇,会赌气把药打翻是因为知道有人会来哄,而这些,从来不属于幼年的赵政。
只是,从生病的头一天晚上过后,他似乎变得更为别扭了。
在赵政发烧之初,由于没有力气拿碗,喝药都是由刘彻一勺一勺喂给他的。等到了第二天,刘彻再去给赵政送药的时候,却见小孩一把抢过药碗,背对着刘彻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因为喝得太急,还呛到了气管里,刘彻不得不为小孩拍背。
这种“异常”并没有就此停止,反而愈演愈烈。
在身上有了些力气之后,能不麻烦刘彻的地方,赵政都乖乖地自己做了,刘彻有好几天回来,都看到小孩闷着头趴在桌上认认真真地擦桌子,阿琪则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吃饭的时候,小孩的胃口只有猫崽子大,刘彻并不见他夹菜,在把碗里的饭刨干净后,小孩儿就闷声不响地把碗洗得干干净净。
如是几番后,刘彻终于知道,小孩是怕刘彻觉得自己麻烦,把自己丢掉。
得出这个结论的刘彻哭笑不得,那种隐约的心疼又浮了上来。小孩这是没有安全感吧?也是……毕竟,当时小孩那么无助的请求他给他一个承诺,却被他一口回绝。
继而刘彻又心下嗤笑,什么时候,他也会有这种婆婆妈妈的情绪了?事情既然做了,他就不会后悔。如若时光倒流,他还是会做出和那夜相同的选择。他养的这个小孩不同于寻常孩子,他不能让他无忧无虑地长大,把他养得毫无危机意思,也不能用温柔的谎言去欺哄他。
不过,也不该让小孩把担心投入到这些琐碎而无谓的事中。
为了打消赵政跟阿琪抢活干的念头,刘彻寻了一个机会对赵政直言:“我把你从你娘那儿接过来,是为了让你学本事的,可不是为了让你干这些下人的活计,我这儿不缺服侍的人。”
赵政低垂着头,黑色的发丝松松散散地垂落到他纤细幼嫩的脖项上,他看上去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正在等着夫子训诫的学生。
听了刘彻的话,他抬起头,那双明亮的眸子中充满了疑惑:“只是为了让我学本事?那么,学成之后呢?你是不是想要我帮你做什么事?”
赵政是个敏感的孩子,这些天,他能够隐隐约约地感觉到,眼前的这个人是想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东西,那种感情,十分迫切。可赵政有自知之明,他不认为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是能够给刘彻的,所以才会如此焦急,才会觉得自己随时可能被丢掉。
“赵政,在武学上,你一定要超过我。我所要求的,仅此而已。”他正是为此而来!只有嬴政的剑意,才有可能给他再度带来震撼,才有可能让他再次突破自我!
那一日,刘彻也许还要等很久,不过他有足够的耐心!
“阿彻。”赵政认真地道:“如果这是你的希望,我会努力做到。只要是阿彻的愿望,我都会努力做到!”
因为……眼前之人是第一个对他释放着如此纯粹的善意的人呢。无论如何,也不想失去……
“好孩子。”刘彻摸了摸赵政的头,明明两人身量所差无几,刘彻却是自然而然地做着长辈做的事。赵政对此没有什么不满,他甚至主动用小脑袋蹭了蹭刘彻的手。两人之间的氛围一时颇为温馨。
虽然结开了心结,但赵政已经在自己家里养成了做家务的习惯,一时并没有改过来的打算。可是,接下来的几天,赵政发现,他只要一靠近抹布,就会被阿琪拦住;送到他面前的饭菜如果没有全部吃完,阿琪就会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像一只即将被主人抛弃的小狗。赵政到底年幼,还没有练到刘彻那种铁石心肠,只得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郁闷地看着阿琪一副要把自己养成猪的架势。
在细心将养了一些日子后,赵政的病好了,身体也壮实了些,脸色明显比刚来时红润不少。刘彻遵守对赵姬的承诺,请随着自己千里迢迢赶来赵国的门客为赵政授课,同时,为了增强赵政的体质,他还让赵政开始习武。
赵政还没有开始习字,课业上,他得从头学起,偶尔刘彻也会跟着听听。
上午听完课,用完午膳之后稍事休息,赵政便得开始下午的课程——蹲马步。
一开始,刘彻对赵政的要求并不高,只每天半个时辰,待觉得赵政能够适应了,才一刻钟、一刻钟地往上加。这样循序渐进,倒颇显成效。不过每次上完武术课,赵政也累得够呛。
为了检验教学质量,赵姬倒是按照刘彻给的地址来过几次,在确认自家儿子能够学到东西后,她来的次数也就逐渐减少。这期间,每一次赵政见了赵姬都是冷冷淡淡,毫不亲近。赵姬见了,越发不大愿意往驿馆中跑。
除了教导赵政外,刘彻也不是没有其他的事做。
赵国之中有很多能士,刘彻日日混迹市井,或与江湖人士过上几招,或与名士论道,自觉受益匪浅。他又心存招揽能人异士的心思,自然更为用心。
酒肆中,有布衣名士大口大口地喝着赵国马-奶-酒,辩得正起劲。
“如今邯郸仍能歌舞升平,却不知这繁华能够维持到几时?”
“兄台此话怎讲?”有人好奇道。
“其一,蛮秦狼子野心,天下大势危矣!”说罢,那人又往口中送了一大口酒。
有人哄笑道:“小子,莫要旧话重提了!你这话,数十年前纵派苏秦便说过,还倾纵派之力联合六国合纵攻秦哩!结果怎的?一败涂地,可六国不还好好的?”
又有人道:“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凡纵派与横派出身之人,开口闭口则天下危矣。纵横者,无非争口舌之利,以夺天下先声。若是天下无碍,岂有他等发挥的余地?这纵横派,分明就是无事也要生出些事端来!”
也有人道:“我看这位兄台说的有道理,周室已灭,魏韩连失数地,贼秦野心昭然若揭,不可轻忽!邯郸之围更是近在眼前啊,我等岂能无视之!”
“这算什么,秦王老儿纵然有心也无力。先前秦军打来邯郸时何等气势汹汹,后头六国援军一到,可不就败了!由此可见,秦国再能耐,却也不敌六国。但凡一国有难,其余五国能坐视它被秦人灭掉?你这纯粹是杞人忧天!”
“若六国能同心协力,对抗强秦自然不在话下,可你真当六国能亲如一家了!不说别的,就说前些年秦国围攻邯郸,若不是信陵君大义,窃符救赵,只怕赵国被秦国灭了魏王还沉浸在温柔乡里呢!”
“不说这些了!”见辨不出个结果,有人又将目光转向挑起话题之人:“兄台,既有其一,当还有其二吧?”
这人笑了笑,语出惊人:“其二,赵王后继无人,赵国危矣。”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太子偃尚在,你何出此言?”
这人摇了摇头:“太子偃者,不足道也。赵偃为王,败亡赵者,必赵偃也。”
太子赵偃虽未有贤名传出,却也没听说做过什么荒唐的事,至多平庸罢了,赵国此时兵强马壮,能人辈出,赵偃就是再能败家,能败到哪里去?有些人很是不以为然。不过,他们见面前这人像是十分了解赵偃秉性似的,不由多问了几句。这人却是再三摇头,笑而不答。
刘彻多看了这人几眼,将其样貌记在了心底。
“来,闲话休说,凡今日来此之人,先浮一大白!”
所有人的面前都被摆了一只大大的酒碗,除了刘彻。有心善者以为刘彻是随着父亲来到此处的,还为刘彻叫了一碗羊奶哄着他喝,弄得刘彻哭笑不得。
众人开始饮酒,一时气氛更为热烈。酒意酣浓之时,便有人上台邀人比武,立马有人响应。两人分站在两侧,刘彻定睛一看,其中一人正是方才被他特特记住样貌之人。
对战双方中,一人为纵派弟子,一人为儒门‘庄敬派’之人,两派均已逐渐没落,不过,在权衡了双方的实力之后,刘彻觉得,此战值得一看。
当年,武学奇才鬼谷子开创纵横派,他故去后,两名得意弟子苏秦与张仪因理念不合而几近决裂,最后,纵横派分裂为由苏秦率领的纵派与张仪率领的横派。纵派主剑,横派主刀,因受了掌门的影响,纵派与横派弟子之间,也互相看不顺眼,明争暗斗了很长一段时间。然而,因纵派与横派功法承自一脉,当年又以纵横派之名名扬天下,曾风光无比,如今提及这两派的功夫,众人还是习惯性地将之合称为纵横睥睨之道。
数十年以来,法家的地位不断被抬高,纵派与横派不断衰落,互看不顺眼的两派掌门苏秦与张仪又皆已过世,又有后起之秀鲁仲连在纵派与横派之间竭力斡旋,两派这才摒弃前嫌,开始守望互助。只是,终究有些晚了,在先前的对抗中,两派元气大伤,自此之后,纵然实力有回升的趋势,纵横派的实力也始终比不上法、儒、道、墨四大显派。
庄敬派乃儒家八分支中的一支,当年孔仲尼门下弟子三千,内门弟子更是有七十二名之多。这些同门虽一同学习仲尼之道,观念却不尽相同,孔仲尼还在世之时,就有颜回、子思、子张之道。因颜回最受其师器重,孔仲尼亲口赞其“贤哉,回也”,颜回之道一时颇为人所推崇,不料颜回早逝,待孔仲尼身后,儒派开始分裂时,遵循颜回理念而开创的长乐派倒被子思与子张开创的学派反超。至于孟氏、荀氏、仲良氏等人开创的儒家分支,都是后来的事了。
若说纵横派好歹有过最为辉煌的时候,苏秦身挂六国相印,张仪官居秦相,名满天下,几乎由纵横派主宰天下局势,仲良氏所开创的庄敬派虽承自儒家,在名声上与之相较却是多有不及。
然而,庄敬派在儒家中一直颇为神秘,虽声明不显,众人却也不敢轻易将其小瞧了去。
比武台上,二人之战一触即发。
纵派之人手持双剑,反手交叉,两把长剑在半空中“铛”地一声碰撞,其音震耳发聩,有些内力浅薄的人直只觉内脏一绞,当场喷出一口鲜血。刘彻在那音波袭来的瞬间以内力强行挡住,这才没有受伤。
只这一下,刘彻便知纵派之人内力浑厚,当下收起那看戏的心思,开始认真地观看二人的比斗。
庄敬派之人不慌不忙,手抡弯月刀,行动之间,只留下一串残影,似乎丝毫不受那音波的影响。
“好快的速度!”有人惊呼。
“这拿着弯月刀的小子名为王荀。上回我见过这小子与人比武,多是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结束战局。今日真真是好运气,他竟对上了这儿有名的硬骨头庄祁,这回可有看头了!”说话之人显然是此间的常客,他此时颇为兴奋。
手持弯月刀的王荀一贯走的轻快路子,蹭蹭往空中连踏数步,手在半空中划了个弧度,迎着对手朝面追行。
拿着双剑的庄祁则后撤半步,卸去部分力道,只听“铿”的一声,刀与剑在半空中交锋,因摩擦而带出些许火星。庄祁只觉得虎口有些发麻,反应却是不慢,几乎在一瞬间,另一只手上的剑便朝着上空之人斩去。王荀见势不妙,飞速后退,庄祁却是趁此机会变幻了姿势,只见双剑交叉间,一连串肉眼可见的波光带着震耳欲聋的响声朝着王荀逼近,那波光转瞬间便掠至王荀近旁,就在此时,原本排成一串的波光忽然被打散重组,迅速地围成一个大光圈朝着王荀包抄而去并不断缩紧,眼看着王荀就要落败。
正当此时,王荀体内内力翻涌,他手持着弯月刀,按照一定的轨迹在胸前比划了几个姿势,不断逼近他周身的光圈忽然撞上了一层白色的光球,两者力量相当,一时在半空中相持不下。庄祁咬牙加大了内力的输入,王荀凭借着速度的优势又在半空中比划了数下,只见光球不断膨胀,最终将光圈撑破,连带着光球自身也消失无踪。
这一瞬间,由于视线干扰,庄祁未能讨到好,一时失去了王荀的踪影。
王荀悄无声息地隐至庄祁背后,直到劲风来袭,庄祁才感觉到身后有异,赶忙回身抢救,双手配合,虽然失却先机,却是牢牢将王荀的弯月刀架住,令其动弹不得。
庄祁面上青筋尽显,双手一发力,猛地将王荀震了出去,不待王荀稳住身形,双手剑势一变,一阵金戈冰河之音在耳边络绎不绝,王荀躲闪不及,“哇”地突出一口鲜血,恰在此时,庄祁的刀架上了他的脖项:“兄台,承让了。”
那王荀倒也是个磊落君子,见自己大庭广众之下落败,面上并无恼怒之色,反倒颇为钦佩地对庄祁赞道:“兄台当真好功夫!纵横之派名不虚传!”
庄祁一派谦逊,毫无纵派素来的轻狂:“从前不闻庄敬派之名,今日始知庄敬派中亦是卧虎藏龙。”
王荀亦道:“素来只闻纵横派目中无人,今日始知纵横之人亦有君子之风。”
两人不打不相识,一时热络上了。
名士之间的交情,就是这么简单。上一秒或许还争得面红耳赤,斗得不可开交,下一秒便可坐下来长谈。
当然,能够这么做的人,多是胸怀磊落之人。这般做派在名士中也是备受称赞的。
刘彻心中对庄祁第一映像很是不错,不过,他没有料到,在台上备受钦佩的人,下了台竟也能这般讨厌。
“你是哪家的小孩?怎的一直坐在这里不回家?莫不是跟家里大人走丢了?要不要我带你去寻你父母?”
他每说一句,刘彻额上的青筋就跳动一下,很好,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了。
偏偏庄祁见刘彻一张包子脸,生得极为可爱,竟还动起了爪子!他双手覆上刘彻的脸颊,然后左右开工,外两边捏。刘彻再也忍不住,直截了当地伸手拍掉了庄祁的咸猪爪,咬牙切齿道:“原来这就是纵横家做派,今日真真是长见识了!”
“我倒觉得庄兄做得很对。先贤有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你这娃娃,现如今可不正是需要人‘呵护’的幼童?”王荀帮腔道:“要不要我再帮你叫一份羊奶?”
够了!这两人真真没有眼色!
刘彻勉强压抑着情绪:“听闻儒家子弟皆以入仕为荣,想来,若是这位……庄敬派的先生能少放些心思在旁门左道上,出入高门府邸之际莫要带坏了王孙公子,相信不日便会有人寻上门来请先生入朝为官。还有,这位纵派先生,先前小可见你口若悬河,心知你于言语一道自有心得。只是,与其耗费时间在捉弄小可身上,不若多做些实事,方才不负你那舌灿如花。告辞!”
“兄台,咱们似乎把人惹火了?说起来,兄台你为何特特逗弄那个小孩,莫非……”真的是闲的没事干?
王荀虽是才刚认识庄祁,相处了半日,竟也颇为熟稔,像是相识了多年的老朋友。两人都是襟怀磊落之人,不讲究那么多,彼此说话也颇为随意。
庄祁摇摇头,往面前的棋盘上落了一子:“我观此子气度不凡,身处我等之中良久,竟没有一丝不耐,想来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却不知其秉性,是以忍不住出手略微试探一二。”
王荀不以为然:“再是前途不可限量,也需得等到十年二十年之后了。你我兄弟正是大好年华,难不成放着七国国君不取,倒要将抱负压在一个小孩子身上?”
“不过是觉得有趣罢了,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那样锐利的眼睛了,不知是何等样的家庭,才能养出那样的孩子。”庄祁随意地摆放着棋局,显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多年后,当两人辗转于六国之间,历尽艰辛却不得重用,最终投奔燕国时,方才感叹,有些事,竟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却说刘彻,本是兴致勃勃地去了酒肆,谁料竟满腔郁闷而归,一路上拉长着脸,也没有心情去寻思方才看到多少俊杰了。
谁知,到了驿馆前方,刘彻觉得有些不对劲。守卫在驿馆前的侍卫们不知去了何处,门前十分安静。若是在以往,阿琪定然早早就迎出来了。赵政若是上完了课,也会乖乖地站在门口等他……
刘彻眉头一皱,终于想起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这个时候,赵政应该已经上完课了,他却没有看到小孩,莫不是,小孩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刘彻的心仿佛被什么揪住了一般,焦灼难耐。
赵政还真是出了事,他此刻正在驿馆后不远处的小河边被人围殴。带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庄祁口中“难堪重任”的赵国太子赵偃。
上次在平民居住的巷子里围殴赵政的其中几个孩子出身贵族,之前他们在赵政家门前碍于刘彻,不得不退走,心下不是不怨愤的。
他们中正好有一人是太子赵偃伴读,将此事与太子分说了一番,着重强调了秦人的奸猾与赵政的可恶。太子正是好事的年龄,一听此话,便立刻扬言要为自己的伴读出气,好生教训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秦国小子。
赵国太子亲自堵上门来,赵国士兵们都认识太子,自然不敢加以阻拦。刘彻从燕国带来的侍卫只有两人被允许留在此处,由于人数太少,不敌赵国士兵,很快便被压制住。待后来,赵国士兵们眼睁睁地看着赵政被赵偃拖出了驿馆,也没有上前阻止。在他们看来,他们是被赵王派来保护外加监视燕国质子的,只要燕国质子本人不出事就好。
于是,方才有了现在的一幕——
赵政被一群侍卫围在中间,那些侍卫听从赵国太子的指示狠狠地“教训”着赵政,自然,他们下手有分寸,不致让赵政身受重伤,但也不会让他好受。他们虽然也觉得围殴一个小孩不大妥当,但一是太子的命令不可违,二来这小孩又是秦国贱种,打了也就打了,他们心里没有任何负担。
赵政乌发凌乱,身上满是灰尘和血污,张牙舞爪,如同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
赵国太子和那些贵族家的半大孩子一面旁观一面叫好,时不时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子或是泥巴朝被围困在中央的赵政丢去。看着赵政忙于闪避那些拳打脚踢而无暇躲避他们所投掷的东西的样子,他们心情更为畅快。
忽然,一道凌厉的剑气在赵国侍卫们的身边爆裂开来,逼得他们不得不向两边退散躲闪。
一个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响起:“打得很开心?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