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左边是上城墙去的路。云狼跑了没有多久,便听得前面一阵喧哗,一个很响亮的声音笑道:“小姑娘,别跑了,你可没路好走了。”
那正是姜安礼的声音,他们正在城头。云狼立刻向城头跑去,石阶上,还没干透的人血让石阶变得非常的滑,几次云狼险些摔倒,但她却一点也没管,心中,只是觉得那女子既然是她放走的,如果落入别人手里,那几乎是被她害的一样了。
云狼走上城头时,正看见姜安礼手里提着那女子的头发。那个女子在他手里拼命挣扎,却象落入夹子的小动物一般,挣也挣不脱。云狼喊道:“姜……姜将军,请放手。”
姜安礼回头看了看云狼,带着点讥讽道:“是我们大周的勇士云将军啊。云将军的鼻子倒尖啊,一闻到女人味就过来了。你别急,等我们玩过了,一定送给云将军赏鉴一番,哈哈……。”
这一路不停地跑让云狼有点气喘,她压住了喘息:“姜将军,实在对不住,这女子是我的。请你放开她吧。”
“你的?”他看了看手下那女子,手也松开了。
“虽然云狼和我们处得不好,但这点面子他总该给的吧”云狼心中想到。
姜安礼有点讥讽地对他手下道:“原来我们追了半天的是云将军的女人。弟兄们,全当我们长跑了一番吧,哈哈哈。”
说着姜安礼松开了那女子的头发,云狼跑了过去,对那女子道:“你不要紧吧?”
她那女子站起身,用手指捋了下头发,稍稍梳理了一下,昂起头道:“我不是你的!”
云狼一怔。她不是疯了吧?难道她想落入姜安礼手中么?姜安礼在一边却扳住云狼的肩头道:“云将军,她到底是不是你的女人?”
还没等云狼说话,那女人便很响亮地回答说:“不是!我是自由的天狼国公民,不是谁的人!”
云狼忍不住道:“你疯了么?”刚想再说一句,姜安礼一把扳开了云狼:“云将军,得了,你要女人再找一个吧,这个可是我们找到的。”
云狼被他扳得一个踉跄,人几乎摔倒。姜安礼手下的士兵都一阵笑,这让云狼有点恼怒,等站稳了身子:“姜将军,她是李烈送给我的,我难道会说谎么?”
姜安礼转过身,拍拍腰间的佩刀道:“云狼,云将军,我已给足你面子了,若你再不知好歹,别怪我不客气。”
云狼心头一下子也如烈焰般燃起,说着便拔出了佩刀来:“姜将军,别的事我可以让你,但她绝不可给你。”
姜安礼转过身,看着云狼,慢慢道:“云将军,你可要与我决斗?”
大周国尚武,决斗只要双方同意,并不犯法。和平时,就时不时会听到有人因决斗而死的消息,在军中却不常有这种事发生。因为周武侯怕军中决斗会影响军纪,下令若有人决斗,则不管原因,负者及其下属将贬一级。这种处置虽然似不近情理,却让人决斗前多想一想,因为一个人若要决斗,他身上担负的便不只是自己的名声和官位了。
云狼一时冲动,拔出了刀,那么在军中便是挑战的意思。可要云狼收回刀去,她也绝对不能做:“姜将军,我不想与你决斗,只希望你能给我个面子。”
姜安礼狞笑道:“面子已经给你了,现在我若不和你决斗,我的弟兄只道我是怕了你,那我的面子往哪儿搁?弟兄们,清个场子,给云将军一件软甲。看他那样,跟个俊俏的娘们一样。”
姜安礼的手下都一阵大笑,有个兵丁脱下身上的皮甲递到云狼跟前。云狼有点不敢想象,吃惊道:“姜将军,你真要与我决斗?”
姜安礼道:“不是我要和你决斗,是你要和我决斗。现在废话少说,快点准备吧。”
他的手下左右散开,在城墙上空出一块地方,而那个女人则被两个士兵夹着站在城墙边,看着我们。云狼两手抱刀:“姜将军……”
还没等云狼把话说出,只听姜安礼喝道:“少给我婆婆妈妈的,你若再不穿甲,我也要打上来了。”
云狼情知现在势如弦上之箭,已无法再挽回。她把刀放在地上,默默地套穿上了那件皮甲。
那人身材和云狼相差无不多,只是比她胖些,这皮甲稍有点松。等云狼把皮甲上的线缚好,紧了紧身子道:“姜将军,失礼了。”
在军校中,武课有兵法、器械和拳术三大门。器械中,主要是两种,马上枪和步下刀,决斗也分马上和马下两种。云狼马上的本领不算最强,五年军校,每一年都有一次大考。那一届毕业生中云狼枪术在大考一向都在三十名开外,而刀术却得过两届第二名。
姜安礼却刚好相反,他的枪术在大考从未出过前十名,而刀术却总在三十名以下。在军校中,也曾与他比试过刀术,交手三次,他无一胜绩。但他的刀法完全是力量型的,刀法虽快,却转动不灵。他弃己之长,到底是什么用心?
现在已由不得云狼多想,姜安礼一声断喝,人如黑塔一般压了过来。看着他的刀势,等他扑过来时,云狼一刀格住了他的刀。
“当”一声,两刀的刀口一交,爆出火星。他的刀虽然没周武侯赏赐的战绝刀好,却也尽可挡得住。云狼却只觉手臂一麻,全身都震了一震。
他的力量居然有这么大!
云狼不禁有点吃惊。尽管知道姜安礼的力量在军中是过人的,但在胎息术的加持下自信足以挡得住。可是现在他的力量居然有这么大,也许是杀人杀多了,锻炼出来的吧。尽管云狼平时也时常锻炼,可与他一比,就相形见绌了。
姜安礼还在压下来,云狼人向后一跳,已跳开了三四步,心里不禁有了点怯意。
姜安礼嘿嘿地笑了笑,大踏步向前走来。他的气势,真的有如泰山压顶,云狼几乎被他压制得喘不过气来。
他一定还有弱点的!
云狼努力找着他身形的破绽。如果败了,不仅是这百夫长的位置保不住,李烈他们也要跟着降一级。就算为了属下这八十多个弟兄,云狼也绝不能败!
等姜安礼走过来,云狼咬了咬牙,不能等他站稳,人已扑了上去。
上一次是他进攻,这一次该轮到我云狼了。
云狼冲到姜安礼跟前,但姜安礼象没知觉一样,一动不动。
就在云狼的刀要砍到他胸前,姜安礼忽然把手中的刀在胸前一横。两刀一碰,姜安礼整个身体猛地向前一冲,云狼只觉一股大力袭来,手中的刀几乎要脱手。不等云狼变招,姜安礼那把放在胸前的刀一翻,压在了云狼的刀上,顺着刀面平推过来。
如果不弃刀,手指一定会被他削断。
云狼咬了咬牙,手上却变得快得多,右手一下松开了刀,从姜安礼那刀刃上抽出来,他的刀正用力向下压,胸前已是空门大开,云狼右手已变拳,狠狠一拳打向姜安礼的胸口。
这一拳是孤注一掷了。他的刀正平平削来,若这一拳速度慢些,他的刀先到,那这一拳便打不到他。
但他的速度还是比不过云狼,这拳的力量虽不是太大,但姜安礼胸前除了软甲,全无防备,“砰”一声,这一拳实实地打在他胸口上。他一个踉跄,整个身体都向后退去,但那刀向胸前一挥,大概要确断云狼将要收回的右手。但云狼的右手却贴在了他的刀面上,顺着刀面向下滑落一把抓住了刚才脱手的战绝,这一些列动作的时间。战绝只下落了一掌面的距离。
这一招实在太快,大概除了姜安礼,旁人都没看清。他那些下属同时发出一声“可惜”,但这可惜声应该都是以为他自己滑了下才导致云狼脱身的,当然不会为认为是云狼一拳没打倒他而叫可惜。
姜安礼部下的话音未落,云狼右手的战绝刀已经抽回,顺势用刀尖刺向姜安礼胸口。他嘴里断喝一声,人退了一步。他的声音震得人耳朵里直响,但云狼的刀却没有滞涩,已向前逼了一步。
姜安礼自己也没料到云狼这把刀如影随形,居然还在跟着他向后退,脸上也有点变色。他脚下又退后了一步,手中的刀却胡乱向上挥来。云狼右手向后一缩,手已脱开刀柄,又变成拳,在他那刀向上挥个空后,又是一拳打在他胸口。
这一拳正打在刚才同一个地方,姜安礼再不能泰然处之了。他变招居然也变得跟得上云狼的速度,向上挥个空的那刀又向下挥来。此时云狼的右手已缩回来抓住刚才脱手的战绝,又一刀刺向他胸口,只听“啪”的一声姜安礼的刀又压在云狼的刀上。
姜安礼的下属在一边又震天般齐吼道:“好!”不等他们高兴,也不等那些人的叫声消失,云狼的右手又已弃刀,缩回,化成拳,“砰”一声,不偏不倚,第三次打在他胸口同一个地方。
这一拳姜安礼已经受不了了。云狼的力量虽不大,可他也不是铁打的,受不了在那么短时间内连吃三拳。
姜安礼人向后又退了一步,云狼的右手又伸到他的刀下,抽回了那把战绝刀,这时他下属们的那声“好”还没叫完,却突然嘎然而止。
云狼把刀用两手抱在胸前道:“姜将军真是好本领,我们不分胜负,就此罢手吧。可还请姜将军把那女子送给我。”
姜安礼的脸上白一阵红一阵。他不愿厚着脸皮说是不分胜负,可要他明说败绩,只消有人告到武侯跟前,只怕更要受到更大的处分。半天,姜安礼才道:“你的本领确实好。弟兄们,这女人就让给云将军吧。”
云狼扭头看了看她,她刚才一直都在看着我们,现在那两个士兵散去了,她靠在墙上,动也不动。此刻正是黄昏,斜阳烁金,余霞散绮,她的样子倒十分美丽动人,怪不得李烈会把她送给我。云狼不禁心头一动,收刀入鞘,向她走去,伸出了手来道:“来,跟我走吧。”
她象看见鬼一样,叫道:“别碰我!”
云狼怔了怔,只道她还有点拉不下面子,笑道:“别害怕,现在你是我的人了。”
她双手在墙头一按,人轻盈地跃上了城墙。她穿着大周士兵平时穿的那种长袍,倒显得姿态美妙之极。云狼正想再安慰她一句什么,但她站在城墙上,大声喊道:“不,我不是你的,我是自由的!”
她喊着,人向外一跃,已象飞鸟一样向城下扑去。云狼大吃一惊,喊道:“别做傻事!”人冲了过去,却哪里还来得及?
在人们的惊呼中,她象一只被折断翅膀的鸟一般,落下十几丈高的城头,身上,犹带着夕阳的余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