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空城与觉悟
翌日,笛寒走在城郊的林间,空气清新,鸟儿在枝头啁啾,昨晚他在山上小屋过了一夜,好在最近打扫了一番,不至于露宿野外,月走在一旁,斜过眼神,说:“你打算回去吗?”
笛寒点头:“我要去看看。”
“你明明已经知道结果。”
“即使如此,我还是想亲眼所见,”笛寒走着走着,忽然停下了脚步,对月说:“话说回来,你打算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月看着他,缓缓说:“这么快就忘记了吗?我们之间可是有契约的。”
笛寒一愣,若有所思道:“原来那不是幻觉,”走到一棵树前,环着双手靠了过去,说:“那么说说吧,你的愿望是什么?”
月将双手放在身后,侧过身,说:“还不到告诉你的时候,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帮我找齐七件兵器。”
笛寒一顿,说:“我可只答应了你一个愿望。”
月斜过眼神,说:“这也是愿望的一部分。”
两人走到公路,意外发现居然车满为患,将公路挤得满满,一眼望去还不见尽头,笛寒一想也就明白了,珠姐说过方远区对外的通信以全部中断,这些人应该是看到新闻,而且联系不上家人,才匆忙从他区赶来。这么说军团已经撤出该区。
笛寒在郊外找了一辆车,驶进区内,一路所见,良田化为焦土,村镇化为废墟,空气中充斥着浓重的硝烟味,或远或近或听或看有人在哭泣,哭声凄凄切切,他沉默着,在进入市区时,他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一路来他见到了毁坏的一切,或者说是毁坏的物,可是却没有见到人,连血迹都没有。
车随意停在了流光街上的十字转盘,当笛寒再一次走上这昔日繁华的街道,然而清冷的大街以不复往日的繁华,机动车道上一片狼藉,两旁商铺倒塌无数,地面印满了坦克的重装履带痕迹,不时可见的弹坑,一旁玻璃上密集且杂乱无章的弹孔,抬头看,天空还残留着硝烟的黑色。
换个时间,换个心情,他才注意到这座城市以变成这幅模样,一直沉默的走在街头,目光四顾,忽然发现什么,从地上捡起一把黑色手枪,取出弹夹,弹容七发,此时只剩一发,种种迹象都可以证实昨天所发生的一切,可是人去那了呢?抬头望,高楼大厦焦黑而高危,仿佛一夜之间整座城市的人都凭空蒸发,有一种错觉,自己正站在一座死城之中,放眼周围满目疮痍,撞毁的汽车,汽油已经流干,折断的红绿灯压在汽车之下,没有声音,黑色让周围死气沉沉。
可他知道这座城市在昨天还有着百万的人口,现实矛盾着想法,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慌让心头似堵着什么难以舒缓。
他走到了流光学院,安静的校园里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步上楼层,经过一间又一间教室,凌乱的课桌椅可以证明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可是没有人。
他感到心中的恐慌越来越强烈,不断冲击着心中一个渴望而一直被忽视的地方,他隐隐感觉自己抓到了什么,可它就像用手合成瓢打水,每次感觉抓到了,却又让它溜走了。
忽然他听到一个极度惊恐的声音,畏畏缩缩,连声音都在颤抖,他竟听着有些耳熟,在某间教室的角落,因他的走近,一个人害怕的将身体缩在一起,努力的将自己藏在阴影之中。
可笛寒还是认出了他,是翼连环,笛寒既是嘲讽又是愤怒,嘲讽的是在战争面前,人是平等的,愤怒的是为什么所有人都死了,而他还活着。
突如其来的正义感,让他举起了刚才捡到的手枪。
月惊讶道:“你要杀了他吗?”
笛寒迟疑了,可下一刻似有什么东西让他下定了决心,手指扣下扳机的那瞬间,他找到了答案:不想被世界摆布,那么毁了它就好。
一声枪鸣盘旋在学院上空。
笛寒扔下手枪,转头望向窗外,斜光照在他的身上,说:“月,我要毁了联邦!”
《录》第一卷第一节第五篇开章:任何摧毁城市的惊涛骇浪,在起初时,也不过是无人在意的小小涟漪。
方远区事件仅仅是拉开了时代的序幕,在这个人的梦想与时代的洪流交错的必然之下,一个恐怖分子诞生了,他的名字叫笛寒,在经历了两次死亡之后,他决心反抗,从方远区静静泛起的涟漪,会在这个时代人们的心中留下点什么?现在还没有人知道。
水楚小镇位于距方远区西北方向约三百公里,直辖于杜莎区,以医学发达出名,几乎十个人中就有一个是医生,故有医者之镇之说,在这里几乎没有治不好的病,又因有着佣兵性质的猎人工会在此有一个分会,故小镇的人流量很大,其中龙蛇混杂。
向东来呻咛了一声,从深深的噩梦中醒来,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周围是一个单独的房间,身下是一张病床,铺着柔软的棉被,床头放着一个透明玻璃瓶,里面插着一束茉莉,芳香宜人,一旁高脚架上挂着血袋,正通过输液管连接到自己的手臂上,房间内很安静,他回想起昏迷之前的事:那时摩羯斩过了他的身体,伤口很深,但却不足以致命,因此失血过多,虽摩羯将他带回后,交给了医务班急救,血是止住了,可却严重失血,仅凭医疗车上的设备难以保证他的性命,他听到当时摩羯说:如果死了的话,我可就头疼了,乔拉上校我可是给了你机会的,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方远区事件战略目标虽然达成,但因宪兵部的失误,导致反抗主力突围也是事实,乔拉要为此付上主要责任,回到安不锐克亚区他将接受军事法庭的审判,摩羯这是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虽不能抹去他的过错,但至少也能从宽处理。
我一定将犯人活着押送回帝都,乔拉自然满口答应,可随后迟疑了一下,说:为什么上将阁下不亲自押送?
摩羯斜过眼神。
乔拉一惊,连忙解释道:下官只是认为,由上将阁下亲自出手,肯定万无一失。
摩羯回答道:我和天秤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向东来见房间里有窗,只不过上面有铁栏栅,看样子他是被留在了某个地方,忽听另一侧传来开门声,乔拉同几名部下一同走进来,他才注意到房间的角落里布有监控摄像头,乔拉看了他一眼,命令道:“带走。”
几名部下走上来解除了向东来双手的手铐,在解开一只时,门外又走进一人,喊道:“住手!”
只见走进来的是一位女医生,年轻而且漂亮,她用听诊器查看了一下向东来,并观察了一下一旁设备的数据,说:“他还很虚弱,这么深的伤口一般人早就死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要将他押到那里去,但如果你不想他在路上死了的话,还是再休养一天比较好。”
水楚小镇的医生,妙丽。
乔拉冷漠的回答道:“这似乎和你没有关系。”
妙丽医生态度很坚决:“当然有关系,我不会让我手上的病人死掉的。”
乔拉看了眼向东来因失血而苍白的脸色,虽然觉得妙丽医生的话有些危言耸听,可他依然有所顾虑,见将向东来手腕与病床连在一起的手铐,说:“你手上的手铐是宪兵部特制专门用来对付能力者的灵工手铐,硬度堪比钻石,虽说用来对付你有些大材小用——就多待一天吧。”
几人先后离开,向东来望向手铐,心说:久违了,宪兵部的特制手铐。
视线从角落的监控摄像头,直到监控屏幕,妙丽站在面前,向东来的情况并不像她所说的那样虚弱,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希望向东来能多休息一天,喃喃道:“真是个怪物!”
乔拉目送着她离开,眼神闪烁,出声道:“跟着她。”
一旁部下领命:“是,队长!”
随后妙丽向上级请了假,离开了医院,换上了平常的衣服,行走在街道上,眼神警惕,宪兵一直跟着她走到了一处小庄园外,只见她左右回顾确定无人后,干净利落的翻进了栏栅内,里面是一片花园,顺着车道她溜进了主要建筑物,躲在墙后,见外走廊有两人一组看守,看似简单的庄园,实则保护严密。
回想起经历,她是被偶然找上门,以丰厚的酬金请她上门看病,条件是不许她知道地点,医生在这个小镇有很多,但能答应这样条件却不多,她被一辆特殊车厢的车带到这里,意外发现病人超出她预料,受的大多是枪伤和刀伤,造成这种情况需要一定规模的武器,由此她想起了军工厂遭遇袭击的新闻,因此她在这里秘密留下了信号发射器,对方也绝对想不到一名医生身上会有这种东西,那是因为她还有一个身份,小偷,专偷猎人的小偷在这一带很出名。
她悄悄的退回来,抬头看,是二楼的阳台,用特制手套扔出两条细丝绕上栏栅,双手用力一拉,身轻如燕跃上二楼阳台,双手扣在扶手,身形腾空翻进,单手触地保持平稳,抬头看,只见房间内有人,迅速躲到一旁。
珠姐姿势优雅的握着一杯咖啡,喝了一口,说:“那批货已经按照我的吩咐分批运送出去,仓库里只剩那两件东西了。”
正在保养他爱刀的登高,意外道:“那两把刀吗?”
珠姐放下咖啡,轻笑道:“知道你很看重,所以特意放到了最后,等人回来将货全部运走,我们也就可以回家了。”
妙丽眼神一动,从那天起她就一直想着如何下手,了解了一些必要的资料,可谨慎让她望而却步,宪兵的出现让她下定了决心,却不想对方已经将货物转移,听口气只剩最后的收尾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