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海猎 下
雪城家的巨舰“昊空”起航的日子是七月既朔，与这艘装载了两只空舟的铁甲战列一同出海的，是两艘精锐的护卫舰。
清晨，薄雾未散，然而当舰船们缓缓停靠在周天港湾之中时，几乎半座城的人们就已经都聚集在了岸上，远远地观望着这些钢铁铸成的巨兽，好不热闹。
为了应对这次充满了未知的远航，徐长铗倾尽财力，为所有的船员们置办了无数淡水、食材、燃料以及多样的闲暇玩乐之物。为了将这数百箱货物运到船上，雪城的匠师们摆出了无数奇异的机巧，以绳索拖吊起来，也足足花了数个时辰，才将所有的事物全部都放置完好。
而雪府军与东海军的士兵皆是一身精装、严阵以待，护卫着那些身份尊贵的大人物们一级一级沿着木梯踏上了军舰。
这是一场盛大的远行，除了蓝家的少年家主蓝清源依然留在城中主导各项事务之外，海外豪商徐长铗、顾家千金顾陶陶、海军都督白河烨乃至雪城城主雪城张月自己都会随同舰队前往探寻那座仙山蓬丘。
蓝清源一直将众人送到了昊空甲板之上。
雪城张月说：“这次外海之行，少说也有半月之久，在这期间，这座城里的大事小事，就麻烦你和顾家的那位大人打理了。”
“无妨，”蓝清源对着自己的挚友露出了神态自如的微笑，“本来你平日里就繁忙，雪城中的各项杂务，我心里皆有数。更何况晚江他在近日里也会回来，这边的事情，你都无需担心。”
“那便好了。”
蓝清源点点头，又转头向白河烨一拜，说：“白河大人，这路上一切，也要拜托您多多照拂了。”
白河烨淡然笑道：“职责所在。”
墨钰也随着蓝清源一同登舰，而他率领的那虎贲黑骑早已收拾妥当，停在了城外的军营里。
“你们走后，我也该回京中了。诸位这趟远行意义重大，即使我远在京城日下，也会祈愿能早日听到你们满载归来的吉报。”
雪城张月肃然回应道：“老师这趟出行也是辛苦了，在雪城这些日子里，招待不周，还请多多担待。回去一路，也要多加注意。”
墨钰听到自己昔日学生的话语，脸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感慨道：“你这个小子，如今也是长大了啊。”
雪城张月温文回应道：“毕竟白鹿儿如今也是一城之主了，纵然诸事处置仍有不妥之处，但也常有成长明悟。老师以后也请不要再唤我小子了，如今正是白鹿儿有所担当之时——男儿生有浩然气，携甲收取青史名。此生所为，定不辜负老师所托。”
墨钰发出豪爽的笑声，重重地拍在雪城张月身上，说：“好一个雪城张月！无愧是我最得意的门生。”
待烈日当空，三艘铁甲舰上鸣起尖锐的汽笛，身影逐渐在海面之上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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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了。”
当那只名为“令郎君”的海隼穿过数百里海域再次落到了晚江涯的肩头之时，他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站在他身旁的是雪城家的一位年轻匠师，那人轻声问道：“晚江先生，是雪城之中出了什么事情么？”
“不，”晚江涯露出了一丝苦笑，“其实那座城市一切依旧如常，因为这即将发生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已经注定好了的。如今不过是到了棋手们所布下的局，开始真正启动的时候。”
“我不太明白……”
“再过不久，一切就会水落石出了，所以现在还不用着急，”在对自己的副手淡淡的嘱咐过后，他的声音慢慢地提高，“全军听令，调转船向，今日回港！”
这道指令如同闪电一般迅捷地传递到每一艘舰船之上，不断回响——
“调转船向，今日回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