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无法停止的齿轮
“请节哀”深吸一口气,钱昊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准备问话。
纤细修长的左手挡在钱昊身前,萧宁一脸自信地抬眸示意。
“你好,请问您的丈夫是在什么时候消失的?”满不在乎的语气,视线轻佻地扫视着偌大的房间,萧宁的这副模样让钱昊一阵火大。
幸而孟雅静沉浸在悲痛中,似乎并未注意萧宁的不靠谱,她双手绞在一起,紧紧咬住嘴唇,回想了好大一会儿,她才发出哽咽的声音:“具体时间我并不知道,昨晚七点左右,我就前往片场,今天早上才回来,回来的路上,就从你们那里得到了他死亡的消息。”
“是吗?”声音的来源换了个位置,即使是孟雅静,也忍不住抬头看去。
萧宁吊儿郎当地站在两米高的婚纱照前,扭头笑嘻嘻地道:“你的丈夫很好看。”
“啊?”情不自禁发出一声淡淡的惊呼,孟雅静愣神道:“谢谢,毕竟他也是电视工作者。”
“哎?”萧宁故作讶异地发出惊叹声,挠挠头道:“我怎么毫无印象?”
“萧宁,坐下。”李珂皱着眉头,低声提醒,接着扭头对孟雅静歉疚地道:“对不起,他的性格就是这样。”
温和地摇摇头,孟雅静螓首微垂,似乎回想起往日的美好记忆,忧伤地道:“这也是情理之中,毕竟他的工作才刚刚起步”
孟雅静尚未说完,萧宁又是一副惊讶样子,直接打断道:“骗人吧?刚刚起步怎么能买这么大的房子?还有这张照片,”他指了指墙角的单人照,上面是西装笔挺的苏志轩,“这是在某个大型节目吧?刚出道就有这么好的资源吗?”
“萧宁!”这次开口的是钱昊。
“是我,”又深呼一口气,孟雅静的好脾气让钱昊越发感到歉疚,她仰头露出一抹怆然的笑意,“其实这早就众人皆知了,我本就比他大几岁,事业也已经稳定下来,人们都说他是攀上了我的高枝,可是我知道,他其实很有才能。”
说到这里,孟雅静实在承受不住,捂着憔悴的脸庞放声痛哭起来。
再次坐到沙发上,萧宁丝毫没有悔改愧疚的模样,继续质问道:“那么请问,苏志轩先生有什么交恶的人吗?”
“交恶?”不解地重复了一句,孟雅静瞳孔一缩,慌乱地抬起头,嘴唇微微颤动。
双肩微微颤动,孟雅静又低下头,旋即隐忍的啜泣声响彻整个空旷的房间,让闻者生悲。
“没有,他一直是个温柔的人,”嘴角勾起惨淡的笑意,孟雅静的手指不停地抚过乌黑的发丝,“他对每个人都很好,为什么?为什么?”
“哦,”故意拖着长腔的声音让人心头不适,萧宁又笑笑,道:“那请问苏志轩先生有自杀倾向吗?”
“这个?”似乎想起了什么,孟雅静猛然抬起头来,快步跑到卧室,杂乱的翻找声不绝于耳,好大一会儿,她又匆匆跑回来,手里拿着几个药。
“这是我前不久发现的,他好像一直在吃这些药,我去网上查了,好像是治疗抑郁症的药物。”痛苦地抓搔着一头乱发,孟雅静自责地说道:“我应该早一点发现的,他一个人承受了太多,或许,我也给了他无形的压力吧?”
“不是无形哦,”随手拿起一个药,萧宁随意地掂了掂,看都没看道:“他依靠你获得了那么多,怎么是无形?”
“萧宁!”钱昊噌的一下起身,怒声道:“你再这样就回去吧。”
萧宁宛若未闻,一双清澈而深邃的眼眸定定地凝视着孟雅静,意味深长地道:“另外,很遗憾,您的丈夫并不是自杀的,所谓自杀倾向也完全失去了作用。”
“怎么回事?”孟雅静不由自主叫出声来,身体无意识地晃了晃,艰涩地问道:“难不成我丈夫是被人杀死的?”
“嗯,”萧宁没有半点想要隐瞒的意思,“虽然被火车碾过,但是苏先生的胸口早就有一个致命的伤口。”
“会不会是火车轮子上有什么东西?”孟雅静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比如辐条一类的物件先插入了胸口,然后再整辆车碾过?”
“这个嘛?”萧宁双手合十,用两根食指摩挲着嘴唇,忽然笑道:“我们毕竟也不是凶手,怎么可能知道呢?孟小姐果然非寻常人可比,刚刚那番言论,似乎站在了凶手的角度呢。”
双肩颤抖的幅度大了几分,孟雅静的眼中反倒出现一抹毅然,收起悲伤的神色,她冷冷道:“您这是什么话?够了,我累了。”瞥了一眼大门,她又道:“请你们一定要找到凶手,慰藉我丈夫在天之灵。”
“我们会找到的,”萧宁面无表情,“做的越多,露出的破绽也就越多,可惜的是,有些齿轮一旦转动,就算想终止也没有办法了。”
说完,萧宁起身伸了个懒腰,对李珂露出一抹没心没肺的笑,“我饿了,去吃牛排。”
修长的双腿迈到玄关,萧宁忽地转过头来,状似不经意地道:“说起来孟小姐还真是专业,即便是演那种无脑的清宫剧,也翻找那么多资料。另外,脖子上的伤口化得也很真实呢。”
看着说完话便自顾自走出别墅的萧宁,李珂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快步跟了过去。
“什么齿轮?为什么无法终止?”
“社会的齿轮,唔,或许应该叫做礼尚往来?”
听着门外没头没脑的对话,钱昊窝火不已,起身鞠了个躬,他沉声道:“实在对不起,请您节哀顺变,如果有凶手的线索请一定联系我们。”
最后一个警察消失在高级住宅区,孟雅静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冰凉的身体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脊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浸湿。
滴噔。
像是一枚硬币在脑袋中坠落,孟雅静脸色一凛,快步走到卧室,打开电脑,却又很快合上。
冰冷的温度从身体最深处袭来,白皙柔嫩的脖颈似乎又被紧紧攒住,关上窗帘,孟雅静沉默地平躺在床上。